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真的決定好了?”
蕭景城嗓音里蘊含歡喜的笑意,“別難過,都過去了。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就算你不想嫁給我也沒關系,以后娶了老婆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驚不驚喜,感不感動?
來來來,高興了就給小爺我笑一個!”
那爽朗的調侃,親人般的關慰,帶給方曉染如沐春風的溫暖。
方曉染一瞬間淚如雨下,抬起頭真的朝他扯唇露出一抹含淚的微笑,“謝謝你,景城。”
沈梓川,你看啊,我不過是無意中救了蕭景城一命,他就把我當成親人般對待,處處關心體貼。
可你呢?
十年的癡戀,四年婚姻中無怨無悔的付出,你一點點傷透了我的心,硬逼著我給方嫣容捐腎,甚至害掉了我那無辜的孩子,逼得我徹底心死不得不倉惶出走……
方曉染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捂著唇靠在副駕駛位置,只覺得心臟仿佛被子彈狠狠地射了七八個血糊糊的窟窿,撕心裂肺地疼。
再見了,沈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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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遠遠地,蕭景城看見對面一輛熟悉又厭惡的黑色邁巴赫逆行而來,與他的車擦身而過。
唇角勾起一抹得意而乖戾的弧度,迅速降下車窗,朝坐在豪車里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揮舞雙手,從嘴里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再見!”
方曉染雙眸緊閉靠在椅背上半醒半睡,沒留意到蕭景城的一舉一動,更沒留意到沈梓川就在逆方向的車道上行駛,與她只差一個車道的距離。
片刻間,空氣中陡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沈梓川沉冷地坐在車內,完美而寒峻的俊臉從降下的車窗后探出來,緊緊地盯著蕭景城駕駛的那輛黑車揚長而去。
倏忽一霎那,方曉染那張蒼白而憔悴的小臉,在男人深邃無波的視線里一晃而過。
他在注視她,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半躺半靠在蕭景城的身側,閉著眼休息。
正是上班高峰期,街道上的車輛多如螞蟻,挨挨擠擠,一眼望不到頭,再調轉車頭去追,已經來不及。
沈梓川皺眉抽了口煙,只一眼就記下了蕭景城車輛的車牌號,目光靜如止水,卻又寒光咄咄,一點一點把手里的煙蒂捻得粉碎。
在下一個路口他把車停靠在路邊,打電話給沈白,冷然吩咐道,“馬上聯系交通局的熟人,車牌號桐A74100,從現在開始,我要這輛車的所有行蹤,越詳細越好。”
“是,沈先生。”
那邊沈白想起了一件急事,眉宇隱約透著不安,“沈先生,離婚協議書我這邊已經拿去公證處公證完了打算今天正式交給太太,半個小時前我給太太打電話無法接通,已經留言到她的微信,同時也發了短信給她,不過,暫時還沒有得到太太的回復。”
聞言,沈梓川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眉心緊皺地說,“這件事先緩緩,馬上找技術部門刪除掉你發給方曉染的那條微信和短信,確保她的手機沒收到任何關于離婚協議書的消息。”
人已經憤然離家出走,再看見這樣的消息,他能追回方曉染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得到沈白的肯定答復,沈梓川掛斷電話,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抬手狠狠地按著脹痛的眉心。
很快,寂靜了沒半分鐘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沈梓川視線垂落,來電顯示不是沈白,卻是范瑋,他請的全桐城經驗最豐富老道的私家偵探。
伸出手把手機探了過來,蹙眉淡漠地問,“查的怎么樣?”
要追查的事情,就是他的父親和方曉染一起呆在陽臺之時,方曉染莫名其妙的把他的父親推下了陽臺,下墜后撞壞了腦子不幸摔成植物人。
按道理,他的父親身為長輩,待方曉染的態度很正常,沒有太為難,也沒有太親近,不偏不倚,方曉染完全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但當時在場的所有目擊者都證實是方曉染下的手,而且監控的視頻也拍攝到了方曉染伸手把他父親推下去的那一幕……
如今撇開對方曉染的偏見仔細思索,沈梓川才意識到了整件事情的詭異之處。
怎么就那么多巧合?
恰巧陪在父親多年的老管家身體不舒服上吐下瀉送去了醫院,恰巧陽臺上只有方曉染和父親,再沒有一個傭人在陽臺伺候,恰巧方曉染的手伸過去父親就墜落陽臺。
那時沈梓川認定方曉染對父親下了毒手,一怒之下,辭掉了所有的傭人,那些傭人又急匆匆收拾行李離開,以至于現場的腳印踩踏凌亂,有用的蜘絲馬跡都被掩蓋得干干凈凈。
現在想來,太多的疑點被當時暴怒的他給忽略了。
“沈先生,查的不是很順利!老管家在那件事過后就主動辭職回到鄉下的老家,頤養天年。我去他的老家走了一趟,發現他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已經去世了,他家里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但對老管家的事都不清楚,老管家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人死如燈滅,再多的秘密也沒辦法挖出來。
“就這些?”
沒查到一點有價值的信息,沈梓川瞇眼把吸了半截的煙往瓷白的煙灰缸里狠狠一按。
剛要掛電話范瑋的聲音突然急促而小心翼翼起來。
“沈先生,還有一件事要向您匯報,在老管家離世之前,每年都有一筆錢轉入他的銀行卡,匯款人是您的太太——方曉染,這件事您知道嗎?”
范瑋心里的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方曉染是沈梓川的妻子,她每年都轉錢給老管家,沈梓川卻一點都不清楚整件事,這也太……
豪門深宅里的水,太深了!
“嗯,知道了。”
沈梓川握著手機的手一寸寸森冷,嗓子低沉高深莫測地吐出這一句話,并迅疾地切斷了與范瑋通話。
與此同時,沈白查詢到蕭景城車輛的即時訊息一條條發送到了他的微信上。
從環城東路一路向北方而去,到達了桐城機場,詭譎的是,方曉染和蕭景城下車后同時消失了影蹤,停車場只留下扔在車群中絲毫引不起注意的那輛黑車。
該死!
翻閱完后,沈梓川狠狠地閉了閉眼,再睜開,那雙鋒利如刀的眸子平靜地注視前方,沒有絲毫波瀾,看起來更深沉冷酷。
砰!
男人一拳用力地砸在方向盤,視線晦澀得令人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