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閻王爺的請求只是一年,可一年對我來說,似乎太短,我嗅著東子的氣息時,那種痛徹入骨般的愛讓我一分鐘都舍不得離開他,可當我進入他的家庭生活時,朱小燕,楚楚這兩個我原本恨著的人,卻成了作為女鬼的我,最大的內疚和悔恨。
我還是從校園飄走了,如一縷青煙在無限遙遠的空中,孤獨無助地飄著。
我是一個女鬼。我只是一個死不甘心的女鬼。
芮兒回北京去了。她沒有去找方媛媛,更沒有理東子,東子給芮兒打過好幾次電話,約芮兒再見面,芮兒拒絕了。芮兒說:“東子,近一段我們不見面了,朱小燕不敢盯你的時候,就會來盯我。我回北京去,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回武漢來。我至少要在武漢工作一年,以后我們有的是見面機會。”
芮兒就是芮兒,十年來的生意場上的磨練讓芮兒變成了一個人精,我以為芮兒不知道朱小燕在跟蹤她們,我以為只有我知道,我想通知芮兒,卻無能為力。沒想到,芮兒早就看到了跟蹤她的朱小燕,或許在妙語幽香出來的時候,芮兒就知道身后跟著朱小燕。她是故意帶劉麗麗去王妃樓的。
十年的改變,芮兒成了時代的操控者,而我和東子一樣,不過就是一個理想的敗類和現實的俘虜。如果東子堅決一點,如果我象芮兒一樣是個精英者,東子還會置我們的愛情而不顧嗎?還會在現實中患得患失嗎?
我想,東子不會的。
芮兒要干一件大事。她需要東子,也需要方媛媛,這是我作為女鬼時的直覺,如果活著的話,我可能看不明白芮兒在干什么。從校園畢業后,我和芮兒的生活調過來了,芮兒迅速成長為商場的精英,而我卻成了地地道道的愛情守望者,我總在男人身上寄托著一次又一次的愛情,在屢敗屢戰中,成了孤家寡人。
生活造就人,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盡管在校園里,如此優秀的我,靠著自我的魅力留在了武漢,而沒有回內蒙古老家,可一出校門不久,我和芮兒就分道而行,芮兒的父母找關系把芮兒安排進了省公安廳,僅僅工作三個月的芮兒,毅然辭掉了這份父母給她的工作,一頭扎進了商海大戰之中,這些年來,芮兒天南海北地奔走著,忙是芮兒生活的唯一內容,而閑,等東子的愛成了我生活中的唯一內容。
如今,我成了女鬼,芮兒和東子卻又為我的離去而各自傷心著,或者互相依戀著,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我不情愿看到的。
在北京的家里,芮兒坐在電腦邊上仍舊整理著我的《欣兒作文》,她的那只大黑貓閃動著滑溜溜的圓眼睛,我想接近芮兒,那只大黑貓卻緊跟著芮兒不離身,黑貓跳到了芮兒打字的鍵盤上,大概把芮兒正在整理的文字弄丟了吧,芮兒一惱怒,朝黑貓頭上拍了兩巴掌,黑貓發出女人般的哭泣聲,迅速逃到芮兒的臥室里,咪咪地哀叫著,象極了孩子需要奶水時對媽媽的呼喚。芮兒不忍心黑貓傷心,丟下正在整理的文字,跑過去抱起黑貓撫摸著黑貓的全身,那樣子象極了小時候媽媽哄我入睡時的撫摸。芮兒這一刻的表情也象極了一個媽媽,女人骨子里天生有著濃厚母性,盡管我和芮兒發誓一輩子不要孩子,可我們身上的母性一點也不比其他女人少,特別是我在東子家里,目睹著楚楚的一舉一動時,深深的內疚感總讓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再讓我回到陽間,我一定會寬容地對待東子,對待朱小燕,對待楚楚。是我強行地進入才讓朱小燕和楚楚蒙受著如此大的傷害。而我活著的時候卻以為我的愛才是最偉大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我的傷害才是最大的,朱小燕和楚楚不應該纏著東子不放,那個時候,我認為,愛才是一切,一切非愛情的婚姻就是滔天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