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別墅跟喬洛洛上次來看到的并沒有什么不一樣,大門也依舊只是虛虛的掛著鎖,隨便是誰,只要將手伸進去就能將門打開。
學著上次樊昊宸做的那樣,喬洛洛將鎖從鏈條上拿了下來,一只手掩住口鼻,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庭院依舊是那個荒敗的庭院,之前見到的噴泉雕塑卻已經被落葉蓋滿了,完全看不到一丁點的白色。
喬洛洛心情不好,也沒有特意想要到那里去,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情,幾乎算是閉著眼睛悶頭往前撞,居然就這么走到了雕塑掉在地上的那半截身子不遠的地方,再往前一點就要踩到了。
地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雕塑頭顱無人問津許久,卻還倔強地睜著眼睛看著天空飄過的浮云,似乎是在羨慕,又似乎是在挽留……可喬洛洛淡淡地看著偶爾一兩片順著冷風飄起來的落葉,卻只感覺到了肅殺。
這個冬天,不自不覺間就已經到了。
想要想起些什么,卻到底無濟于事,喬洛洛又站了一會兒便活動活動已經有些麻了的腿,慢慢走進別墅里面。
外面看起來毫無變化的別墅,里面卻似乎已經完成變了一個樣子一般,不但被打掃干凈了,殘存的那些家具也都被一一放回了它們應該在的地方,甚至還多了許多上次來沒有看到的東西。
但喬洛洛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這是樊昊宸叫人安排的,因為眼前缺了一個腿的椅子、沙發上滿是補丁的被子,桌上破破爛爛的豁口杯子、廚房地上隨意擺放的爛菜葉和一小袋大米,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將這里當成了避難所一般。
可別墅所在的位置本就荒涼,幾十年的變遷下,原本的鄰居們都已經搬到了更好的地方居住,又有誰會找到這里來呢?就算是流浪漢,看到鐵門上掛著鎖的粗長鎖鏈,一般也不會試圖強行闖入的吧。
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喬洛洛緊張到不行,左右看了看,拿起靠在墻邊的一根木棍立在身前,才小心翼翼地繼續往里面。
其實這里早就沒有人住了,貴重的東西自然也不可能有,喬洛洛本可以退出去,找樊昊宸或者警察來幫忙,將隨意闖入的人趕出去就是,可只要想到樊昊宸精心為她還原的房間可能已經被肆意破壞或者使用,喬洛洛就覺得自己哪怕一秒鐘都忍耐不下去了,必須要馬上確認了沒問題才可以。
緊緊握著手中的棍子,喬洛洛小心翼翼的,幾乎是往前走一步就前后看幾眼,確保不會有人突然冒出來而她沒有看到。
已經來過一次的地方,喬洛洛比之前閉著眼睛時自然更加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再次握了握手中的木棍確定,才伸手將門推開了。
里面確實有被進入過的跡象,但讓喬洛洛高興的是,那個闖入者似乎很懂禮貌,并沒有破壞這里原本的樣子,只是在地上鋪了些東西,上面同樣也放著一條滿是補丁的被子。
大概是因為客廳只能睡下一個人,而這里更加舒服華麗些的緣故吧。
手中的棍子慢慢傾斜下來,雖然依舊被喬洛洛拿在手中,卻已經沒有了要攻擊的架勢。喬洛洛走進房間里,留念地摸了摸雖然不是自己原本的,卻全都是樊昊宸的心意的物品,嘴角微微上揚。
大概真的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們來此借宿吧,雖然住進來了,卻沒有破壞這里原本的東西,更沒有讓喬洛洛感受到任何的敵意,所以喬洛洛也不打算要趕盡殺絕,慢慢在自己床上坐了下來,輕輕在已經積了些灰塵的床墊上一寸寸摸索著。
報警就不用了,等離開的時候給樊昊宸打個電話說一聲應改就可以了,而此時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東西。
她記得,上次看過的那本日記,就是放在這里的。
果然,沒多久她就在床的另一邊摸到了一個并不算明顯的突起,撩開床墊,下面完好無損地壓著一本封皮為大紅色的硬抄筆記本。她已經確定過了,上面的字跡就是自己的,并不存在被模仿的可能,而且說話的語氣,她也很熟悉,是自己的沒錯。
緩緩舒出一口氣,喬洛洛隨手將日子翻開一頁——上次因為有樊昊宸在的緣故,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匆匆翻閱了幾篇,確定確確實實是自己的東西后就放下了,就怕樊昊宸會借機說些什么。
不過這次沒了這個顧慮,她大可慢慢看,一口氣看完都沒有關系。
哪怕是已經看過了的,她都可以再看一遍,而時間也就這么飛快的流逝著,很快就到了晚飯時分,別墅一樓也慢慢傳出了一些叮鈴哐啷的聲音,似乎是有誰在做飯。
喬洛洛并沒有聽到聲音,但不過半個小時之后,她卻聞到了濃郁的飯菜香味,大腦雖然還沉浸在日記所描繪的世界中,身體卻已經有了反應,肚子咕咕響著。
有人回來了!這才意識到不對,喬洛洛慌忙間將日記塞進隨身的包里,重新拿起斜靠在床邊的木棍,像來時一樣舉在身前,神色警惕且慌張的一步步朝下走去。
隨著香味越來越濃,喬洛洛越發緊張,胃里的抗議聲也越來越大,幾乎要與廚房里不斷傳出來的炒菜聲匯成一首交相輝映的協奏曲。
可這么溫暖的聲音,在這種時候卻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廚房中的人似乎并沒有發覺家里進了人,闖入者毫無防備地背對著喬洛洛,一手握著不知道從哪里翻找出來的鐵鍋,另一只手上卻只有一雙底端已經變得焦黑的筷子,時不時還會抬手擦一下額頭上冒出來的細汗。
這是一個身材不算高挑的女人,應該已經不年輕了,身材有些臃腫,穿著不甚合身的長褲和外套,還有與被子上如出一轍、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的補丁,破破爛爛的,將身體緊緊包裹著,那么滑稽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