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溫尚霖的這一遭碰面,到了此刻也是必行之事,只是不想居然會答應的這樣直接干脆。
這里是宜城唯一一家空中花園餐廳--安美依迪絲餐廳!
公元前六世紀由巴比倫王國的尼布甲尼撒二世在巴比倫城為其患思鄉(xiāng)病的王妃安美依迪絲修建的,只是現(xiàn)今已經(jīng)不存在。
宜城這家安美依迪絲,就是仿造了當年的巴比倫空中花園,在別墅上種植滿所有的花草樹木,長長的藤蔓覆蓋了整座別墅頂層的旋轉樓梯,所以遠遠看上去,那一片花園猶如懸浮在半空中。
格外的壯觀,也格外唯美!
這家餐廳的花園席位,只有兩席。
聽說,如果一位先生會挑選花園席位給那一位小姐,那么必定是因為那一位女子在他的心中是極具份量的。
就在別墅餐廳的下方,一輛車子遠遠駛來,安靜停靠下。
宗泉下車開門,"林小姐。"
蔓生從車內下來,她抬頭望了一眼這座別墅,只覺得眼前綠意萌萌一片。她垂眸,這才扭頭說,"小泉,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不會太久。"
……
別墅的樓梯旋轉著,象牙白的木紋,一直延伸著往上。蔓生在侍應生的帶領下,步履緩慢的上來。
周遭全都是繁花似錦,那些樹植將人包圍著,幾乎是在綠蔭里前行。
就在前方處,那筑造的樓閣下有張復古的圓桌,溫尚霖靜靜坐在圓桌一頭。
他的目光,似乎沒有轉移過,所以從她上了頂層開始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今日的林蔓生,穿著冬日里的米色大衣。是那種幾乎純凈的米色,近乎于白。所以在陽光照耀下,將她一張白皙臉龐也襯得格外通透。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妝容淡雅卻精致,迎面走來如畫。
蔓生走近,侍應生立刻為她拉開椅子,"小姐,請坐。"
"謝謝。"蔓生輕聲道謝,安靜入席。
雖然是冬日,可今天的天氣卻一反之前的陰沉,晴朗的不像話。
圓桌上擺著同樣復古的花瓶,盛開著冬日里最熱烈的花朵,一切都十分美好。在這樣一個季節(jié),實在是不可多得。
溫尚霖微笑道,"我點了一瓶紅酒,可以喝一杯?"
"我有司機負責開車,所以沒有關系。"蔓生應了。
侍應生為兩人將紅酒打開,斟滿各自面前的酒杯。
溫尚霖端著紅酒,輕輕一品,"嘗一嘗。"
蔓生卻沒有動,她只是微笑說,"不用嘗也知道,一定是價格不菲的品種。"
"從什么時候開始,一開口就在談價值談金錢了?"這是溫尚霖從前不曾發(fā)現(xiàn)的事情。
蔓生望著他反問,"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會面客戶選在這樣浪漫的餐廳?"
"我是因人而異。"溫尚霖蹙眉,對于她的反駁感到意外,卻也新奇。
蔓生亦是道,"湊巧,我也是因人而異。"
一剎那,像是誰也不會退讓的局面,真是讓旁人瞧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
餐廳的總管經(jīng)理穿著黑色西服隨側服務。他適時的微笑詢問,"先生小姐,要不要先點餐?"
在座的小姐還是默不作聲,維持著她一直的笑容。
一陣風吹過,還是溫尚霖開口道,"你過來也應該餓了,點餐吧。"
"不著急。"蔓生拒絕了,"喝完這一杯,再點也來得及。"
這下又仿佛是一個僵局,溫尚霖一揮手,在場的經(jīng)理和侍應生全都退下,"我和林小姐要先聊一聊。"
沒有了旁人后,這一片空中花園才更為寬闊。
"覺得這里怎么樣?"溫尚霖突然問,"我記得有一次你們在看雜志,說起過這里。"
還記得那時,他偶有一日午后歸來。正好聽見她和邵璇在閑聊,大概是談到宜城新開業(yè)的餐廳,其中正是有這一家安美依迪絲餐廳。
聽到他的話語,蔓生的思緒也在風中飛往過往,她記了起來,的確是有這么一回事。
……
彼時蔓生還在別院南湘居居住,過著按部就班的少奶奶生活。
那一陣子曾若水忙于工作方面的事情,而邵璇恰好有空,就來陪伴她。
邵璇是室內設計師,所以對于專業(yè)領域內的建筑特別有研究。空中花園正是她們年少時聽聞過的傳奇,那個深愛著王妃的帝王,為她建造了一座城堡。
邵璇更是嘆息道:這家餐廳好貴啊!而且聽說只接受預定,光有錢也不一定能夠進去的!
