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洛洛手上的動作一僵，手指也微微顫抖起來，突然想起了先前王薇薇跟她說的話。

原來，趙楓眠竟是真的喜歡她嗎？那……那他之前幾次……

“你是故意告訴王薇薇我們是夫妻關系的？還有喬伊去找樊昊宸攤牌的事，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甚至那天晚上他來找我……不，那天晚上你什么都沒有做，是我跟他的問題。”

而且不只是那一個晚上而已，事實上，從始至終他們都愛得不夠堅定。

是因為年齡大了，閱歷多了，反而變得膽小了嗎？處處擔心會被別人傷害，所以畏首畏尾地不敢付出真心，不敢說出喜歡……此時此刻，喬洛洛竟突然有些羨慕起白逸宸來，因為他足夠單純，也足夠坦率。

喬洛洛很清醒，竟然在被趙楓眠石破天驚般的表白之后，還能想到這許多，雖然慌張卻不混亂。

可正因為她的清醒，此時的趙楓眠才會更加覺得受傷。

他就連告白，都沒有辦法擾亂喬洛洛的心神，而樊昊宸連面都不用露，僅僅微博上幾條熱搜，就能讓喬洛洛慌不擇路……

他跟喬洛洛，此生真的就有緣無分了嗎？可明明這些年，陪在喬洛洛身邊的人是他，看著她一點點成長、蛻變的人是他，給了她所有并且從來沒有奢望任何回報的人也是他……他要怎么甘心，怎么才能甘心啊！

“楓曉……”趙楓眠隔著汽車朝喬洛洛伸出手，“你真的不能考慮一下嗎？其實你跟樊昊宸，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喬洛洛愣愣地看著趙楓眠的手，雖然從來沒有想過要握上，他的話卻到底還是聽進心里去了。

傷心了這么多天，也瘋狂了這么多天，抱著滿心的希望去了王郅兆的壽宴，卻并沒有遇到那個想要遇到的人，還換得滿身傷痕回來。

所以，該結束了嗎？

下意識攏了攏肩膀上有些散開的衣服，喬洛洛終于覺得暖和了一些，卻突然想起來，她好像忘了把衣服還給左秉礽了。

正好，先洗干凈了，下次請他吃飯的時候再還吧。

她天馬行空地想著，什么都無所謂，反正只要不想到樊昊宸，心就不會痛。

可她想要逃避，趙楓眠卻偏偏要將她扯回現實，然后不停地告訴她，她跟樊昊宸是不會有結果的，本來她這次回來，就不應該要碰到他。

是啊，喬洛洛也在想，要是沒有碰到他，她的日子該是多么愜意。

雖然不能跟念安正式相認，聽到他親口叫一聲媽媽，但她卻能時不時去他的學校看他一眼，或者換個接近他，跟他偶爾相處，只要知道他好好的，便不會太過思念。

她還是會遇到王薇薇，卻不會再見趙言述，她們都會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是一個在身邊相互陪伴，一個放在心里時時惦念。而她跟王薇薇和辦的相親活動也還會繼續，一對又一對的男女因為他們的活動走到一起，結婚了也會給他們寄一張請柬或者一包喜糖。等她再次回去那個有Mary和Henry的國都，她還能將那個活動也一起引渡過去，甚至在全國范圍內展開。

靈魂挽歌也還會好好的，但她確實不善于經營，所以她或許很快就會告訴趙楓眠，讓趙楓眠將管理權移交給莎莎或者何寧，甚至喬伊都可以，而她只需要專注于她的設計，偶爾得空還能約上幾個人四處游玩，想回國就回來看看，不想回國就在家里陪著Mary和Henry。

趙楓眠或許也不會被逼無奈跟她告白，他依舊會那樣陪在她身邊，兩人維持著表面夫妻實則知己的關系。然后在一個精挑細選的好時光里，他會告訴她這些年的心意，她也無牽無掛，認真思考之后若是覺得合適，他們便會開始試著交往，然后自然而然的共度一生。若是不合適，他們將也會好好將話說清楚，然后繼續維持著亦師亦友的關系，在心里為對方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至于樊昊宸，他一開始大概依舊不會同意跟王薇薇的婚約，但是慢慢的，他也會發現王薇薇的好，然后一點一點將王薇薇融進他的生活中，直到彼此密不可分。這或許算不上太濃烈的愛情，但是跟她和趙楓眠一樣，彼此早就成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他們不需要愛情，就能攜手一生，做對方永遠的親人。

而她相信，以王薇薇的品性，一定會對念安很好、很好，她實在沒什么好擔心的。

……

可不管上述的一切究竟有多么美好，命中注定該發生的一切還是會發生，她也還是在最糟糕的時候遇到了樊昊宸，然后跟大學時一樣，只一眼，便再也逃不掉了。

喬洛洛閉上眼睛，努力忽略耳邊趙楓眠的聲音。

這一次她誰也不要聽，她要自己做出這個決定，然后任由時光荏苒，世事變遷，都絕不后悔。

趙楓眠似乎也看懂了她的表情，終于停下了似乎永無止境地告白，安靜而又緊張地看著喬洛洛，期待著她最后說出的，會是他期望的那個答案。

他早就準備好了，只要喬洛洛愿意，他可以放棄在國外打拼了這么多年的成果，帶著Mary和Henry在國內定居，并且將他的工作室也直接遷回來，跟靈魂挽歌合并一處。

當然，他最希望的還是喬洛洛能夠選擇跟他回去，畢竟那里沒有樊昊宸，沒有這些復雜的愛恨情仇，他們可以過他們理想中最簡單快樂的日子——想工作便一起去上班，不想工作就一同開車去兜風。閑時可以跟Mary和Henry在家閑話家常，想要熱鬧了也能叫上幾個朋友，隨便在地圖上點個地方便結伴出發。

這是他此生，所能想象到最美好的生活，當然，這些的前提是，喬洛洛必須要在他身邊陪著才行。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或許是十分鐘，又或許是半個小時，趙楓眠只感覺頭上的月亮突然換了個方向，雙腿也有些麻了，喬洛洛才終于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