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大半夜的時間,方曉染被沈梓川給弄得顛顛沉沉,此刻,她累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只輕柔地“嗯”了一聲。
那個嬌柔蝕骨的“嗯”字,鉆入沈梓川的耳膜里,令他渾身一震,越發抱緊了懷里柔若無骨的女人,眼眸幽深如海,一字一頓,說的慢而清晰,“江曼夜活不過這個星期!”
大半夜跑來醫院專門告訴她,他要對江曼夜動手?
難道他和江曼夜鬧翻了?
那他們又是因為什么鬧翻了呢?
方曉染聞言,心跳又沉又快,手下的動作陡然加大了力度,一把握緊了掌心里屬于男人的那個……
猝不及防被她狠抓了下,沈梓川疼而舒爽地嘶了聲,喑啞著性感的嗓子說道,“寶貝,用力,再用力一點!”
方曉染已經累得額頭沁滿了薄汗,尤其是她那兩條用力的手臂,更是酸脹得再也使不出一丁點的力氣。
她抬頭,咬住牙,默默地盯著他,許久之后,終于忍無可忍地松開了隱隱作痛的雙手,疼得嘶嘶抽氣,喘息也不平,“沈梓川,你夠了,我不想再動了,我手痛!
沈梓川即將抵達快樂的頂峰,結果,她這一松手,讓他的那抹欲念硬生生吊在半空中,仿佛憋了一口老血在喉管,上不去,又下不來的壓抑感,太踏馬難受極了。
他低眸,凝視她嬌嗔嫣然的小臉,眼底泛起如墨的流光,“寶貝,再幫我一把!”
“不幫,你自己去洗浴室解決!”方曉染一口拒絕。
她的兩只手,是真的很痛!
借著微弱的床頭燈光,方曉染能看見自己掌心肌膚擦破了一些皮,紅了一大圈,幸好還沒有滲血出來。
以前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在那方面的耐力和持久力非常強大,經常能折騰得她連翻個身的力氣都沒有,甚至一整天下不了床。
但那時候,她愛他比愛自己更多,并不覺得那么長久的廝磨很難捱,相反,恨不得把他困在自己身上,越久越好,久到他饜足了,就不會再與方嫣容曖昧不清。
那時的她,真傻!
可現在,她不這么想了。
就算此刻她的心中再怎么放不下沈梓川,她也不會繼續以他的感受作為自己的第一考慮。
她考慮的,是自己的心愿不愿意。
愿意,她就讓他滿足一次,不愿意,她會讓他連她的手都摸不到。
不光因為她現在肚子里懷有身孕,孩子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還因為,她徹底想通了。
她的生命里,除了愛戀沈梓川這件事,還有其他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寶兒的病情不能再耽擱下去,還有即將要出生的孩子要照顧要撫養。
兩個孩子,將會比沈梓川更需要她。
人這一生,除了情情愛愛,還需要很多的精神寄托,才不至于在失去感情之后徹底頹廢陷入困境,更不至于永遠都走不出那片悲傷刻骨的漩渦。
而寶兒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精神寄托。
作為三十多歲的女人,她也該成熟了。
再花費過多的時間和精力糾結于感情,糾結于沈梓川到底愛不愛她,委實太過矯情,也沒有這個必要。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忍不住放飛自我朝男人吼了一頓,方曉染心情舒暢多了,在心底悄然舒了口氣,看也不看沈梓川一眼,沉沉地躺回到枕頭上,緩緩地移動抽痛的雙手落到腹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
三個多月,快四個月的寶寶,還沒有出現第一次胎動,這讓她有點焦心。
畢竟,之前她懷寶兒時,小家伙三個月剛滿就開始動了。
不過老主任醫生說了,這個因人而異的。
有些準媽媽能早一點感受得到,有些則要晚一點。
方曉染忍著焦慮,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摸了差不多一兩分鐘,依然沒察覺到動靜,嘆了口氣剛要把手縮回——
“啊!”
就在這時,她倏然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
那一瞬,方曉染感覺到她的右手掌心像被蝴蝶的翅膀輕輕地扇了一下,扇到她擦破皮的部位,癢癢的,卻一點也不疼。
緊接著,她的手掌又被孩子在里面輕輕地踢了三四下,在她的肚皮上,劃過了一個個鼓鼓囊囊的小山包。
真調皮!
