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發完信息,在電腦前又呆坐了一會才起身離開。離開前也沒關上電腦,他就那么讓電腦自己開著。在回身拿起手機的當口,還戀戀不舍地去看看。
他們離開了,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地方。我本來是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去的,但我害怕朱小燕家里的那只貓。那是一只比芮兒的貓還要對我不友善的貓。我曾隨他們一家去過一次,那只貓在我進門后,就瘋了似的沖我發出憤怒無比的叫囂。然后撲向我,在那些人眼里像是在對空氣發起攻擊的。他們都被驚呆,不知那貓怎么了。我只好離開,回到東子的車里。但即便是到了車里也得不到安寧,她家的那條圣伯拿大狗幾乎要掙斷鎖住它的鐵鏈,撲向我藏身的車。那狗和一般的狗不一樣,它的吠叫是從胸腔里發出的,低沉渾厚,其中的憤怒令人感到恐懼。直到我沒辦法逃到外面另一輛無人的車里藏起來,才安靜下來。所以我不敢再去,我只能在家等,等他們回來。
不知道朱小燕家里出了什么事?她父親據我所知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在這座城市名氣很大,算得上是行業里的龍頭老大。但為什么會突然出事呢?我也不知是為什么,就會突然想到芮兒,還有那位叫方媛媛的女孩和那位朱小燕父親手下的副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昭示著什么,但我沒能力去想清楚,弄明白,也本能害怕想清楚。我不知道芮兒究竟是在干什么?為什么她原本說好半年就回北京公司,卻一直沒回去,還有就是她到底是在和東子一起干什么?我知道東子是個謹慎的人,再說他在公司也沒有掌握真正的實權,在我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他一直都沒有多大的起色,但也經營得平平安安,那家公司就像是朱小燕父親給他們的銀行,供他們一家隨時提取。芮兒的出現好像一下子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要說我對東子的改變,只是觸及了他的家庭的話,那么芮兒對東子的改變那就是翻天覆地的。我突然開始害怕芮兒,感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她的出現使得東子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也同時改變了東子和我的關系,我變得日益被遺忘,成了一位旁觀者。
但無可否認的是,我已不再存在。
對東子,對芮兒,我或者早已只是一個曾經的影子,一段日漸模糊的記憶。盡管我好幾次看到芮兒面對我的遺像發呆甚至流淚,也看到東子多次翻看我的那些遺物。他們都經常會去我的墓地,回去祭奠我。但他們無法知道我以另一種形式的存在,不知道我就在他們的身邊,每日看著他們。有時候你只有成為旁觀者,而無論這樣的改變是被迫還是自愿,你才能看清生活真是的面目。我看見這些和我有著無法解脫的聯系的人,他們的愛、煩惱和一舉一動,有時作為我會感到很困惑;難道這就是生活,就是我活著的時候也在過著的生活?整天就是圍繞著那些虛幻的東西忙碌、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