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慕容御所說的時間就是為了趕上鐘聲響起的時候。
這也是對姜豆豆最大的心理攻勢。
慕容御波瀾不興的眸子看著臉色刷白的姜豆豆,“是在這里說,還是到事發現場說?”
放長線釣大魚是一回事,這兩天不過是麻痹她的神經,該緊一些的時候還是要緊一些的。
“讓我說什么?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姜豆豆雙手抱頭,拼命往電梯里躲,死活不肯出來。
“看來,你還是喜歡感受一下現場氣氛。”慕容御緩緩說道。
姜豆豆驚慌無助的大眼睛看著他,慕容御踱步到她面前,像是獵豹在捕捉小兔子一樣捉住了姜豆豆。
“我不去,我不去!救命啊!”在姜豆豆的呼救聲中,被慕容御提出了電梯。
寂靜的走廊里響著慕容御的皮鞋聲,一扇又一扇華麗的包房門在姜豆豆驚恐的大眼睛里倒退。
最后,慕容御佇立在六一八號包房門口。
姜豆豆死也忘不了這個包房都門牌。
這正是她走錯的地方。
慕容御用腳踢開房門,姜豆豆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雖然看不到,但是腦海里那晚的畫面異常清晰。
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女人胸膛上插著匕首,血還在汩汩的冒出來,浸染了淺黃色的高級地毯,一個莫名熟悉卻又想不起的身影在另一扇門一閃而過。
這里每個包房都有兩扇門,不然她也不會走錯了。
她應該去的是六一九號包房,雖然進去那里的下場也許會更悲慘,但當時她是心甘情愿的。
“害怕了?”慕容御一只手用力扣在了她精致的下巴上。
姜豆豆痛的下巴像是碎掉了一般,被迫睜開驚恐的大眼睛,看到了六一八包房里面。
房間顯然被精心打掃過,地毯也換了,如果不是知道內情的人,完全只會覺得這里溫馨高雅。
姜豆豆略微松了一口氣,如果這里還保持原樣,她肯定會暈過去的,她只是個普通人,對于這樣血淋淋的場面始終不能接受。
“這里的紅酒是有名的,既然來了,不品嘗一下就太可惜了。”慕容御一直注視著姜豆豆的眸子,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他沒有錯過他任何一縷思維。
姜豆豆剛緩和了一下的神經又繃緊了。
在這個房間品嘗紅酒,虧他想的出來。
由不得姜豆豆反對,就被慕容御提進了包房,被放在柔軟的沙發上。
慕容御松開她,坐到一旁,長腿舒展,意態平和。
姜豆豆用手撫著自己的下巴,疼痛慢慢緩解,腳下就是那晚那個女人倒下的地方,雖然地毯換過了,她還是不舒服的向后收緊了雙腳。
慕容御按下服務鈴,很快白衣黑褲系著紅領結的服務生端著紅木托盤進來。
托盤里是紅酒和香煙。
服務生跪在地毯上斟酒,慕容御拒絕了會所的香煙。
阿修把從車子里拿來的香煙和打火機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然后帶著服務生退出,他守在了門口。
姜豆豆現在鎮定下來一點,知道逃不掉,與其倉皇不安,不如鼓起勇氣面對。
慕容御一直平靜的看著姜豆豆,對她的鎮定似有不滿。
他一手端起水晶高腳杯,另一只手臂放在姜豆豆身后的沙發靠背上,手臂舒展。
如果姜豆豆靠在沙發背上,就等于被他攬在臂彎里,所以,姜豆豆的身子坐的更直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那晚在這里發生的事情,但是我不止一次說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姜豆豆再次說假話。
慕容御不語,輕搖酒杯,猩紅色的酒在酒杯里翻起波浪。
“你可以問那個女人,她是當事人,什么都知道。”姜豆豆咬咬嘴唇說道。
“你這是想和我打聽那個女人醒了沒有嗎?”慕容御道破姜豆豆的心思。
“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生命危險。”姜豆豆被他看破心思,硬著頭皮說。
她是真的關心那個女人,在心里總有種莫名的預感,是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傷害了那個女人,而那道背影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所以不能說。
更因為那晚她來這里的目的,也是不可告人的。
所以,除了箴默,她無可選擇。
“這里的紅酒出名,因為是從法國波爾多酒莊進口來的。”慕容御轉換了話題。
姜豆豆看著眉目平靜的他,明白他絕不會平白無故就轉換了話題。
果然。
慕容御將酒杯端到姜豆豆面前,姜豆豆聞到了紅酒特有的醇香,慕容御先前放在她背后沙發靠背上的手輕輕移動到她的肩后。
他的手并沒有實實的碰觸她的肩,只是虛設了一個牢籠。
但這已經讓姜豆豆呼吸一窒。
“而我喜歡這里的紅酒,是因為它紅的猶如鮮血,就像是切開了一個人的大動脈一樣。”慕容御傾身過來,削薄的唇輕啟,音質低沉如大提琴。
姜豆豆眨了下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像是中了蠱一樣一動不能動。