前有昂貴的海天大廈旋轉餐廳,后者又有這一家空中花園餐廳,簡直都是遙不可及!
蔓生捧著雜志看了又看,因為對于那段近似于童話的傳奇太過向往,她不禁說:旋轉餐廳可以看夜景,但是這家花園餐廳看白天的景色一定同樣好看!小璇,等以后我?guī)愫腿羲グ桑?
邵璇連連點頭:好啊好啊,林大小姐,你就帶著我們一起去吧!不對,你應該是溫家少奶奶!就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名號一亮出去,誰會不讓我們進去?
可當時許是一時間太過向往,又忘記于自己的身份,其實根本不被溫家認可,但還是說起了玩笑話,想要給自己一點動力和期許,所以蔓生應了:說的也是!
她自吹自擂的話語,卻恰恰被突然歸來的溫尚霖聽見!
"咚咚--"那一日突然驚醒的敲門聲,讓她們都驚到!
邵璇一見到溫尚霖,又是謹慎又是恐慌,一個是身份有別,溫尚霖太過高高在上,另外一個是怕牽扯到自己,畢竟她在溫家的地位太過不堪。
溫尚霖卻是笑笑說:你們接著聊,我只是回來拿件襯衣。
邵璇趕緊推她起來讓她去幫忙。
作為溫家少奶奶的蔓生,便進更衣間為溫尚霖尋找襯衣。
就在將襯衣遞給他的一剎那,溫尚霖冷笑的男聲傳來:你還真是敢想,在家里當個少奶奶還不夠,還想到外面去耀武揚威!
……
耀武揚威……
那時候,他是這樣說的。
"是啊,一直都很想來這里。"此刻,蔓生想起過往,只是平淡應聲。視線掃過周遭,又是眺望遠景,她一笑說,"可原來,不過只是這樣。"
"這家餐廳,比起海天的旋轉餐廳更難預定!"溫尚霖見她冷淡的樣子,卻是感到不滿!
"所以,現(xiàn)在你定下這一張餐桌,是為了什么?"蔓生接著他的話問。
溫尚霖被她一問,反倒是有些一愣,一時間竟然是答不上來。
蔓生也并不索要一個回答,她接著問,"難道你是想用手中的三百畝地皮來換我手上的股份,所以才設宴想要款待我?"
"就算我真是這樣設想,在這里宴請你,你就會將股份交出來?"溫尚霖卻是問,突然注視著她說,"不,你絕對不會!"
如果說那千余畝地皮是她死死守住不肯撤手的寶物,那么她手中的股份就是唯一的一張王牌,是她身份的象征!
沒有了股份,她在林氏在錦悅就什么也不是!
"沒錯,你說的對。"蔓生認同,"在這一點上,你還真是了解我。"
"不管怎么樣,我們也當了五年的夫妻!"溫尚霖冷聲說。
"既然你明知道我不會交出股份,你擺這一局豈不是浪費?"蔓生微笑著,突然她凝眸又是問,"你這樣費盡心思,又是為了什么?"
這一聲卻有些一語雙關的意味,溫尚霖揚眉道,"今天可是你約我的,林總監(jiān)。"
的確是蔓生主動,"但你還是來了。"
而且還定下這樣一家餐廳……
"按照客隨主便的規(guī)矩,我還要請問林總監(jiān),你今天約我的目的。才是為了什么?"話雖如此,溫尚霖卻沒有半分客人的意思。
蔓生定定看著他道,"憶珊說,是你設下圈套故意安排,才讓她在冰城的項目失利,是你介紹了聯(lián)系人,還說很可靠,她才會輕信。是你一手造成,才會讓她落得被人騙的下場。"
她淡淡說著,不是質疑也不是審問,只是這么說著,她已經(jīng)自己下定論,"憶珊的性子沖動莽撞,別人說幾句,她就耳根子軟相信了。"
"她可是經(jīng)常胡言亂語,詆毀你的話更是沒有少說,她這樣的一個妹妹,哪怕和你有血緣關系,說的話能讓人相信?"溫尚霖不禁笑著反問。
蔓生也是笑著,可淺淡的眸光里蘊藏著無邊的深邃,"別的事情,她可能會是胡言亂語,但是只要和我有關的事情,就算是她自以為是的認為,十分里邊也有一分是真!比如,就像當年如果不是我使了詭計,我絕對不可能嫁入溫家,她沒有說錯!"
