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五十五分。
黑色邁巴赫停泊在一棟金光閃閃的豪宅外。
沈梓川拔出車鑰匙下車,站在晨曦的陽光下,冷峻而英挺的男性身軀,包裹在挺括的黑色西服里,顯得面無表情的五官更加沉冷陰鷙。
狹長的墨眉狠狠一擰,擋住了一雙幽深的眸子,讓人分辨不出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樣的情緒。
到達的,是蕭歡歌的住址。
她和蕭景城的別墅都在一條線路上,但車程要更近一些。
沈梓川仰頭,微微打量了這棟明顯暴發(fā)戶風格的建筑,狠狠閉了閉布滿血絲的眸子,有些“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zhuǎn)”的自嘲。
從前只要他沒回家,方曉染就像個瘋子一樣不停地打他電話滿世界去找他,不論是深更半夜,還是惡劣的雨雪天氣。
那時候,他從不考慮她的心情,被她騷擾得煩躁了,就直接關機。
不是陪著一群朋友在酒吧包廂里喝酒浪費時間,就是耐著性子陪方嫣容逛商場……方曉染對他來說,是他的妻子,也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而現(xiàn)在,他用自己的手機打給方曉染,她的號碼卻處于接不通的狀態(tài)。
現(xiàn)世報,有點來的太快!
二樓的會客廳,燈火通明,偶爾能聽見蕭歡歌和男人們調(diào)笑的聲音,那聲音,肆意張揚,卻又夾雜了一絲不為人所知的暗傷。
沈梓川聽在耳里,此刻的心情實在算不上美妙。
立刻想到,方曉染如果在這里,勢必要和蕭歡歌的一群男朋友接觸,她長的又那么美,時間久了,圍繞她打轉(zhuǎn)的男人可就不止是蕭景城一個。
男人踏上臺階的腳步瞬間加快,如飛般一躍而上,俊臉籠罩一層冰霜,站在兩扇金光燦燦的大門前伸出手去緩而沉地摁下電子門鈴。
門很快開了,開門的女傭見他五官俊美清貴,以為是蕭歡歌眾多的男朋友之一,毫不猶豫地把沈梓川引到了二樓。
“先生你請,我們小姐就在里面。”
沈梓川矜貴地點了下頭,冷冷沉下臉,緩步往前走,幾秒鐘后,站在群魔亂舞的大廳,二十九歲的成熟不凡的男人,即使想要找回無故離家出走的妻子,表面仍然維持著淡定,朝在人群中鉆來鉆去猶如花蝴蝶般的蕭歡歌語氣寡淡地說道,“她在哪里?”
“喲,是尊敬高貴的沈先生,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對了,你說的她到底是誰啊?”
有眾多男朋友圍在身邊保護,蕭歡歌的安全感爆棚,紅艷艷的嘴一張一合,瞇眼看著沈梓川,笑得很不懷好意,“不好意思,大清早的你闖進我家找人,小心我告你私闖民宅報警把你抓起來。”
沈梓川沉下臉,渾身淬了冰似的發(fā)出涼颼颼的氣息,心情很不好,但語氣還算紳士,“我的妻子方曉染離家出走了,我在找她。”
蕭歡歌一愣,停頓了片刻,幸災樂禍地挑眉呵呵冷笑,“沈先生,你也知道染染是你的妻子啊,她為什么離家出走,你心里難道沒有一點嗶數(shù)?別說我不知道染染的消息,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給你。”
酒吧外面蕭歡歌無意中瞥到了蕭景逸的蹤跡,撇下了方曉染和蕭景城急急追了上去,但等她沖進去后搜尋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蕭景逸的人影,甚至在蹲守在門口一直等到天亮,依然是毫無收獲。
后來她花了一筆小錢找到里面的侍應生問了問,才知道蕭景逸早就神通廣大得知她在酒吧門口蹲點守株待兔,陪客戶應酬完后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后門離去。
蕭歡歌被擺了一道,郁悶到了極點,無精打采地驅(qū)車回到家,打電話把以前的那些男朋友們call過來,喝酒唱歌跳舞,盡情地嗨。
但身邊越熱鬧,她的心底莫名的越覺得空虛。
總覺得這一圈男人加起來,也夠不上蕭景逸一個淡淡的微笑。
迷醉在這種虛幻快樂中的蕭歡歌,完全沒有心思去關心方曉染的情況。
所以,方曉染突然脾氣大爆發(fā)一走了之,她完全不知情,但對于這件事她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那眉眼沉冷的男人,早就犀利地從蕭歡歌愣怔的表情里察覺到她確實沒有參與在其中,淡淡頷首,轉(zhuǎn)身踱步走出了會客廳。
臨走前,他擰起墨眉冷冷地說,“最近天干物燥聽說蕭老爺子心情很不好,如果把蕭大小姐你回來的消息捅到他那里……”
話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內(nèi)容靠對方自行想象,是這個常年浸淫在商界里的成熟男人經(jīng)常使用的招式,屢試不爽。
剛才還趾高氣揚逼格高調(diào)的蕭歡歌立即慫了,咬著牙恨恨地說,“沈先生,算你狠!說吧,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給蕭景城打電話,問他方曉染到底在哪里。”
沈梓川俊臉罩了層冰霜,寒薄的唇冷冷地掀動,“告訴他,我的耐心很有限度!”
