“有急事吧?”小周也聽見了,推下她胳膊。
林青想來也是,點點頭,手指向門外:“我去接下,你們繼續(xù)。”
小周應(yīng)了聲,林青徑自起身后到外面去接電話。
由于剛走出會議室的門,她聲音起初還壓得稍低:“喂,你好。”
“林青是嗎?”電話里是個低沉的男音。
沒等林青開口,對方緊接著又道:“你朋友在我手里,三百萬,來換人。”
林青先是一愣,似乎還沒意識到對方指代是誰,隨即一個念頭匯入腦海,她腦子有些懵。
路曉剛出事時,她曾經(jīng)貼過尋人啟事,后來慕離說,當(dāng)時爆炸查出和莫少有關(guān),路曉失蹤,八成也是這男的做的,想必是將路曉藏起來了,她就只好作罷。
沒想到這么久,有人看到了她留的信息?
林青往旁邊走了幾步,試探開口:“你打錯電話了。”
“不可能,你留了信息找那個叫路曉的女人,沒錯吧?”
“她在你手里?”
那頭的人卻壓根不正面回答:“拿三百萬來,你還有時間把她贖回去。”
林青聽這話奇怪,雖然心急,也不可能這就信了,她半信半疑再度試探:“我怎么知道,你說的就是我在找的人?”
那人忽然沉默了下,仿佛在猶豫不決,電話里一時沒了聲音,林青側(cè)耳傾聽,誰知沒等反應(yīng)過來,對方就將電話掐斷了。
她等了等,過了幾分鐘也沒有下文。
這就沒音了?
林青一時間心亂如麻,按照那個號碼撥了回去,可手機(jī)里提示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
這通電話明擺著有蹊蹺,哪有綁匪說到一半就沒音的,可要讓林青真的完全不信,她也做不到。
路曉要出了事,現(xiàn)在就是時間緊迫。可不能百分百確定的事,萬一對方是騙子,又沒必要理會。
林青拿不準(zhǔn)主意,趕緊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慕離。
慕離聽完她一番話,似乎斟酌了許久后才開口:“這種電話多半就是騙錢的,別急,再給你打來了,看下一步怎么做。”
“那好,我隨時聯(lián)系你。”
男人又安慰幾句,感覺林青情緒被安撫地差不多,這才掛了電話。
其實這種事,事后想想就是騙子做的,可身臨其境的時候,尤其是獨自一人面臨這種判斷,就特容易中了圈套。
慕離放下手機(jī),抬起的目光有種無法看透的深邃,正對面,沙發(fā)內(nèi)坐著面露不耐的凌安南。
“都聽到了吧。”慕離把手機(jī)丟在桌上,疊條腿后,盯了過去,“別玩太大,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
“別,這可不是我做的。”凌安南就是看哪兒那兒帶刺,身心不爽,“不過說回來,你老婆一句話,難道讓上天給摘顆星星,你也去?”
男人抱著臂,指尖敲動幾下,嘴角挑起抹笑來:“有何不可?”
“一群神經(jīng)病。”
男人聽這么形容,不怒反笑道:“我看,你現(xiàn)在病得比較嚴(yán)重。”
“胡說。”凌安南放下腿站起了身,他今天來,美其名曰就是順路經(jīng)過。
慕離也沒拆穿,上回爆炸之后,他們拿到些線索,卻沒法證明是莫少做的。這個人的動作,比想象中更快。
凌安南臨走前,忍不住開口,也是,讓他真的把想說的話拋開,得有多難啊:“放心,沒人綁她,這電話肯定就是湊巧有人打來的,能綁她的人可還沒出生。”
或者說,就只有他一人能做出這事。
看他這樣胸有成竹,慕離隨口一問:“找到了?”
“快了。”凌安南掏出支煙,說話時手指頓了下。
慕離沒再多問,目送他離開,有句話卻沒說,那之前,可有個人也綁過路曉。凌安南或許是忘了,他在的時候,誰也不敢碰路曉一根手指,可當(dāng)下,早不是那個情況了。
一直到會議結(jié)束,林青手機(jī)都沒半點動靜,她有些心不在焉從會議室走出,到了飯點,小周喊她吃飯,見她這個模樣還以為是跟慕離吵架了。
小周笑著在一旁勸解,林青輕咬筷尖隨口應(yīng)付著,心思卻全然撲在之前的電話上。
往往越是這種模棱兩可的電話,越是讓人沒辦法坐視不理。
一整天等下來,林青就差連開車都盯著屏幕,可她沒再收到類似的消息。
這時她冷靜下,仔細(xì)想來,這件事似乎漏洞太多,于是,幾天之后就這么石沉大海了。
梁家。
梁父在書房來回踱步,滿目焦急難掩,聽到外面有人走近,他迫不及待推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里,一個人相向走來,步子稍顯急促,走近時,能看到男人眼里的急迫和額頭滲出的汗水。
梁父眼前一亮:“找到了?”
