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原諒我好不好
看到桌上那幾碟糕點都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跡，江暄畫只淺淡的勾了勾唇，“平南王這老早便來太子府找我這老友一敘，想來應該也沒用過早膳吧？我看那些糕點你一樣都不曾動過，可是覺著我們太子府做的東西，不符合口味？”
聞言，蕭黎靜靜將她望了一眼，似是欲言又止，又頗為無奈地怔了怔，“我大概，是辰時來府上拜訪，估摸著，應該就快到晌午了。”
晌午……
江暄畫這才意識到，方才吃早餐的時候自己是有多么的拖拖拉拉。
“是嗎？”她一時有點窘，尷尬地干咳了兩聲，趕緊另尋了句話
“我記得，平南王好像說過，喜歡吃鳳舞樓做的桂花糕，如果你嫌慢的話，我這就差人給你買來。”
江暄畫話說得十分盡禮，但她越是這般，便越是讓蕭黎覺得他二人之間的距離正在漸漸的疏遠。
可她方才的那一句話，還是讓他從中體會到的一絲安慰。
他苦澀地笑了笑，“有勞太子妃費心了。”
難得你還記得，我的喜好……
這句話到了嘴邊，可醞釀了一陣兒，還是讓他給咽了下去。
畢竟如今這個局面，他已經喪失了說這句話的資格，他永遠，都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不勞煩，早膳還是要吃的，身子要緊，不如你就將就著吃點吧。”
江暄畫話剛說完，冬霜正巧端了一壺新換的熱茶走了進來，先是十分恭謹地給蕭黎倒上了一杯，而后才是給江暄畫也滿上一杯。
“對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平南王今天這么早來找我，究竟所謂何事？”
江暄畫端起這只彩釉茶杯，揭開杯蓋，輕輕抿了一小口。
蕭黎有礙地將冬霜掃了一眼，“事實上，臣此番前來，只是為了向太子妃賠個不是。”
江暄畫聞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故作一副意外之色淡笑道，“這話聽起來倒真是新鮮，我與平南王近日無冤遠期無仇，你又不曾做過什么有愧于我之事，又何來賠不是這一說？”
蕭黎一句已經醞釀好的話，就此哽在了喉嚨。
他握緊了拳頭，口吻極力保持著平靜，“太子妃不必裝作不知，在渝州究竟發生了什么，你與我都一清二楚。”
提及了渝州，江暄畫立即色變，臉上的那副淡定從容便再也掛不住。
她拍案而起，怒然低叱，“你還有臉與我提渝州？若不是因為——”
由于冬霜在場，江暄畫雖然憤怒，但還是忍了下來，憤憤甩袖，待有所平靜后，才對冬霜道，“你先去外邊侯著，有些事，我要與平南王單獨談談！”
冬霜很識相，也沒有多問，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我問你，那天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江暄畫亦是懶得和蕭黎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灌入主題，“到底為什么要助紂為虐？！”
“臣并非助紂為虐，只是太子妃與臣站的立場不同罷了。”蕭黎回應得極為風輕云淡，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笑意。
只是，她似乎并沒有看見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份凄苦與無奈，反而怒火更盛，沖上前來便一把攥住了他的領口，“立場不同罷了？呵呵，立場不同，難道就是你利用我傷害我身邊的人的理由嗎？你知不知道，我師傅他死了！他死了！就是因為你和那個人他再也回不來了！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這么殘忍？”
現在她對于云老這個名字，她都是盡量只字不提，但凡是提起，她總是會想起他躺在榻上平靜離世的樣子……
想到此處，她拽著他領口的手又一次提緊了些，“人死不能復生，你來這兒假惺惺的陪個不是，又有何用？！”
面對江暄畫的憤然相向，蕭黎卻依舊是滿臉淡定，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江暄畫松開了手，側首不再看他。
“倘若當初，我提早便知道我這么做能給你造成那么大的傷害的話，那我就是死，也不會這么做……”
蕭黎深深地望著她，眼底的溫柔就像泛起漣漪的湖面，輕輕蕩起層層的水波，雖不引人注意，但他的話音，卻讓江暄畫的心不由得一酸。
見江暄畫沒有回答，蕭黎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事到如今我說什么都沒有用，也彌補不了你什么……但你能不能——”
他話音猛地一頓，深吸了口氣，像是在醞釀底氣一般，“能不能，就看在那日我因你而落入水中的那一次，稍微原諒我幾分？嗯？”蕭黎已近乎是懇求，眼底盛滿了殷切的希望。
他此刻的模樣，就像極了在死亡邊緣想要急切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
事實上，元宵節當夜。他雖然喝得微醉，但他向來處事小心謹慎，且洞察力敏銳，所以他不會察覺不到背后有人跟蹤。
他當時之所以裝作若無其事什么都不說，也不過是知道，跟蹤他的人，就是她而已。
因此，即便是她在回廊上拉扯出許多大大小小的動靜，他都未曾回頭看過一眼。
他原以為，以江暄畫的性子一定會第一時間沖上前來找他做個了斷，順便他也能夠接著酒意，裝作酒后吐真言的樣子，向她說清楚內心里的苦衷。
然而事實卻并非是如此，他一句話都不曾與她好好的說過，就莫名其妙的落入了水中。
被救上岸的那一刻，他極想告訴她，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只可惜，他還是沒有那個本事跟勇氣。
由于太液池水溫太涼，令他受寒這許多天都并未完全好轉，可心中又一直擔心江暄畫對自己的積怨太深，所以這才鼓起了勇氣親自登門。
他不奢望其他，只盼著她能夠原諒自己，便就足夠了……
“我原諒你？那我呢？我又該讓什么人來替師傅接受我的道歉呢？你嗎？！”
江暄畫原本有些心軟，但最終還是橫下了心，伸手將蕭黎推得更遠。
當初，要不是她多管閑事跑出去，就不會惹上這么多事，師傅就不用白白的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