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這些,我就只是感覺東子幾乎是一下子就陷入困境里去了,這不僅僅是因為生意上出現的變故,還有芮兒的不再露面。我沒辦法成天跟著他,我只能在他的書房,那個我的藏身之地等他回來。自從我死后,我就發現東子很少出去交際,基本是只要沒有事情就回到家里呆在書房,除非某一段時間芮兒出現,否則他除了看書和寫東西,就是發呆。我越來越發現他對芮兒的依戀,那是種如此強烈的情感,以至于我從來沒見到過東子會那樣地出現情緒劇烈的波動。幾天得不到芮兒的消息就失魂落魄,一旦收到了就會馬上興奮無比。我知道朱小燕看出了這點,但我發現這次她的表現完全和東子與我在一起時的不一樣,她一定是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和芮兒對抗,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弄清芮兒的行蹤。當東子陷入困境后,朱小燕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有一次她進到書房主動問東子是不是遇到了麻煩?我看見東子對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而朱小燕也沒繼續追問。這個女人很奇特,她似乎根本就不關心這些,和我一樣,她只希望東子能每天按時回家,即便是和她如同陌路也無所謂。我直到今天,在我成為一個死鬼后這么久,才發現她對東子的愛一點也不比我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就在東子陷入困境后不久,朱小燕的父親也突然出事。那天很晚了,朱小燕接到家人的電話后,來到書房找東子。她的臉色煞白,神情顯得非常恍惚。她只是對東子說了句“家里出事了”,要東子和她一起馬上趕過去。東子因為好幾天無法和芮兒聯系上,正陷入失魂落魄的境地,起初根本就沒在意朱小燕說的話。他只是拒絕說自己有事,去不了。朱小燕突然用我從來沒聽過的嚴厲語氣對東子說到:
“譚冰,爸爸出事了。你必須和我一起回去!”
這時東子才好像有所醒悟,他有些吃驚地抬起頭看著朱小燕問:“出事?什么事?”
“不清楚,我們回去再說吧。走!”朱小燕的口氣不容質疑,她說完轉身出了書房。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第一次發現這個小個子女人原來還能如此堅毅。東子從書桌前站起,跟著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他在還打開著的電腦上在MSN和QQ,還有電子郵箱里都給芮兒留了言。他留言問芮兒為什么不與自己聯系?為什么手機和電腦都無法聯系上?他問芮兒去哪了?說自己很擔心,很想她。說實話,這段時間里,我除了在他和芮兒聯系上的幾次聽到他幾乎是隨口問問地提到生意的事情外,就沒看到他認真問過芮兒這方面的情況。我也無法理解為什么芮兒自從那份合同簽訂后,就漸漸消失在我和東子的視野里。她似乎是在刻意這樣安排,我想起那天晚上她在我家里那些有點異常的表現。而東子似乎更多關心的不是生意上遇到的麻煩,他關心的只是芮兒的去向。我從來就不愿去想他是否是愛上了芮兒,愛上了這個我至愛的人,但事實是他的表現證明這是真的,而且對芮兒的愛遠遠不是當時對我的愛那樣;他對芮兒的愛使他變得瘋狂,變得不顧一切。現在的他幾乎就是那時的我的翻版,只是沒有我那樣自我。我不敢想象,要是芮兒要他怎樣,他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