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這邊請!"球童在前方帶路,蔓生走過場館外,側目張望窗內的一切。
這是一座室內網球場。
開羅俱樂部耗資不菲,寬敞明亮的會館內共有三片規劃的網球空地。場上縱橫交錯的白線,讓人一眼望去竟感覺像是戰場。
前方處,林憶珊正和蕭從澤站在一起相談甚歡。
"蕭三少,平時經常打網球嗎?"林憶珊嬌媚笑問。
蕭從澤回道,"一有空就會想要活動手腳,除了打網球,我也很喜歡高爾夫。當然,游泳也是。"
"我對高爾夫不大精通,不過游泳的話倒是還行!"林憶珊立刻應聲,更是笑道。
蕭從澤微微瞇起眼眸,忽然低聲道,"我倒是很期待和憶珊小姐去游泳,今天你的網球裝就很好看。泳裝的話,應該更美。"
林憶珊一抬眸,對上他一雙深凝的眼眸,登時被他英俊的相貌所惑,"蕭三少,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怎么會是取笑,我可是很認真在稱贊你。"蕭從澤低聲又道,"還有,如果不介意的話,就直接喊我的名字。"
林憶珊當真是一喜,這樣一來豈不是進一步發展?
"那你也喊我的名字?"林憶珊問道。
"當然,憶珊。"蕭從澤已經改口直接呼喊。
林憶珊也喚了一聲,"從澤。"
"蕭先生,您的朋友來了。"另一旁的球童恭敬提醒。
蕭從澤頜首望了過去,林憶珊也是尋聲而去。
兩人只見林蔓生從球館外走了進來,肩上提著網球袋。她輕裝上陣,瀟灑自然。
蕭從澤的視線輕輕掃向她,待她走近后微笑道,"林副總,我還以為你會和憶珊一樣,都會穿裙裝。"
林憶珊穿著網球裙,裙擺落在大腿上方,她一雙美腿筆直,十分惹眼。
"從澤,姐姐和我不一樣,她從小就怕冷。"林憶珊立即回道。
蔓生卻注意到兩人對于彼此的稱呼,方才還不是這般,此刻都直接喊名字了?只是一眨眼,兩人的關系倒是突飛猛進。
"我是怕冷,憶珊最清楚了。"這番解釋倒是不錯,蔓生笑應。
三人聊了幾句后,容柔也隨后趕來。
容柔的身后,還跟隨了宗泉以及常添。兩人沒有進入場館后,只是站在遠處駐足不動。
容柔則是徑自走向他們,而后歉然道,"抱歉,我最后一個到。"
蕭從澤瞧了她一眼,隨即問道,"憶珊告訴我,林副總有話要和你說,怎么你們兩個不是一起過來?"
"姐姐,你到底和容小姐說了什么悄悄話?"林憶珊更是在旁追問。
此時,容柔先行開口,解釋說道,"是林小姐有一件東西要給我,我很感謝她。"
雖然只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已經說明一切。她們兩人并非爭執,也不是私底下吵鬧。
"容小姐,已經道過謝了,就不要這么客氣了。"蔓生朝她點頭道。
林憶珊瞧見如此,不禁感到好奇,"是什么東西?"