方曉染久久懸掛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欲求不滿的男人,神色和視線都柔了柔,雙手放在腹部,舍不得移開。
她心里各種復雜情緒的波動,沈梓川一點都沒察覺到。
見方曉染不配合,他無奈地竄進洗浴室,匆匆洗了個冷水澡。
正穿長褲時,聽到她忽而“啊”地叫了聲,真以為她的手疼得厲害,連忙套好衣服沖出來,并摁亮了水晶吊燈,迅速取來了醫藥箱走到床邊,拿出紗布和消毒藥水,打算親自給她包扎。
他剛把骨節分明的大掌伸過去,就被方曉染嫌棄地推開,“別動,我在感受寶寶的胎動。”
胎動什么鬼?
沈梓川下意識垂落視線,定格在了她那片鼓脹通透的白嫩肚皮上,盯了半晌,也沒察覺到有任何的異樣。
方曉染摸了半天,沒有再感受到孩子的動靜,心里面滿足了,又有點遺憾沒有多感受到幾下,猛然扭頭間直直撞上了男人疑惑不解的視線,忍不住火氣騰騰地切齒吼道,“都怪你,嚇到了寶寶,他都不再讓我摸了。”
說完,她挺著個凸起的肚子,氣沖沖地呼哧呼哧翻了個身把后腦勺對著他。
沈梓川被吼得一頭霧水,手里還捏著藥水和紗布,默默無聲地盯著方曉染半張由于惱怒而緋紅滿頰的小臉,墨黑的長眉,微微挑起一道迷人的弧度。
自從懷孕后,她的性子,越來越傲嬌,也越來越容易朝他發脾氣,在他面前展露出她最真實的一面,絲毫沒有以前的謹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
方曉染展現出來從未有過的嗔怨表情,讓沈梓川心頭狠狠地悸動著。
他挑起墨眉,伸手捉住了床上惱怒小女人的雙手,低頭輕輕地在上面涂抹藥水,眸色疼惜又認真,“抱歉,剛才確實是我弄疼你了。”
藥水刺激下,受傷的肌膚更加疼了,方曉染氣得睜大眼睛,瞪他,“我說了疼,不要,你不聽。”
被她狠瞪了眼,沈梓川手下的動作頓了頓,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意,“確實,我不對,都是我的錯!
*
隔壁的病房,蕭景城心里掛念著方曉染肚子還會不會抽痛,躺在床上瞇了半宿依然輾轉反側睡不著。
他嘆了口氣,從床上猛然一躍而起,經過茶幾時,拿了幾包孕婦吃的低熱量零食,腳步急促趕往方曉染住的病房。
剛推開虛掩的門,蕭景城漸漸靠近的腳步,逐漸變得僵硬如鐵。
外面的大廳沙發上,躺著沉沉入睡的方寶兒,而里間的燈光卻通明大亮,寂靜的空氣中,他聽到了方曉染和沈梓川的一番對話。
沈梓川弄疼她了,她說不要,疼,他不聽。
這些曖昧的話,代表了她和沈梓川前不久都已經發生了什么。
蕭景城本來還急切擔心方曉染身體會不舒服肚子會餓,可當那些殘忍如刀劍的言語傳入耳邊時,他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里,冰冷,絞痛,無法再移動僵涼的腳步。
顯而易見,她和沈梓川,剛做了那種事。
手里拿著的幾包零食,好似在這一刻都長出了尖銳的荊棘,一根一根蜂擁刺入了蕭景城的血肉,心臟最深處,直到血流成河。
他以為,方曉染這次與沈梓川鬧崩了,至少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和解,卻完全沒有意料到,居然這么快。
胸腔里一股狂躁的氣懣,在久久盤旋沸騰,怎么都揮之不去。
他想要沖進去質問沈梓川,憑什么仗著方曉染對他的愛,就肆無忌憚一次又一次殘忍地傷害她的心?
他更想沖進去吼醒方曉染,為什么要這般輕而易舉就原諒了沈梓川,難道那些受過的慘烈傷痛,真的能夠說遺忘就遺忘?
蕭景城幾乎咬裂了牙,雙拳握緊,發出咯咯的可怖聲響,卻一個字都沒從喉嚨里蹦出去,轉身就往外走,越走越快。
剛走回到隔壁病房,他口袋里的手機嗡嗡振動。
蕭景城陰著臉把零食扔在茶幾上后,拿出手機接聽。
電話那頭,蕭景逸慵懶的嗓音透著不屑至極的嗤笑,“聽說你這半個月都呆在醫院陪沈梓川的女人?怎么,到現在你還看不清楚情況?只要沈梓川還活著,你就永遠都不可能得到方曉染的身心!真想得到方曉染,也不難,你明天上午十點來地下拳擊場找我,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