慕容御看著她清澈的眸子,手中酒杯慢慢傾斜,紅酒在姜豆豆的視線內,灑在了她腳下的地毯上。
如血酒漬浸染淺黃色地毯,在燈光下,像是那晚殘留下的血跡。
姜豆豆臉色慘白,閉上了眼睛。
“女人,太鎮定就不可愛了。”慕容御的聲音離姜豆豆更近了,說話和呼吸的氣息都噴薄在她白皙的面頰上。
姜豆豆想要躲開,但是剛一動,就向后跌入了他守株待兔的臂彎里。
慕容御并沒有收緊自己的臂彎,任由姜豆豆睜開眼睛,兔子似的站起來跳到一旁。
“請你別說了。”姜豆豆無力的說,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
他這樣一會無情的強迫她回憶那晚的可怕,一會又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任何人都會被逼瘋的。
慕容御伸手拿起茶幾上自己的香煙,優雅的用打火機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紫藍色的煙圈,瞇起眼睛看著姜豆豆。
姜豆豆覺得他的深沉的眸子中閃過獵豹般的光芒。
一支香煙靜靜吸完,房間內的空氣似乎凝固。
慕容御緩緩站起身來,姜豆豆下意識的后退一步,身子靠在了沙發旁的墻壁上。
“想好了?”慕容御身姿挺拔的問。
“什么?”姜豆豆不明白。
“不說?”慕容御的問話很簡短。
“我什么都不知道。”姜豆豆明白他問的是那晚發生的事情,知道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還是毫不猶豫的說。
慕容御再次按下服務鈴,姜豆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多時,先前來送紅酒的服務生再次出現。
不過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端著的托盤里是蓋著銀質蓋子的盤子,他們將盤子擺放在離茶幾不遠的餐桌上。
服務生揭開銀質蓋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呈現,然后,服務生悄然而出。
“吃飯。”慕容御吩咐姜豆豆。
這又是想要做什么?
“我不餓。”姜豆豆話剛出口,肚子就很配合的咕嚕咕嚕叫喚起來。
中午雖然吃的很飽,但現在早就消化完了,加上這一場又一場的驚嚇,她覺得自己在冒虛汗,應該是血糖低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是所有的女人,還是只有你一個,喜歡被強迫?”慕容御話風一轉,“是只有在吃飯這件事上,還是在其它事上?”
他的每一句話里都是機鋒,〃其它事〃三個字包括很多事,但他的那種口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男女之間的事上。
姜豆豆馬上坐到了餐桌旁,小臉緋紅。
根據以往的經驗,如果她不吃飯,他肯定有更匪夷所思的辦法讓她不得不照做。
“還在等什么?”慕容御灼灼的目光看著她的面龐。
“額,沒什么。”姜豆豆拿起了筷子,本來還以為他會一起吃,但是慕容御從新坐回了沙發上,并沒有這個打算。
在他的視線下,第一口飯有點難以下咽。
當第一口滾熱的飯菜到了胃里,整個人都舒服了很多,姜豆豆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過來。”當姜豆豆吃飽后,慕容御命令。
姜豆豆皺了一下眉,還是走了過去。
“喝下去。”慕容御沒有動手,只是以目光示意茶幾上的酒杯。
剛才酒杯中的紅酒沒有完全倒在地毯上,還有淺淺的一個杯底。
姜豆豆遲疑。
“紅酒的醇香是世界上最純凈的東西,我不屑于破壞。”慕容御知道她是擔心被下藥,“喝完就可以離開了。”
可以離開這四個字讓姜豆豆馬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紅酒的度數低,姜豆豆雖不勝酒力,還是可以承受住的,只是小臉有點紅撲撲的。
“真像是鮮血,對不對?”慕容御絕對是故意的。
姜豆豆差點吐出來,腦海里又閃過那晚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還舍不得走?”慕容御已經邁著長腿走到了門口,“想留下過夜?”
姜豆豆立刻轉身往外走,在踏出門口的那一刻,她長出了一口氣,頭也不回。
在六一八包房不亞于一場酷刑,看著走在前面的慕容御的偉岸身影,她深深的知道整件事情還沒有完,但是今夜應該完了吧?
進電梯的時候,大座鐘敲響了凌晨一點的鐘聲。
踏著鐘聲來,踏著鐘聲離開,走出會所,夜里清涼的空氣讓姜豆豆精神為之一振。
“上車。”慕容御一邊往車子走去,一邊說。
“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家。”姜豆豆可不敢勞他大駕相送。
“去我家。”慕容御頭也不回的坐進了勞斯萊斯幻影的后排座。
車子內的燈光讓漠然的俊臉更加冰冷。
姜豆豆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感覺去他家比來這個會所更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