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落下了,雪花!
從玉宇蒼穹中飄落下來,紛紛揚揚,飄飄灑灑……
一朵朵,一片片,玲瓏剔透,晶瑩如玉,潔白無瑕。
一個身穿紅色長袍的少女駐足在雪地上,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
少女長相極為俊美,美得炫目,美得張揚。
冰瑩似雪的肌膚近乎透明,微卷的睫毛仿若振翅欲飛的蝶,高挺的鼻梁,秀氣的瓊鼻,絳紫色的雙唇。
這張精致絕倫的臉仿佛是上天最為完美的鬼斧神工之作。
而整張臉,最為出色的,是那雙轉(zhuǎn)眼間會流光四溢的琥珀色眼瞳。
“雪兒。”
身后,傳來一聲聲若清泉流瀉的男聲。
少女回頭,傾城的臉上綻放出醉人的笑容。
男子身上有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恍若寧靜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萬里雪山上不化的雪白,宛如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風……
他就像是玉做的人兒,一雙眼睛晶瑩透亮,竟比女子的眼睛更為多情、迷人,兩片唇瓣富有光澤,仿佛正散發(fā)著蜜一般的酥潤香甜。
他的十指更更似玉,纖細優(yōu)雅,身上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烏黑的長發(fā)由一條月牙色發(fā)帶束起,溫文爾雅。
“爹爹。”少女的聲音仿若出谷黃鶯。
少女展開雙臂,腳尖一點,飛身撲入男子的懷里,涼風吹起,撩開了少女耳邊的長發(fā),紫色的耳鉆發(fā)出幽幽的光芒。
少女在男子的懷里蹭了蹭,語氣里盡是依賴:“爹爹,今日為何這么早來尋雪兒?”
男子一手抱住少女,另一只手輕刮少女的鼻子:“怎么,平日里盡嫌爹爹遲了,今日倒嫌爹爹早了?”
少女笑了出聲,笑聲似銀鈴般悅耳。
“爹爹說的是哪的話?雪兒怎么嫌爹爹?”
“好了,我們回家吧!”
“好!”少女松開男子,卻道,“不過爹爹得背雪兒。”
“雪兒真把自己當小孩子呢?”男子苦笑不得。
“不管。”少女嘟起小嘴,道,“反正在爹爹眼里,不管雪兒多大了,雪兒還是孩子。”
“你呀!”男子無可奈何,在少女面前蹲下身子,少女一聲歡呼,快速地伏在男子的背上。
許久后。
“爹爹。”少女趴在他的背上,喊了聲。
男子應(yīng)道:“雪兒可是累了?”
“還好,爹爹,雪兒真的是你的女兒么?”她悶悶出聲。
男子輕笑:“雪兒不是爹爹的女兒,是誰人的女兒呢?”
“可是……”少女摟緊了他的脖子,道,“雪兒已經(jīng)十七、八了吧?爹爹才二十七歲,難不成爹爹是在八、九歲的時候,就有了雪兒?”
“傻丫頭,雪兒確實不是爹爹親生的,可是一樣是爹爹的女兒啊。”
“我就知道。”少女的神情有些萎靡,“爹爹,你什么時候收養(yǎng)雪兒的呢?”
“半年前。”
“啊?”少女驚呼,“就是我失憶的那次?”
男子點頭。
少女繼續(xù)問道:“那爹爹,我為什么要叫塵雪呢?”
“因為你本就叫做塵雪,而且爹爹希望,雪兒有出塵不染的情操,也想雪兒有傲雪凌霜的精神。”
“出塵不染的情操,傲雪凌霜的精神……”少女低低地念了一遍。
“爹爹,你會離開雪兒嗎?”她已經(jīng)開始想要休息了。
“不會的,爹爹永遠不會離開雪兒。”他的語氣里,有前所未有的堅定。
“真好,這……”少女的頭一歪,沉沉地睡去了。
“雪兒?”男子喊了她一聲,并未得到任何回答。
輕輕地,他嘆了口氣,消散在雪地里。
半年前,他在舒城的城門遇見了渾身是血的她,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他二話不說就把她救回當時住的地方,可由于她失血過多,他不得已才用紫郁草幫她止血,于是才落下了她的嘴唇變成絳紫色。
他帶著昏迷不醒的她來到了未央山。
由于雪山終年下雪不斷,所以取名為未央山。
(注:雪花又名未央花,未央是形容沒有結(jié)束沒有盡頭的意思。)
在到達未央山一個月后的一天,她突然醒來,可是卻失去了任何的記憶。
包括,前世今生的一切。
當時的她,雖是十七歲的樣貌,可是心智卻如同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
雖然說是失憶了,可是有些東西是與生帶來了,就比如她學(xué)習(xí)能力超強,也比如,經(jīng)常愛犯小迷糊。
這一年半里,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包括自己照顧自己,自己學(xué)會寫字看書……
剛開始,她還不懂得自己怎么洗澡,可憐那時的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整天飽受折磨。
半年過去了,舒塵雪雖然還是很依賴他,可是也會體諒他。
例如他累了,她會幫他捏捏肩膀,揉揉腿,吃完飯后,還會主動幫忙洗碗。
她有時候會很乖巧,有時候卻很調(diào)皮,總喜歡去整蠱他,每次看到他上當,會大笑不止,害得他都不忍心去責備她。
那時候,她問他,他是誰?
他說,他是她的爹爹。
因為她的心智,只能充當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她再問,她叫什么名字?
他說,你叫塵雪,舒塵雪。
爹爹,那你叫什么呢?她窩在他的懷里,整個人慵懶無比。
他笑,他說,爹爹叫微涼,舒微涼。
他原本就是個沒有姓氏的孤兒,因為她,所以他選擇跟她姓。
微涼,舒微涼,舒塵雪,塵雪,塵雪微涼。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
她在他的背上沉沉地睡著,這是當初他用倉鎖替她保命的一個后遺癥,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