她竟然承認了?
溫尚霖忽而感到愕然,在他認識她的那五年里,每每想到自己會和她牽扯不清的開始,便是那一日被人"捉奸在床"的場景!
溫尚霖每一次提及的時候,她除了沉默,也唯有沉默!
當有一天被他質問到崩潰邊緣的時候,她才喊道:我沒有想要那么做!
可現(xiàn)在,她居然親口承認是自己使計!
"既然總有一天要認,從前還裝作自己很無辜的樣子是做什么!"溫尚霖冷笑著說,可不知怎么回事,心頭有些一悸。
"所以,現(xiàn)在你也認了是么?"蔓生冷不防說,"冰城的項目失利,就算你不是全程參與,也是你一手主導!"
溫尚霖在此時默然不應,然而他的沉默就像是等同于他已經(jīng)認了。
"你現(xiàn)在要拿出的三百畝地皮來換股份,你真要入主錦悅?"蔓生幽幽說著,卻也在同時看不懂他,"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又有什么好處?還是,因為離婚最后是我堅決提出的,所以你自尊心受了打擊,你不甘心,才想方設法的來討伐?"
"溫尚霖,你口口聲聲說著,我會后悔,到時候有我哭的時候,你不依不饒的糾纏我,總是不肯放過我,難道你是真的想和我復合?"突然,一直不曾設想的可能從蔓生口中道出。
卻是一下驚入溫尚霖的心中!
就像是原本清澈干凈的湖面,在寒冬到來的時候,積聚了無數(shù)的寒霜冰封。而這一場寒冬,從到來后不曾離開,所以冰凍就未曾解開過。
可因為這一番話,讓冰封的湖面突然被刀砸開,裂開了一道口子,這讓溫尚霖有些猝不及防。
就在沉默對視中,溫尚霖這樣不屑的笑道,"復合這兩個字虧你說的出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進到我們溫家可以由你,但是離開溫家,卻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結束!就算你真的抽身,總也要付出代價!"
話題既然已經(jīng)挑開,再也無所顧忌,溫尚霖更是道,"林蔓生!你的父親不會讓林家持有的股份落在外人手中,但是這一回,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改變!你說到了最后,他會提出什么樣的解決辦法?"
就在當年,林父的提議直接就是--聯(lián)姻!
"沒有想到,到了這樣的時候。你,堂堂溫氏的溫總,會愿意重新娶我?"蔓生也已經(jīng)聽懂。
真是有些得逞的喜悅,溫尚霖笑了,"我還會接受你,讓你住回南湘居,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也很開心?放心,這一次你再進溫家,我不會讓你再從后門進出!畢竟,你現(xiàn)在也是錦悅的總監(jiān)!不過,進了溫家后就不用再工作了!"
她該感激他的大方?還是他不同以往的改變?
"你知不知貓和魚的故事?"蔓生突然問。
溫尚霖有些不解,又聽見她緩緩說,"那一只小貓,一直想要得到一條魚,所以它每天都去河邊抓魚。可是河水太急了,魚游的太快,小貓捉不到魚。小貓看見旁邊有釣魚的人,釣魚人喜歡逗弄小貓打發(fā)時間,小貓心想,如果我乖乖的待著,釣魚人就會給它一條小魚吧。"
"就這樣等啊等啊,可是等到夏天都過去了,冬天的河里都結冰了,釣魚人也沒有給小貓一條魚。后來第二年的時候,釣魚人又來了,他終于愿意給那一條魚,但是小貓已經(jīng)不想要了。"蔓生輕聲說著故事,一雙眼睛明亮無比。
"有些東西,不想要了,就是不會再想!"蔓生笑著,卻是從未有過的堅決,"更何況,我本來就從來沒有真的想要過!"