被狠而準地掐住了七寸的蕭歡歌瞬間無比的絕望,除了乖乖聽從沈梓川的吩咐,還能怎么辦呢?
于是,蕭歡歌出手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貼上來的男人褲兜里摸出她的手機,走到距離沈梓川兩米開外的地方,忿忿然地撥打蕭景城的電話號碼。
電話通了,響了十幾聲,無人接聽,再打過去,竟竟竟然……關機。
“氣死老娘了,呼呼,蕭景城,敢掛我的電話,你死定了!”
蕭歡歌表面上氣得咬牙切齒,其實心底早就在大喊痛快真過癮,高興得幾乎要當場扭起無比歡快的大媽廣場舞,就差敲鑼打鼓膈應沈梓川了。
關鍵時刻,這般機智勇敢的堂哥,必須給他打call點贊,不發(fā)個520的紅包不足以表達她的舒爽好心情。
廢了快半個小時的功夫,最后一無所獲,沈梓川冷著臉下樓回到車里,那手機調(diào)到沈白發(fā)送進來的那條信息,找到蕭景城的地址,迅速發(fā)動邁巴赫疾馳而去。
從蕭歡歌這里趕過去,整段路程大概需要二十分鐘左右。
沈梓川坐在駕駛位上目視前方,右手懶懶地扶著方向盤一路快速行駛,壓抑的壞心情促使他騰出左手抽煙,一根接一根,越抽越不耐煩。
四年以來,習慣方曉染的存在,習慣每次回家她笑意盈盈黏過來盡心盡力伺候他,今天她突然失去了掌控似的杳無蹤跡,頭一回發(fā)生這種情況,讓他很不爽,心里升起一股股焦躁,即使煙抽得再多,也無法排遣。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拿起手機,開始聯(lián)系這一片區(qū)的警局負責人。
……
同一時間,方曉染坐蕭景城的車,離開了他家的豪華大別墅,趕往附近的一家酒店。
也是接到了蕭歡歌的電話之后,蕭景城臨時改變的主意。
蕭歡歌給他打電話的時間,通常都是三更半夜在酒吧喝醉了需要他擔任司機開車去送她回家,從來沒有在凌晨七點不到的時刻。
因此,蕭景城斷定一定是沈梓川找上了蕭歡歌并威脅她給自己打電話。
一時間,蕭景城危機感爆棚,連忙告訴方曉染沈梓川馬上就找過來了,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轉(zhuǎn)移陣地。
“景城,我都聽你的。”
方曉染現(xiàn)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沈梓川,當即點頭同意了蕭景城的提議。
那個男人啊,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熱忱和愛戀,讓她徹底心死如灰!
為了不引起注意,蕭景城特意在車庫里挑了輛最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攙扶著方曉染上車后,迅速調(diào)轉(zhuǎn)車頭趕往通過APP預定好的酒店。
坐在車內(nèi),蕭景城別過臉朝方曉染挑眉得意地笑,“染染你放心,只要我出手,保證讓特么的沈梓川永遠都找不到你。”
看著蕭景城那張一直好脾氣包容她的俊臉,方曉染心生溫暖,纖細食指戳了戳手機地圖中的一個城市,沒笑,柔和的聲音透出一股輕快,“景城,我們不去酒店。”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第一站就選它吧!”
到了新的城市,換掉手機卡,沒有定位,他再神通廣大,應該也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