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川俊臉微沉,搞不清楚這快凌晨兩點,深更半夜的,蕭景城為何給他打來電話。
沉吟了大概幾秒,長指迅速觸摸屏幕,摁了接聽鍵,慢條斯理把手機放到了耳邊,瞇了瞇鷹隼般的眼,“是我,什么事?”
通話彼端,是蕭景城困獸般的嘶啞吼叫聲,“沈梓川,我在環(huán)城東路的一棟二層樓民房,寶兒,寶兒被綁架到這里,你趕緊過來,我他媽快要頂不住了。”
話落,蕭景城驟然爆發(fā)一聲怒吼,惡狠狠咒罵不休,中間夾雜了小女孩細嫩的哭叫,還有男人得意的陰陰大笑,以及刀鋒切入人身體肌肉里的咔裂聲。
那應(yīng)該,是蕭景城身體被歹徒砍中的悶響。
沈梓川當(dāng)機立斷,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在方嫣容這邊浪費半秒時間。
出了洗手間,他立即迅速打電話給宋子健,“仁和醫(yī)院一樓女洗手間,方嫣容在里面,斷手?jǐn)嗬吖牵泷R上過來把她押運到警局,跟萬繼陽打個招呼,讓他好好給她安排一下。”
“行嘞,梓川哥哥,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搞定,我辦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電話里,宋子健一口應(yīng)承。
方嫣容癱軟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沈梓川為了方寶兒一秒也不耽誤地走了,并交代人馬不停蹄把快要殘廢的她送進監(jiān)獄,毫無半點憐惜之情,只覺心里荊棘密布的抽疼。
她從十八歲就深深愛上的這個男人,對待她,可真是殘忍到極點啊!
可偏偏,除了他,她再也愛不上任何人。
沈梓川啊沈梓川,只要這次我不死,你我兩人,必定不死不休!
方曉染咬了咬牙,僵冷地側(cè)過臉,眼角一滴凄涼的淚,倏忽滑落進了發(fā)間。
她現(xiàn)在,近乎半殘的身體,連爬出去找人求救的力氣都喪失了,只能躺在原地等著被宋子健送往無邊黑暗的監(jiān)獄。
*
凌晨三點的蒼茫深夜,幾輛黑色轎車疾馳停在了待拆遷的破房子院子里,紛紛熄滅了車燈,大概十幾個人趁著夜色魚貫下車。
沈梓川走進黑暗的小巷,揮手用力揚了揚,身邊的便衣警察立即四散,在一片破爛的民房悄無聲息搜尋方寶兒和蕭景城的蹤跡。
沈梓川面色肅然,目光鋒冷盯著這一片樓,竟覺得有點輕微的印象,但卻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過。
等了一會兒,有警察隊長迅速朝他跑過來,壓低聲音報告,“沈先生,最東邊有棟二層樓房子,里面?zhèn)鱽砹似嫫婀止值膭屿o,我估計寶兒小姐一定被綁在里面。”
沈梓川聞言,瞳孔驟然銳縮,“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方嫣容的幕后靠山,到底是誰。”
夜風(fēng)中男人的聲音,冷酷,似雪亮的刀鋒。
一行人匯合后,斂聲息語朝目標(biāo)疾步奔過去。
與此同時,黑暗的房間里,陡然燈光一亮。
蕭景城好不容易瞅準(zhǔn)機會通知到了沈梓川,下一秒,攥在手里的手機被人搶走,更有人沖上來朝他拳打腳踢,甚至揚起了鋒利的砍刀,朝他惡狠狠砍過來。
這群人,個個出招險惡歹毒,招招要致命。
蕭景城來不及適應(yīng)乍然亮起來的光線,倉促中閃躲不及,背部被砍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滾濺,灑了一地的血花。
他忍著疼,在地上不斷翻滾躲避,懷里緊緊護著的方寶兒猛地被三四個長相看起來像東南亞那邊的矮壯男人拽走。
小家伙又餓又疲憊,疼的哇哇大叫起來,“干爹,救我,嗚嗚。”
蕭景城急出了一身冷汗,爬起身,朝那群兇惡的男人撲了過去,“你們都他媽是誰養(yǎng)的惡狗?”