她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溫尚霖一瞬間有些茫然未知,風吹過她的秀發(fā),微微一絲的凌亂,"這里的風,太大了。我怕冷,就先走一步。"
"你以為林憶珊真的會來求你?她從來都和你作對!"她的身影已經(jīng)從面前消失,溫尚霖冷怒說,"你難道要選擇幫她嗎!"
蔓生的步伐驟然一止,溫尚霖只以為是她終于回頭,可是卻聽見她毫無征兆的說,"在你眼中,我那么會演戲,他也演技不差,我們豈不是最默契的一對?"
她都說了什么?
溫尚霖瞠目,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整個人都為之震驚!
……
林氏錦悅--
林憶珊是被林逸凡押著來到公司的,為了昨日在會議室里的不雅行為而澄清道歉。只要是先前在座的各位,林憶珊都一一去道歉。這一個上午的光景,光是道歉就讓她跑了數(shù)個小時。
林逸凡接下來的話語,更是讓林憶珊惱火,"什么?你讓我現(xiàn)在去向尉董事道歉?"
林逸凡沉聲道,"你昨天那樣說他和大姐的不正當關系,你想他心里會怎么想?在這個時候,另一位威特董事已經(jīng)請辭,如果他要是再請辭,那公司里就沒有獨立董事了!年關就要來,到時候年終會議上,董事們都會追究責任!"
林憶珊不知道會這樣嚴重,現(xiàn)在想起來才覺得懊惱不已!
可事情已經(jīng)是這樣,讓她不禁退縮!
"你必須要去!非去不可!"林逸凡卻是更是堅決說,"穩(wěn)住尉董事,至少你要去道歉。而且一定要認真鞠躬道歉!到時候哪怕他請辭,那么董事這里還能有個正當?shù)恼f法!"
"可是……"
"林憶珊!你要是不去,就真的不用再回家了!"林逸凡都直接稱呼她的名字,可以想象他現(xiàn)在是有多焦灼不安!
……
午后安寧,海天的頂層冰冷的陽光卻好似沒有溫度,大概是高處真的太寒冷的緣故。
可沒有打暖氣的冰冷房子里,尉容一個人靜靜坐著,他的手中握著一本書,隨意翻閱著。
"容少,是林氏錦悅的二小姐,她剛剛來電,說人已經(jīng)到海天大廈樓下,想要見您一面!"方以真上前道。
"沒告訴她,我沒空?"尉容出聲問。
"已經(jīng)說了,但是那位憶珊小姐說,她是來道歉的。非常誠摯的來道歉!"方以真又是說。
尉容頭也沒有抬起,冰冷的側臉比起這方天地更加寒冷,"既然已經(jīng)告訴過她,她要等著,那就是她自己的選擇。"
"是。"
過了許久后--
宗泉折返而回,"容少,我剛剛開車載著林小姐去城西,之前林小姐去了安美依迪絲的別墅餐廳會面嘉瑞的溫總,不過沒有用午餐,林小姐就直接走了。"
安美依迪絲?
"巴比倫王妃。"尉容囈語說,像是對這家餐廳起了一絲興趣。
方以真見這里太冷,不禁提議,"容少,不如去瞧瞧?"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妥當,林小姐和那位溫總剛剛去過,容少要是再去,那豈不是像故意一游?
誰料,尉容收起了書籍輕放,竟然起身說,"好久沒有寫生了,去瞧瞧吧。"
……
宗泉立刻準備好畫板畫具,方以真上前為他準備好大衣,"容少,一切準備就緒。"
海天大廈外邊,因為有陽光,所以竟然比房子里要暖上許多。宗泉走上前開門,方以真隨同,卻見外邊站著一道輕輕顫抖的身影!
竟然是林家那位二小姐林憶珊!
就在方才,林憶珊被請離后,直接由方以真吩咐,不得她再入內。因為林憶珊原本不肯聽從,所以最后被以搗亂安寧強勢請了出去。
可是誰想到。她不曾離開,居然還留在這里等著!
林家二小姐的耐心,在此時倒是好的出奇!
"尉董事!"林憶珊一看見他,她雖然感到無比的羞辱,卻也不得不上前,"請您接受我的道歉,之前是我不對,真的對不起--!"
就在大廈前,林憶珊擋在尉容面前,她鞠躬道歉,"如果您不接受,我就繼續(xù)在這里等!"
她還在卑躬著,仿佛不等他回應就不起作罷!