"憶珊,你還真是好奇,非要追根究底。"蔓生打斷她,"其實是一把梳子,我借了容小姐的,剛才還給她。"
容柔側目望向林蔓生,又是朝她一笑應道,"是一把梳子。"
如此一來,林憶珊也沒了聲,可她心中清楚,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你們兩位的交情已經好到可以共用一把梳子了。"蕭從澤則是道。"那這第一場熱身賽,你們一組,我和憶珊一組。"
……
立刻的,林憶珊跟隨蕭從澤走向一旁的另一塊球場。
留下蔓生和容柔在原處。
容柔開口道,"林小姐,網球我只打過一陣子。雖然不太會,但是很愿意陪你打一局。"
"那就來吧。"蔓生倒也爽快。
于是兩人各自走向自己的領地,一人一把球拍在手。由于從休息廳到球館都是一路小跑步而來,所以身體不再僵硬。
第一球由蔓生先開,網球被迅速發往容柔的場地。
容柔開始奔跑,直接接住球回擊。
這一片球場上兩個女人開始對打,而另一片球場亦是開局。
球館邊緣,宗泉和常添靜靜佇立。
常添忍不住皺眉,卻有些擔憂,"容柔小姐不善于打網球。"
但是那位林小姐的一舉一動卻很靈活,球技明顯比容柔小姐要好許多。若是朋友之間打球,倒也不會擔心。但是此刻,這位林小姐可是容少爺的前任未婚妻。
"蔓生小姐不會故意針對。"宗泉卻立刻道。
他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肯定話語,讓常添一愣。
分明她和容少爺已經取消婚約,為什么宗泉還會這樣維護?更仿佛,他對這位林小姐的信任,幾乎是根深蒂固。
但是聽見宗泉這么說,常添也感到放心。等過了片刻后,再次確信,果然如宗泉所言。
那位林小姐雖然球技勝過容柔小姐,可她的攻勢平常,甚至是在配合。兩人一來一往輕松打球,根本就不是比賽,只是一場娛樂。
再看向另外一組,林憶珊和蕭從澤這一對,戰事則是稍顯激烈。
林憶珊明顯認真對打,蕭從澤時而相讓時而進攻,兩人雖然是對手,卻默契盡興。
突然,宗泉的視線掠過窗外,瞧見了趕來的另外一人。但是緊接著,又是困惑好奇。
"是容少爺!"常添也瞧見來人,卻也詢問,"另外一位是誰?"
一行人走過球場外,兩道身影雙雙出現在球館門口。
打球的人停止揮拍動作,紛紛望去--
門口處閃現的人,竟然是尉容和王燕回!
兩人也已經換上了網球裝,球拍袋隨意提在手中,球館內燈光通明,突顯那份英氣。
蔓生早就見識過這一群富家大少的風姿,所以已是見怪不怪。
可是身后的球童是年輕女孩子,卻雙眼放光。
如果說尉容會到來,是在蔓生意料之中,可是王燕回又為什么會同時前來?
沉默間,兩個男人已經迎面走來。
蔓生看見尉容的步伐停在容柔身邊,也站在了她對面的球場。
各自的戰場已經分明,而他只會是她的對手。
……
那一片場地上,容柔瞧見尉容走近,她輕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今天正好有空,也想打一場。"尉容低聲道,"而且,這里人這么多。"
容柔今日相邀來網球場,也是蕭從澤提議?僧斔絹砗,卻發現那位林二小姐也在。當時容柔本想要離開,但是被蕭從澤拒絕。緊接著,林蔓生就突然到來,而后一切就變成這樣,"我沒想到今天會這么湊巧。"
"人生預料不到的事情本來就很多。"尉容回道。
他的視線從另一片場地上的蕭從澤以及林憶珊身上轉移,只見王燕回正走向林蔓生。
蔓生瞧見王燕回筆直而來,待她定睛,他人已經在面前,"王首席,你這次來宜城,真的好像是來度假。"
"不高興見到我?"王燕回笑問。
蔓生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好奇,想著你不是該陪著映言,竟然還有空來打球。"
"她今天去拜訪朋友了。"王燕回溫聲回道。
"那你不是應該當司機才對?"蔓生笑著反問。
王燕回瞥了她一眼,"你果然是不高興見到我!"
蔓生也不敢再打趣,忽而輕聲道,"你不像是會派人跟蹤,怎么知道這里有球賽?是尉總告訴你,想要湊個人數,正好三對三?"
王燕回卻輕輕笑了一聲。"很遺憾,你猜錯了。"
"所以,是蕭三少邀請你?"雖是詢問,可蔓生幾乎已經肯定。除了他們之外,在場不過是四人,毫無疑問是蕭從澤暗中謀劃。
王燕回此番前來會偶遇尉容,倒是早就知道。畢竟蕭從澤派人邀請他的時候,已經告知網球場都有誰在場,"他應該是猜到有人會到,所以才想著要三對三。"
話音剛落,蕭從澤這邊打完最后一球暫停,他和林憶珊一起走了過來。
"尉總,王首席,兩位來的還真是巧,竟然是一起到!"方才球局過半,也來不及停止,蕭從澤這才前來問候。
林憶珊也走了過來,瞧見這兩位大少到來,倒是心中忐忑狐疑。雖然先前尉老太爺過壽的時候,她就見過兩人,而今到底是和誰一派,真是看不清。
只是王燕回居然直接走到林蔓生身邊,這讓林憶珊確信,王燕回不會支持林逸凡了!
