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死你得了。”喬洛洛真的很想就這么把樊昊宸扔在這里，轉身走人。

可這個想法剛一冒出點頭來，她就看到樊昊宸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會被拋棄的孩子。

一個大男人渾身都散發著別丟下我的氣息，甚至隨時都能哭出來一般，真的是讓人很頭大了。

喬洛洛揉了揉已經開始跳動的眉心，又朝樊昊宸沒有受傷的那邊肩膀上拍了一下，沒好氣地說：“正常點，你這樣一點都不可憐，反而讓人很想打你。”

樊昊宸微微挑眉，見喬洛洛似乎并不是在騙他，猶猶豫豫的，終于恢復了正常。

其實他只是看念安常用這一招來獲取喬洛洛的擁抱和親吻，犯了錯也能很快得到原諒，這才突發奇想想要試一試罷了。如今既然沒用，不用也就是了。

于是，喬洛洛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就發現眼前的男人似乎徹底變了一個樣子，雖然看著她的眼神里依舊充滿了叫人無法忽略的感情，但脆弱一類的情緒卻已經在他身上看不到了。

這樣的樊昊宸，才是真正的他吧。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喬洛洛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剛剛其實已經有些在擔心，自己曾經愛過，甚至可能在失憶前都還愛著的男人，會是那樣一種不可理喻、昏招頻出的狀態。

伸出手指在剛剛消下的紅腫處使勁兒按了一下，喬洛洛不懷好意地問：“疼嗎？”

樊昊宸連眼皮都沒有抖一下，十分淡定地說：“還好，不過雖然一部分是想用苦肉計，但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喬洛洛對此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苦肉計都有了，說吧，你還用了哪些計謀？”

“破釜沉舟？”樊昊宸想了想，說，“其實也不是特定的什么計謀，對我來說，只要是可能讓你回來的籌碼多上一些的，哪怕只是萬分之一，我也愿意試試。”

“包括在那么多人面前扇耳光？”喬洛洛的手指已經有些顫抖了。

雖然在看出樊昊宸的行為太過刻意時，她心里更多的是生氣，但她更知道，對樊昊宸這樣的人來說，當眾自打耳光無異于將自己的臉面和尊嚴全都扔到了地上任人踩踏。

要是今天這一出見了媒體，明天樊野的股票就將一路飄綠——公司執掌者的形象，跟公司本身從來都是互相捆綁的。

“值得嗎？為了我這樣做。”

“值得。”樊昊宸毫不猶豫地說，“只要能讓你相信我的話，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握住喬洛洛輕輕拂過他面頰的手，任她如何掙扎，都沒有再放開，“曾經我就是太要強，將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失去你之后我才發現，沒有你，人生都快要沒有意義了，自尊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從來都知道喬洛洛的軟肋在什么地方，一記又一記的直球打過去，真誠而又熱切，每一下都打在喬洛洛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這也是一個計謀，樊昊宸知道，喬洛洛也知道，但偏偏就是這樣明擺著在臺面上的，最叫人無法拒絕。

因為他所做這一切，全都旗幟鮮明，直搗黃龍——他愛她，所以要她，并且上天入地，都不許她再跑掉。

“好。”喬洛洛深吸一口氣，將樊昊宸拉起來離開診所。

兩人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們又回到了那座空無一人的教學樓，站在教學樓頂層的最中央，再也沒有人能打擾他們的談話，喬洛洛才看著樊昊宸說：“我問你答，至于我要不要相信，就看你說得能不能讓我相信了。”

在樊昊宸的不懈努力下，這一步喬洛洛終究還是跨了出來。

然而她問的第一個問題，就叫樊昊宸有些招架不住：“既然你說我從頭到尾愛的人都是你，我為什么會跟趙楓眠結婚？”

樊昊宸皺著眉頭，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先編個理由將喬洛洛從趙楓眠身邊拉開再說，但是掙扎良久，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實際上就連你們已經結婚了的消息，我都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

跟著，在喬洛洛驚愕而疑惑的目光下，樊昊宸將事情從喬洛洛接到電話突然離開的那個早上開始講起，連帶著他的想法一起，原原本本地說給喬洛洛聽了。

喬洛洛聽完也同樣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久才艱難地總結道：“你是說，我原本是想要找你給你解釋這件事，但因為你看到趙楓眠手上的戒指，以為我是要宣布這一切都是我為了報復你而設計的陰謀，然后你又被設計著跟王薇薇定了婚，再之后我就被抓了？”

這怎么聽，怎么都充斥著一種人為算計的感覺。

因為沒有感同身受，就算知道其中一個主人公很可能就是自己，喬洛洛在看待這件事的時候依舊是第三方視角，反而比身在其中的樊昊宸看得更加清楚。

只是雖然心中覺得奇怪，但這件事實在有些復雜，牽扯的人物又足夠多，喬洛洛揉了揉眉心，還是決定先問下一個問題。

“我的臉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是不是因為你？”

這次樊昊宸沒有再猶豫，點點頭道：“是，不過這件事有點復雜，用說的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曾幾何時，樊昊宸做夢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自帶喬洛洛來到這里，來看已經幾乎沒有了人型的肖初珊。但此時站在神經病院門口，他心中反而充滿了釋然，仿佛一直背在肩上的重擔，如今終于可以卸下了。

直接叫院長將他們帶去了喬洛洛曾經去過一次的監控室，不管是樊昊宸還是喬洛洛，都沒有在意院長戰戰兢兢打量喬洛洛的視線，只專心看著面前的顯示屏。

或者說是顯示屏中數年如一日遭受著折磨的女人。

“她就是肖初珊。”樊昊宸低沉的嗓音在監控室中響起，無波無瀾，卻暗含著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