尉容看她一眼道,"你大可以繼續(xù)等,不過奉勸你,哪怕等成一塊石碑,我也不會接受。"
說完,尉容已經(jīng)越過她離開--
留下林憶珊愕然僵住,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
車子開到一處山坡上,山坡頂端有一處瞭望塔。
宗泉交涉過后,直接上了塔頂。
將畫板全都架起,正對著瞭望塔的對面,那遙遠的地方,卻可以看見那家安美依迪絲的空中花園餐廳!
宗泉和方以真先前還不明白的緣由,到了這里登上塔頂后全部都明白。
兩人退到一邊,尉容靜靜開始畫畫。沒有顏料的圖繪,此刻唯有素描筆在勾勒。
花叢繚繞,那一座花園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產(chǎn)物。
方以真在看遠處的花園餐廳,宗泉卻是對比著前方的實物以及畫板上的圖畫,不消多久,圖紙上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
尉容不時抬眸,用望遠鏡看向遠處近觀。那樓閣都瞧的清楚。那瓶紅酒還放在桌子上,兩個酒杯在其中,一杯比另一杯少些許。
因為被包下的緣故,所以哪怕是客人離開,都不曾動過。
對坐飲酒,空中花園,不正是在傳遞愛慕的心意?
……
事務所內蔓生前來是為了商議手頭上幾個已經(jīng)起訴的追討債務問題,但是誰知道趙非明卻又是說,"林總監(jiān),那個男孩子他又來等您了!"
若是先前一次,還沒有多少印象,那么此刻提起,蔓生也是立刻就記起。
蔓生也感到格外詫異,"他還在等我?"
"要不要請他走?就說您不在?"趙非明詢問說。
蔓生想了想,卻是阻攔了,"就讓他進來吧。"
……
那個男孩子,在趙非明的帶領下進來。倔強的男孩子,有著一張英氣卻稚氣未脫的臉龐,雖然局促,卻不恐慌,也不害怕。
"趙律師,你先出去吧。"蔓生吩咐一聲,趙非明點頭離開。
見他渾身好像都冒著寒氣,休息室內蔓生倒了杯熱茶給他,"坐下來喝杯茶吧。"
男孩子果斷坐下,倒是很聽從。
等茶喝了半杯,男孩子臉上的蒼白褪去,氣色已經(jīng)回暖。
蔓生這才詢問他,"聽說你一直在等我,為什么?"
男孩子看著她,突然之間不說話。
蔓生又是道,"是想感謝我那天幫了你的話,你不用這樣耿耿于懷。要還是非要報答,那就把這家事務所的地板打掃一遍吧。"
男孩子聽完后,直接出了休息室,拿起掃帚開始打掃,看得外邊的人都是一愣!
趙非明急忙來問,"林總監(jiān),這是怎么回事?"
"讓他去吧,不然白吃了別人的東西,他會不安的。"蔓生微笑說。
……
等到蔓生這邊看完文件后,男孩子也打掃完敲門進來,"我已經(jīng)掃完了,你可以檢查。"
蔓生點頭,"不用檢查了,我看你的頭發(fā)這么直,所以肯定打掃的很干凈。"
"和頭發(fā)直有什么關系!"男孩子問道。
"你沒聽說過?頭發(fā)直,一定是個倔脾氣的,是我母親說的。"蔓生笑著說,男孩子有些尷尬,而后也愕然一笑。
這是自從見到這個男孩子后,瞧見他的第一抹笑容,蔓生柔聲說,"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欠我了,不用每天來等我。"
男孩子默了許久后,卻是突然說,"可是,我想跟著你!"
"我?"倒是讓蔓生愕然了,她還真是沒有想到,"為什么會這樣想?"
男孩子很是直接道,"我覺得你來頭不小,跟著你混應該會有大名堂!"
"你怎么看出來的?"蔓生有些新鮮的問,這還是初次,竟然會有人來主動說要跟隨自己。
男孩子又是說。"那天我見到你,你身邊有很多人,我見過那些大企業(yè)的女老板還有千金,她們身邊也都有很多人!你說你不是這里的律師,可是他們都好像很聽你的話,你比他們每一個都厲害!"
