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希冀地看向廠房的門。
她好像依稀聽見了外面是傅西爵的聲音。
叫著心雅和她的名字。
他來了!
林薇薇眼眸亮著。
她其實覺得腹部開始有些不舒服。
身體被繩子反綁著吊,整個重心都下沉的。
而那繩索的火苗快要燒到她的手,一旦燒到,繩子斷裂,她們就會從半空中摔下去。
而廠房的高度比普通的住宅樓高,不是三米,而是六米。
人若是摔下來,或許不至于死,但一定會骨折。
而她懷著的孩子,這么一摔,孩子絕不可能再保住了。
所以她多惶恐,整顆心都是不安的。
但當她聽到外面傅西爵的聲音,她又是那么的心安。
因為以往每一次,在她最危險的時候,他似乎都是這么出現的。
然后她轉危為安了。
這次,也一定可以吧?
砰!
廠房的門被大力推開。
伴著那道令人心安的高大身影。
頎長冷峻,整張俊臉都是緊繃的。
他的眸子在進門的一瞬劇烈收縮,然后就是大步地向前沖。
“傅總……”
“西爵,你終于來了……”
心雅的聲音那么柔弱又欣喜地將林薇薇剛要開口的低喚掩蓋。
林薇薇噤聲。
她這才想起,這里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心雅。
心雅和她一樣,同樣被吊在半空中,即將被燒斷繩索。
而傅西爵只有一個人。
他只能先救一個。
心中的亮光,突然變得那么晦暗,就像此刻廠房里,只有繩索正燒的火苗,那光線微弱,燃盡就成了灰。
“心心……”
傅西爵下頷緊繃,整可心都是沉的。
他的目光在乍一眼進來的時候,就不由自主鎖在林薇薇的身上。
她的臉色那么白那么白,整個人晃在半空中,而那繩索的火苗,幾乎就要燒到她!
他立即拔腿沖過去。
可。
心雅的聲音讓他陡然回神。
他顫眸看向心雅,她像是看到浮木一樣看著她,那眼神希冀,帶著欣喜。
她才是他的心心。
她才是他的妻子。
她才是他要守護一生、不能讓她有半分危險的女人。
傅西爵眼眸剎然赤紅,他緊攥了一下拳,逼自己不再去看林薇薇,將下一個邁步,轉向心雅。
“西爵,你先救林小姐吧,她懷孕了,不能摔下來的,繩索馬上就要燒斷了,你快先去救她!”
林薇薇聽著心雅舍身的話,心頭像是被針扎著那么刺。
這種時候,心雅竟然還優先想著她。
多么偉大和善良的女人。
而和心雅比起來,她是多么的不堪和丑陋。
林薇薇眼眶刺紅,而她其實也不用說什么,因為,傅西爵在聽到心雅的話后,并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他奔到了固定繩索的機器旁。
其實只要解開下方的繩索,就能將她們兩個放下來。
但。
兩條繩索被分別固定在兩個輪盤上,并且在輪盤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還打著死結。
而繩索的外層纖麻已經燒掉,只露出最里面的鋼絲部分。
可鋼絲有小拇指粗。
這里沒有工具,根本剪不斷。
只能靠手動解開。
可光解開,恐怕就要兩分鐘。
而再兩分鐘,另一端的繩索火苗,就要燒到兩人了!
“西爵,你還是先救林小姐吧!快,你先解林小姐的繩子!”
當傅西爵縮眸的時候,心雅的喊聲再次傳來。
他抬眸,看向心雅焦切的眸,那么害怕,卻依舊顧著別人。
他的心刺著。
快速拿出對講機,傅西爵對附近的警察道,“西北角最里面的廠房,她們在這里,立即都過來!”
他放下對講機,快速地解著連接心雅那端的繩索。
心雅焦急,“西爵,你聽我的,先救林小姐!”
“別說話,我先救你。”
低沉的嗓音,從傅西爵的薄唇里吐出來。
顯得那般深情又無情。
深情是對心雅。
無情是對林薇薇。
可,又有什么好詫異。
這不是事實么。
他愛的人是心雅,當然是先救心雅。
而她算什么,不過是,曾經幫過他的一個員工。
林薇薇心刺著,面無表情地看著傅西爵的側影,他那么專注地在解心雅的繩索。
那鋼絲部分經過表層的線麻燃燒,其實已經被燒燙了。
她看到他的掌心和五指在幾秒內就泛紅。
可他全然不顧,繼續抓著灼燙的鐵絲一圈圈地從輪盤上解下來。
呲啦呲啦……
林薇薇依稀聽到了身后火苗接近的聲音。
她扭頭,就看到那繩索的火苗,已經燒到了她的肩膀處。
再一點點,就能燒到她的手。
“西爵,林小姐的繩索比我的燒的快,她的繩快要燒到了,你別管我,你快去救林小姐!”
心雅的喊聲那么焦切。
傅西爵扭頭,果然看到林薇薇身后的火苗,已經只差她的手腕不足半米!
他的瞳眸驟縮,下意識地想要沖過去。
可。
“啊——”
心雅的驚呼聲又傳來。
傅西爵扭頭,竟看到房頂上,勾著心雅繩索的那個三角裝置,因為生銹,螺絲與孔一歪,馬上就要松了!
而螺絲一旦松了,整個三角鉤勾不住繩索,心雅就會直接墜下來!
“心雅!”
傅西爵瞳眸緊鎖,立即更快速地解著繩索,以期能在螺絲徹底松動前,把心雅放下來。
而終于,繩索解開了。
傅西爵慢慢地慢慢地,把繩子放下,這樣才不會讓螺絲再松動。
而又終于,心雅安全著地了。
傅西爵顧不得去扶穩心雅,只是快速地轉身,想要解開固定林薇薇的那根繩索。
他的腦中始終繃著林薇薇那根弦。
可。
驚悚的一幕在他的瞳仁里放大。
他剛轉身,就看到林薇薇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朝下墜!
她身后的繩索被燒斷了。
就連她連后背的衣服都開始在灼燒。
可她竟一聲不吭,一句呼喊都沒有。
林薇薇平靜地看著傅西爵。
眸底沒有一絲不平。
因為這就是愛人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根本沒有必要去埋怨和求救,否則只會顯得可笑。
只是眼眶酸脹中,她忍不住酸楚,原來她的孩子終是保不住的。
原來不屬于她的奢望,哪怕是一條小生命,都陪伴不了她。
孩子,對不起,是媽媽,沒有能保護你。
但不要怪爸爸。
因為,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對不起。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