"尉總,王首席,兩位好久不見。"林憶珊打了聲招呼。
尉容朝她頜首,"林二小姐,你也在。"
王燕回則是瞧向她微笑,他和這位林二小姐之間更無往來,所以不曾多言。
"容小姐和林小姐剛才這局球打的怎么樣?"蕭從澤又是問道。
容柔如實回道,"我不大會打網球,不過林小姐的球技挺好,一直在帶著我打……"
"我可不敢班門弄斧,蕭三少的球技才是真的好。"蔓生微笑說。
然而,蕭從澤卻突然一句,"林副總,哪里比得上你的師父,尉總的球技才是絕佳。"
師父。
這是個久違的稱呼,但卻好似早在記憶里抹殺淡去。
蔓生不曾應聲,只是回了個笑。
……
王燕回一聽,他當即詢問道,"我和尉總都到了,現在要怎么開局?"
"不如就雙打。"蕭從澤建議道,眾人沒有意見,他則是呼喊一聲,"憶珊,你陪著尉總,就先和王首席來一局。"
林憶珊詫異,怎么會是她和尉容一組?但是此刻,也不好拒絕,"尉總,你可不要嫌棄我的球技!"
尉容的球技,林憶珊先前在平城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當時他和溫尚霖那一局,可謂是讓人驚嘆。
尉容淡淡一笑,顯然對林憶珊很是淡薄,甚至是帶著客氣的疏離,卻是問道,"王首席,你的球伴是誰?"
此刻現場唯有林蔓生是獨自一人,他無疑是明知故問。
蔓生主動道,"我來和王首席一組。"
王燕回一直在等這句話,他揚唇笑了。
眼看球局就要開始,蕭從澤笑道,"容小姐,現在我陪你打一局。"
四人雙打已經定局即將開始,容柔便要前往另一片球場。
"阿柔。"尉容呼喊一聲。
容柔停步回眸,他叮囑道,"你要是累了就喊停。"
"尉總,只是打一場球,你難道怕我欺負容小姐?"蕭從澤瞥了他一眼,徑自往球場而去。
"你放心和林小姐他們打球吧。"容柔回了一聲,跟隨蕭從澤前往另一片球場。
球局重新開啟,蕭從澤和容柔對打。
原本屬于林蔓生和容柔的球場上,已經換上了林憶珊,各自一方更是多出一位同伴。
林憶珊身邊是尉容。
而蔓生身邊是王燕回。
球賽正式開始,王燕回開始發球,直接擊向對方。接球的人,則是尉容。他的步伐飛快,一下上前擊打。球飛了過來,蔓生也是揮拍回擊。
"砰--!"
"砰--!砰--!"
場館內不斷響起擊打聲。比起方才和容柔對打,蔓生明顯感受到了壓力。只是打一場球,誰贏誰輸其實根本不重要,又為何要如此拼命?
好似此刻不取得勝利,就是戰敗一般!
林憶珊頻頻蹙眉,竟然連一個球都不讓她接?這哪里是雙打,根本就是單打!又想起平城那一組球賽,到了最后好似也是這樣!
可是現在林憶珊對戰的人,卻是林蔓生,她不能就這樣放棄。林憶珊拼命上前,想要接球。果真,被她搶先一步,上網攔截!
林憶珊這一球直接打向林蔓生,因為距離很近,所以球飛向林蔓生的身體,她拿起球拍阻擋,那顆球擦過球拍邊框直接打在她的頭部!
力道已經減輕,只是很輕的一下,可頭部還是"嗡--"一聲響!
蔓生一下有些暈眩,王燕回飛快走近,"蔓生,你怎么樣?"
林憶珊佯裝出無辜模樣,更是喊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
尉容的步伐一下往前,但是又飛快止住,手中的球拍亦是狠狠一握。他看見王燕回的手,朝她伸出欲將她扶起。
而她的手,十分順勢的落在他的掌心。
這么輕輕一握,像是要將自己全然交付。
……
蔓生由王燕回慢慢扶起后,她揉了揉太陽穴道,"謝謝!"
王燕回還握著她的手,有些不放心問道,"還好嗎?"