“都找遍了,沒有。”陳瞿東攤開雙手,眼神漸趨黯淡,到現(xiàn)在也不能接受的一個事實是,梁若儀失蹤了。
梁父臉色一變:“繼續(xù)找。”
他說著,又快步回到書房打了幾通電話。
要是以前,他們不會緊張如此,梁若儀才從醫(yī)院回來不久,她精神狀態(tài)不比從前,有時候,心智就退化得跟個孩子似的。
雖然如今勢力大不如前,可總不至于落魄如此,梁父放下電話,陳瞿東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
“伯父,我想去若儀房間看看,或許會有線索。”
“看看,還有什么好看的?”梁父忍著一口氣,要不是至今梁若儀下落不明,他早就發(fā)作了,他盯著陳瞿東看了半晌,忽然大手一揮,“你走吧,別再出現(xiàn)了,等若儀找回來,你們也別再見面。”
陳瞿東聽到這話,沒半點猶豫,他面不改色地杵在原地就道:“除了我,還會有人要她嗎?”
“你!”
梁父氣得胸口猛然起伏幾下,有些話,想說卻說不出來,說了也沒有意義。
他最后,冷視陳瞿東一眼,轉(zhuǎn)過身之際,只丟下兩個生冷無比的字:“作孽。”
也是,要不是梁若儀非要守著心里那份感情,陳瞿東的心變了又變,會這樣嗎?
A市某私人會所。
一輛豪車緩緩駛來,在門口停穩(wěn)后,安保上前拉開車門:“請。”
男人跨下車,抬頭看眼金字招牌,和以前果然是不同。副駕駛的車門,也有安保上前去開,可到了一半,卻被里面的人出聲制止。
安保退了回去,男人回頭,透過落下的車窗能看到車內(nèi),女人那張有些神色復(fù)雜的臉。
“怕了?”他走回幾步,手掌落在車窗,垂眼俯視時,周身仿佛挾裹著森冷。
女人知道他今天來的目的,見的人會是誰,這么一想不緊張才怪,她盡量挑選一種緩和的說辭:“我不能不去嗎?”
“能。”
男人給了個出乎意料的回答,把她留在車內(nèi),女人松口氣,遠(yuǎn)遠(yuǎn)卻看到了那樣刺眼的一幕。
男人徑自走進(jìn)會所,兩側(cè)排開的迎賓小姐見到他,便鞠躬。
他嘴角帶抹笑,目光在這些靚麗的面孔上一一掃過,美色,他也沒以前那么沖動了。
一名女子主動上前,似要帶路,男人手臂在她腰上圈緊,往前帶了下,低下頭,和她視線接觸之際錯開臉,俯身湊到了她耳邊。
這樣帶著挑逗意味的動作,女子面上的嬌赧還未化開,男人就放了手,他指著她身側(cè)的女子上前:“你來帶路。倒貼的,我沒興趣。”
先前那名女子臉色一白,低著頭無地自容。
VIP包廂。
服務(wù)生端上酒,待離開后,沙發(fā)內(nèi)的兩個男人碰了杯。
慕離指尖晃動幾下,身側(cè)的凌安南,則唇瓣抵向杯沿,仰起頭一飲而盡。
他們說了會兒話,包廂的門被服務(wù)生推開,移動開來的門漸漸敞開,一個男人出現(xiàn)后停了停腳。
“嗬。”
慕離聽到這個聲音,抬起頭,深不可測的視線穿透過去,一眼就看到罩在陰影之后,男人修長的身形。
“來了。”
他薄唇淺勾,帶起抹笑來。
男人走進(jìn)光線里,自頭頂照下,也讓人看清了他的臉,他大眼一掃:“該不會是就差我一個了?”
“來得正好。”
慕離起身,待男人走近時,兩人伸出的手掌掌心相貼,一握后,他們靠近了下,做個簡單擁抱。
退開身之際,慕離的手掌落在男人的肩頭:“坐。”
單榮朝他點下頭,繞過銀色茶幾,看到坐在一旁的凌安南時,視線停頓了片刻。
單榮并沒及時收回視線,凌安南合上手里的打火機(jī),他抬起的視線和單榮接觸之后,兩人相視一笑。
這一笑,里面似乎包含些太多難以琢磨的意味。
慕離將這收入眼底,已明白幾分。
單榮走到他身側(cè)落座,凌安南點了支煙,給慕離點上后,將火機(jī)拋出道弧線,單榮手臂一個上揚,五指收攏后再攤開掌心,徑自給自己也點了火。
慕離看了眼:“看樣子,你們認(rèn)識。”
“的確。”說話的人,是坐在沙發(fā)內(nèi)側(cè)的單榮。
凌安南攜抹意味深長的笑,不置可否。
“這更好辦。”慕離提了酒杯,以杯沿的方向朝單榮一點,側(cè)目睇向凌安南,“你要的消息,他就有。”
凌安南聞言,朝單榮一個舉杯的姿勢,自己先干為敬:“姓莫的狡猾至極,他現(xiàn)在躲到C市,那里是你的地盤,后面的事,還需要你出個面,這邊才好繼續(xù)有所動作。”
“這個簡單。”單榮嘴角噙抹笑,杯沿壓下后拉開嘴角,將濃郁的深色液體飲了下去,“找到這個人的事,放心交給我即可。”
凌安南瞇起眸子,也沒想到,慕離和遠(yuǎn)在C市的單榮還有這層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