"或許,你的感覺是錯的,他們之所以會聽我的話,沒準是因為我是客戶,又沒準是因為別人。"蔓生微笑。
男孩子卻全然不在意,只是仍舊催促問道,"那你現(xiàn)在到底讓不讓我跟著你?"
蔓生并不給予回答,她合起文件回道,"你要是能找到我的公司,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那我會和你好好談一談。"
……
入夜。宜城的冬天黑的特別早。
在絢麗的夜里,蔓生隨行來到一家高級會所。
今夜林逸凡邀請了冰城的來客,是項目合作方歐佬派來的負責人。方才已經(jīng)一起用過晚餐,現(xiàn)在來到這里,對方的負責人王經(jīng)理,席間更是指名要林蔓生繼續(xù)相陪。蔓生便跟隨著而來,只是對于這樣的場所,她并不能夠很適應。
蔓生這次帶了公司保安部的一位在職組長過來,高進畢竟是男人,而且身強體健,也放心一些。只是即便是貼身隨行,到了會所后也只能被留在一邊站著等候。
"林總監(jiān)!來喝,再喝一杯!"對方開始灌酒,蔓生也是一杯杯的喝。
說起來,蔓生的酒量并不差,而且相比起普通的女人來說。還顯得很好。所以,十余杯下去,她還是不醉,反而很清醒!
只是她也已經(jīng)明白,所以才漸漸皺眉。
從晚宴開始到現(xiàn)在,對方擺明沒有想要真心實意談的念頭,可她只能繼續(xù)交涉,試圖想要找到第二條路!
終于,蔓生再又喝過一杯后,她感到有些難受,于是笑著起身,"抱歉,王經(jīng)理,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蔓生一出包廂,高進也立刻跟隨出去。"林總監(jiān),您還好嗎?"
"沒事……"蔓生忍受著,她只想要往洗手間去。
但是就在過道里,蔓生一抬頭卻瞧見一行人迎面走來,燈光有些刺目,更因為喝了太多酒所以微微的暈眩著。
可是定睛之后,蔓生徹底的看了清楚。
這前方的人,為首的一人是曾樓南!
而另外一個人,居然是尉容!
他們并肩前行而來,一個俊逸,一個雍容,各有千秋的展現(xiàn)著各自獨特的男性魅力,卻是讓兩側的女人頻頻回顧。有財有勢的男人這個世上多的是,但是相貌又好的男人卻已經(jīng)不多見了。更何況,現(xiàn)在還是兩個男人一起出現(xiàn)!
蔓生不知道他們會到來,而且還是在會所里,更是沒有意想到,自己會遇見他們。
蔓生看著尉容漸漸走近。
可似乎,在這種風月場所和他相遇,還是初次。
"蔓生?"曾樓南瞧見她,更是感到有些意外。畢竟身為家族千金,出現(xiàn)在這里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哪怕是曾若水,曾家也絕對不會允許她在外邊這樣喝的微醺,而且還是男人來找樂子的地方。
但是蔓生倒是很不以為然,很客氣的喊,"曾總。"
"你來這里應酬?"尉容已然明白,她今天所謂的加班,原來如此!
這一聲"曾總"倒是表明身份,只是曾樓南還是不免蹙眉,卻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改口道,"這么巧遇見你,今天我約了尉董事一起。"
蔓生微笑點頭,她已經(jīng)瞧見了。
"曾總,我有幾句話要對林總監(jiān)說。"尉容卻是說。
曾樓南當然會意,回了聲"慢聊"就先行前往自己的包廂。
等到人一走,蔓生扭頭瞧向后方的高進道,"高組長,你先回包廂吧。"
"好巧。"蔓生又是扭頭望向尉容,她輕聲說。
她微醺著,喝了酒后的她,臉上一片的桃紅,脫了外套的她,襯衣前襟的系帶蝴蝶結已經(jīng)不知不覺滑落,敞開一片領子處的肌膚,面帶桃李的她,瞧上去就像是毫無防備可以隨意讓人攻擊,簡直就是惹人犯罪!
"你是錦悅的總監(jiān)!不是女公關!"尉容一下凝眸,他冷聲說,"在這里陪酒賣笑,像什么樣子!"
難道他以為,她樂意?她真的很高興?
所以,現(xiàn)在是讓他覺得很丟臉嗎?
蔓生臉上還帶著笑,殊不知今天笑的都快要僵硬,她亦是冷聲回道,"就算是女公關,也是靠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