"沒事……"蔓生輕聲回道。
"姐姐--!"林憶珊則是走到網球場中間,又是喊道,"你知道我是不小心的!"
蔓生秀眉緊蹙,她想要松開王燕回的手,可是卻因為刺痛而需要依靠,只能又回握住。一瞬后,這才不再暈眩,她抬眸微笑道,"當然,你怎么會故意?你經常不小心,小時候就這個樣子!"
分明沒有任何一絲怪罪之意,但是經她一提起后,林憶珊卻想起無數兒時回憶。那是每一次和林蔓生起爭執的時候,她都贏得了父親的憐愛,而她不過是一個不被父親眷顧的孩子。
可是此刻,林憶珊聽到林蔓生這么說,卻當真是惱火,因為父親母親都全都受制于她!
"……"末了,林憶珊只能笑了笑。一轉身,朝著尉容道,"尉總,我們還是繼續吧?"
但是尉容卻視若無睹,林憶珊抿著唇只能退到后方。
"真的沒事?"王燕回無暇去顧及林憶珊,他追問道。
蔓生揮著球拍道,"這場球賽還沒有結束,我的戰斗力滿值!"
"如果不行也不用硬撐,認輸就行!"一道男生又是傳來,正是尉容冷聲說道。
蔓生回眸望向他,她差點就忘了,就算是球賽,就算她本不愿意當真,可終究還是一場對弈。在他的手下。她曾經失敗過許多次。仔細回想,竟沒有一次勝利。
"誰要認輸!"又一道男聲沉然響起,是王燕回出聲。
蔓生有一絲愕然,王燕回朝她道,"還沒結束,現在認輸還早!"
他用一種讓她安心的眸光望著自己,好似要給她動力勇氣。蔓生笑了,她接了話道,"繼續打!"
尉容一下凝眸,轉過身往自己的球場走。
蔓生也走回最合適接球的位置。
"要是不舒服,你告訴我!"耳畔,卻是王燕回低聲一句。
蔓生側目道,"是誰剛才說認輸還早?"
"就算認輸,也不能是在對手開口的情況下。"王燕回低聲說。
這倒是言之有理,蔓生也十分認同,哪怕是認輸。也該是自己主動承認!
"王燕回,看不出來,你求勝心這么強!"蔓生打趣一句。
"商場上的人,要是沒有求勝心,也不用混下去了。"王燕回應了一聲,又是問道,"你想不想贏?"
蔓生默契道,"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另一邊的球場處,林憶珊看著他們在交談,好似很愉快的模樣,忍不住嘀咕一聲,"正在打球,還能聊的這么開心!"
剎那間,眼前卻見一道球影閃了過去,林憶珊整個人都是一驚。
又是"砰--"一聲里,那顆球直接飛向對手的領地得分!
林憶珊愕然瞧向后方發球的人,卻見尉容陰沉著一張俊彥,那氣勢真是駭人!
這一球讓蔓生和王燕回停止交談,王燕回將球撿起,站在發球位置,同樣望向尉容的方向。
他輕握球,在地上敲打兩次反彈握住,隨后高空拋起,以漂亮的姿勢回擊!
但是賽事卻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沉悶!
像是誰在發泄驚天怒氣--!
……
球館里環繞而起擊球聲,忽然一道球影擦過容柔身邊,"砰--!"
那顆球直接落到容柔身后,她猛地回頭,見到蕭從澤冷眸望著自己,正走了過來。
蕭從澤冷聲道,"你是在看球,還是在打球?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好像是我脅迫你一樣!"
"抱歉。"容柔回道,"剛才林小姐好像受傷了……"
她是聽到了異樣動靜才會停下來,看見林蔓生被球砸中,王燕回又將她扶起,好似是無事。
"不要告訴我,你失憶了!你和她對彼此而言是什么,你們心知肚明!"蕭從澤出言嘲諷,"你的關心對于她,只是可笑的不自量力!"
容柔不再回應,只是說道,"開始打球吧!"
她竟然直接避開他的話語!
蕭從澤瞥了她一眼,復又走回球場,這一回他卻是眼眸狠戾,直接將球打到她根本就接不到的地方。
"呼呼--"容柔喘著氣,不斷的奔跑。
后方處,常添一下握拳,"這個人是故意的!"