草,這群完全不同于華夏國黃皮膚人種的歹徒,難道是蕭景逸派來的?
不料,他對上的,都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是身手了得的黑幫殺手,兇殘如惡鬼,每個人手里都沾了不少的人命。
沒多久,蕭景城就被踢翻,口吐鮮血,狼狽地仰倒在木地板上,爬都爬不起來。
“狗日的,說誰是狗呢?”
其中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高大兇猛,頭發(fā)往腦后梳成了大背頭,操著一口夾雜南洋口音的普通話,狠唾了蕭景城一口。
夾克男抬了抬手把方寶兒倒拎了起來,在半空中轉(zhuǎn)圈,哈哈大笑,玩得非常愉快。
方寶兒嚇壞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干爹,嗚嗚,我怕,救救我……媽咪,爸比,你們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寶兒了?”
“寶兒,別怕,干爹在!”
蕭景城心如刀割,躺在地上手指都還沒動,腹部就挨了幾腳,胸腔里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踹的移位了,疼得他半天都爬不起來。
男人被吵的耳朵疼,隨手一甩,就把方寶兒扔到一邊,瞇眼朝蕭景城那邊移動過去,穿著黑色皮靴的腳猛然踩在蕭景城的臉上,腳尖一點點加力度,用力磨蹭,“說起來,我家老大的姓嘛,和你一樣,但你跟老大比起來,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個梟雄,一個狗熊,哈哈哈哈!”
“我草你大爺?shù)模悴殴沸埽闳叶际枪沸埽±献泳妥龌貝汗纷屇闾ゑR的瞧瞧!”
蕭景城被刺激得近乎癲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就從地上跳起來,一躍而起,撲在夾克男身上,手腳并用,甚至張嘴咬住對方的一只耳朵,用力過猛的后果,就是硬生生咬下了夾克男的耳垂。
鮮血蜂涌流出,噴射到蕭景城的頭上臉上唇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血色森冷,堪比可怖的吸血惡魔。
夾克男瞬時疼的臉都變形了,在其他兩個矮壯男人的幫忙下,掙脫開了蕭景城,疼得渾身直打哆嗦。
下一秒,他右手顫抖著探到后腰,從腰間拔出了一柄黑洞洞的手槍,槍口對準(zhǔn)蕭景城的心臟部位,憤怒激猛地扣動扳機,“蕭景城,去死吧,給老子去死!”
蕭景城狠瞇了下眼,用盡最后的力氣翻滾騰挪,躲過了第一槍,卻躲不過第二槍第三槍。
一顆子彈穿入了他的右腿,一顆子彈洞穿了他的肩胛骨,鮮血迸流,在他的周圍,灑了一大片妖艷的血花。
方寶兒躺在另一頭,目睹這一幕,幽藍的大眼睛里充滿哀傷,大聲哭喊,“干爹,干爹,你別死啊!”
“寶兒,我,咳咳,我沒事。”
蕭景城嘴角流著血漬,惟有死命地攥緊拳頭,才能忍住不發(fā)出痛苦的嚎叫。
草,他渾身上下像是被拆卸了一遍又重新組裝完整,尼瑪,太痛了。
“干你娘,就這么一副膿包樣,也配跟我們做對,哈哈哈!”
夾克男對準(zhǔn)蕭景城的心臟,緩慢地扣動扳機,打算射光槍膛里僅剩的子彈,并一槍把人送上西天。
其他的人都得意大笑,哄笑聲震天動地。
于是,當(dāng)外面那扇木門猛地被人從外面猛力踹塌碎裂,發(fā)出刺耳巨響時,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