宗泉又豈會看不出來,但是他按住常添的肩膀不讓他輕舉妄動,"只是打球。"
可是之后,常添只看見容柔小姐被當成是傻子一樣,左右來回奔跑,跑到她沒了力氣,跌坐在地上不斷喘氣。
"怎么不打了?我還沒有盡興!"蕭從澤的聲音愈發冰冷。
容柔從地上站起道,"繼續打……"
"砰--!"
隔壁球場上,林憶珊伸長手臂擊球,卻撲了個空。她有些詫異,后方還有尉容,他怎么會沒有接?
林憶珊扭頭一看,發現他正望著一旁球場,容柔正從地上而起。
贏了一球的王燕回,卻來不及高興,因為他注意到另一側。是容柔顫身而起,繼續接受蕭從澤的網球襲擊。
蔓生也是定住,她看見容柔這樣不斷奔跑,也知道蕭從澤絕對是故意,可這樣對待一個女人,他真是太卑劣。
王燕回又瞧見林蔓生一動不動,他收回視線,朝前方道,"快開球--!"
"……"林憶珊愣了下,只能呼喊另一位,"尉總!"
但是誰知,這一聲呼喊后,尉容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球場,"我認輸!"
林憶珊愕然于原地。
王燕回也是不敢置信,卻見他已經朝容柔的球場而去。他急忙去瞧林蔓生,卻見她已經轉過身來。
沒有落寞,沒有失望,沒有痛苦。
這張清麗臉龐,竟然是一絲情緒也沒有!
王燕回朝她走近,不知為何他想要讓她高興,哪怕只有一絲也好,可他想了半天唯有一句,"你看,我們贏了。"
果然,他看見她笑了。
是一抹悠然肆意的笑容,她對他說,"是啊,贏了。"
但是為何,王燕回卻覺得,這根本就不曾贏。
其實是他們輸了。
是她輸了。
……
尉容疾步來到容柔身邊,將她一把扶住,"還好?"
容柔還喘著氣,立刻平息問道,"球賽不是還沒有結束嗎?"
"已經結束了。"尉容回了一聲,視線一抬望向另一邊,正是蕭從澤朝他微笑。
"尉總,你和王首席那一局這么快就結束了。"蕭從澤卻似是料定他會趕來救場,所以微笑回道。
尉容應道,"我剛輸了一局,想再打一盤。"
"尉總也會輸?"蕭從澤狐疑一笑,朝另一邊的球場喊,"林副總,有沒有興趣再來打一盤?"
蔓生笑著拒絕,"我太累了,不來了!"
"從澤!我來陪你打!"林憶珊卻一口應允,疾步奔到蕭從澤身邊。
尉容握住球往發球位置走,經過容柔身邊的時候低聲道,"你站在這里休息,我來打就好。"
容柔點了下頭。
立刻,球已經發出,"砰--"一聲落地!
蕭從澤一下沒有反應,已經被對方迅速得分!
林憶珊討好一般輕聲叮嚀,"他發球既快又猛!要小心!"
蕭從澤卻忽然垂眸,眼中一抹冷光而來,讓林憶珊心中一顫。下一秒,他又是揚起一抹笑道,"憶珊,謝謝你好意提醒我。"
蕭從澤再次握住球,他望向尉容,這一局勢必要將他打垮!
擊球聲不斷傳來,證實這場賽事的激烈。蔓生坐在椅子上休息,王燕回遞來一瓶水,"謝了。"
王燕回也在她身邊坐下。兩人同時望向激戰的球場。比起方才,尉容的攻勢明顯更猛,很顯然他是動了真格,"難道我們就要坐在這里看比賽?"
"你想和我再打一局?"蔓生笑問。
王燕回見她笑了,更是相邀,"要是你今天贏了我,我就給你買冰淇淋。"
"那要是你贏了我呢?"蔓生起了興致。
王燕回一笑道,"還是我給你買!"
休息片刻后,蔓生也起身,陪著王燕回一起繼續進入球場。但是這一場球,卻不再是比賽,只是玩樂。他們一發球,可以來回很久都不停止。不過多久,便是笑聲而起。
男人的笑聲,夾雜著女人的笑聲響起在球館里,卻和一旁的球局場面形成強烈對比。
"……"常添都感到詭異。
一邊是如火如荼。一邊卻像是溫暖春風!
宗泉不斷來回看著兩方人的賽事,容少這邊越打越猛,而蔓生小姐這邊笑聲也越來越歡樂。
就像是兩條平行線,越來越加劇,卻也越來越急猛!
終于,宗泉也是一驚!
--容少竟然徹底失控了!
"砰--"一聲中,那顆球直接擊中蕭從澤的肩膀!
蕭從澤悶哼一聲,因為突然的疼痛,他的球拍都掉落在地。他望向前方駐足的尉容,只見他整個人已然陰霾如此暴怒。
"從澤,你沒傷到吧!"林憶珊驚慌上前,蕭從澤一下攔住她,起身說道,"再來!"
"這球交給我!"瞧見一球擊來,林憶珊急速奔到左側球場,一揚手揮拍。視線掃過尉容,直接定格在容柔身上!
那顆球被猛擊而出,卻往容柔的臉打去!
容柔定在原地,竟是來不及躲閃!
但是面前卻有人伸長了手臂,球拍擋在容柔面前,為她擋去這一球,"砰--"一聲里回擊對方!
尉容的視線慢慢悠悠落定在林憶珊身上,林憶珊嚇的啞口無言,"……"
"是我們贏了!"尉容卻是微笑,輕輕回了一句。
但是這抹笑容,卻讓林憶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想要解釋卻也來不及。
"恭喜尉總!"蕭從澤冷了眼眸,認輸笑道。
"是蕭三少承讓了。"尉容回了一聲,側頭朝容柔問道,"高興嗎?"
容柔微笑點了點頭,她從來不曾遲疑他的實力。
"王燕回--!是我贏了--!"偏又突然。林蔓生的笑聲再度傳來,眾人望了過去,瞧見她燦爛的笑臉,竟是惑人心神!
王燕回也是在笑,那笑容竟是溫柔,"是你贏了!"
"這么一看,林副總和王首席還真是挺配。"蕭從澤不禁笑道。
"阿柔,你也累了,不打了。"尉容則是朝容柔喚了一聲,也為這場午后賽事徹底畫上句號。
……
一行人重回休息廳,蔓生洗過澡出來,她直接越過更衣室區域。
前方處,樹蔭后有一道身影已經駐足。
蔓生走了過去,她幾乎是本能開口喊,"王燕回,冰淇淋買回來了?"
就在剛才,她和王燕回分開前,他對她說:一會兒我會買了冰淇淋在外面等你,就在那棵盆栽后面。
她當時還笑問:你怕被人發現?
王燕回調侃回道:愿賭服輸,但我可不想給每人都買一個。
那道身影從樹蔭后而出,但是一現身后,就讓蔓生一怔。因為不是王燕回,而是--
尉容!
蔓生這才發現是他,默了下道,"我認錯了。"
尉容正在抽煙,那份溫雅不復,卻充滿了壓迫感,朝她幽幽道,"林蔓生,前有顧席原,后有王燕回,你身邊還真是桃花不斷!"
他的男聲低沉,卻讓人感到窒悶,有一絲嘲弄襲向她,蔓生朝他一笑,"有總比沒有好。"
"還真是來者不拒!這么快,就想要給小寶再找一個叔叔?"尉容盯著她道,"還是,你想一舉兩得,用小寶來作交換,以此投靠王燕回,換取他的歡心,滿足自己的私欲--!"
一舉兩得?投靠換取?歡心私欲?
這每一個詞語全都是侮辱,全都是對她的羞辱!
他可以任意妄為對待她,可以悔婚離開,也可以做出任何一件傷害她的事,她早不在乎!
可唯獨小寶,唯獨小寶不能!
蔓生剎那凝眸,女聲冷到骨子里,"尉容!就算我一輩子只是小寶的林阿姨!可我是一個人,我也有人性--!"
在他的眼中,她不堪到竟然沒有一絲底線!
毫無人性,毫無情感,所以才會利用自己的孩子!
仿佛,她根本就不配為人母親!
"誰能保證--!"一聲質問在耳畔而起,尉容緊緊盯著她。
保證?
誰還能保證,哪來的保證!
像是被幾座巨山壓頂,讓蔓生徹底窒息,心中冰涼一片,盤踞在心底那一絲恨意無法抑制在加劇,她握拳道,"是我上輩子造孽,這輩子才會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