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邪無邪
第一節——謝磊之死
“哈哈，風魂老兒！”
來到最深處的牢門前，無邪便看到牢內的風魂并刻意發笑大喊。
“有種的話，給我個痛快的！”風魂盤坐著身子瞪目道，“以免我死了以后冤魂不散，夜夜纏著你們，讓你們徹夜難眠！”
“嗤，你以為我真會怕你那狗屁冤魂嗎？”無邪怒笑道，“說出其他人的下落來，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堂堂上古神器集成者竟要如此威脅一名階下囚，可笑可笑！”風魂冷臉而笑道。
“你個害人無數的罪人。”無邪走到柵欄門前陰陰一笑說，“對付你這種人，若不動點刑的話，那真是太不應該了！”
話罷，無邪便將右掌往上一托，直接從神行囊中變出橙黃色長刃刀“犬神”并執于手間。
此刀一出，無邪便發覺風魂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懼之色，不過很快他又將其藏匿起來，刻意作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老賊啊老賊，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多少硬氣待我！”
話音剛落，無邪便大睜雙目，舉起長刀大喝“邪念四起”，使得長刀刀身倏然向牢內沖出一大股黑霧，直將風魂完全籠罩在其中。
“再來一擊！”聽到黑霧中傳來風魂一聲響亮慘叫后，無邪嘴角不禁往上一揚，又將長刀往上一指再喝“恐懼召喚”，使得刀尖突然嘶地一聲長響，直對著濃濃黑霧噴去一道粗大灰氣。
不一會，無邪便又聽到黑霧中傳來風魂的亂嚷亂叫聲，緊接著噗地一響，一小片鮮血飛到其身前牢門底下。
“喲嗬！”無邪略感驚訝地看著腳前的鮮血說，“居然吐血了！看樣子風魂老兒的邪念也不淺啊！”
無邪說罷便將長刀往后一揮，使得灰氣黑霧瞬間淡下顏色直至完全消失。
這時候，風魂面色已是白了三分，全身也在這短時間內被大透出來的汗水打濕，甚至，他那呼吸也因邪念恐懼的影響變得有幾分顫抖。
“雖然我不喜歡用郁殺的手段來對付別人，但你，值得我把那‘不’字去掉！”
話音一落，無邪將嘴角一揚再揚，平舉著長刀的右手也逐漸往上抬起。
見此情形，風魂立刻嘶聲喊道，“且慢！”
“你說停就停，那我還算是什么‘魔神大人’！”
就在無邪重新將刀高舉起來準備再度施法時，風魂快速而又緊張地呼道，“我可以給你你最想要的東西！”
此話一出，無邪那豎指向天空的右臂便緩緩垂落下來，然后提刀指著直喘大氣的風魂，面無表情道，“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我最想要的東西？”
“你不是有特別在意的人離去嗎？”風魂深吸口氣說，“我可以帶你去找，傳說中的‘還魂草’。”
話音未落，無邪立馬嚷嚷道，“尸體早已腐化，還復活個屁！”
才把話說完，無邪便又將刀舉起準備再使催生邪念之法，嚇得風魂立刻叫道“我有辦法為他們塑身”。
這時候，無邪又將怒恨之意斂去，右手再度垂落下來，又問道，“你說的可是事實？”
“千真萬確！”風魂勉強坐起身子應答，“我之所以等到現在才說，是因為，它藏匿的地方，只有魔族和仙族的人才能到達，而且，那地方的入口，‘異心鏡’，只有本領足夠強大的人，才能免受其‘攻心之術’所傷，開啟入口次元洞。”
聽得此言，無邪開始猶豫了。
“若所言非虛，那師父，秦劍前輩，老爸，水夢他們就能復活了……如果‘還魂草’有多余的話，阿宏阿柏幾人，卡里鎮鎮民，亞安城民眾，也能起死回生。”無邪細細想道，“但若只是個陷阱的話，萬一把我自己給搭進去了，那可如何是好……不對，有風魂老兒在，會有誰敢對我下手！再者說了，上古異器我都湊齊了，手上還拿了十枚戒指，試問這世間還有什么陷阱強人能對付得了我呢？”
半刻鐘后，無邪方開問道，“那地方在哪？”
“陰荒老巢‘死亡谷’中。”風魂答道，“不過只能是你與我同去，而且你需偷偷將我帶出，還需替我變出一個分身在此。”
“我為什么一定要聽你的！”無邪冷冷道，“你個階下囚，沒資格跟我提條件！”
“難道你不想復活你所在意的人嗎？”風魂忽然笑道，“還是說，你擔心我使詐逃脫，或是害你受傷，甚至斷送性命？”
“閉嘴！”無邪喝道，隨后轉過身子匆匆離去。
“難道他沒有可復活的人？”風魂直直望著牢門外說，“又或者，他早已猜出我的身份？”
沒過多久，無邪便拿著一串鑰匙大步而來。
見此，風魂的心便悄悄地放了下去。
“如你所愿！”
說罷，無邪便將右手尾指往前一彈，使得指上橙色環形戒指驟然亮起橙色光并集成一道光繩將風魂手臂與腰部纏在一塊，隨后咔嚓一聲打開大鎖，拿走鐵鏈，打開牢門并作法變出一個自我分身及風魂分身，再以披風遮住自己和風魂，使得二人同時隱形離開……
攜帶“奇靈珠”的魔族將領十分突然地來到了妖族大宅內，十分突然地將珠子交到佑楓手上，又十分突然地回去了。臨走之前，僅是向佑楓交代了一句，用意念吸收里面的元魂。
頭一回見到此物的白花白玉狼，不禁好奇地離座近身端詳起這手掌大小、內有深青色氣體浮動的淺白色透明球。
至于佑楓，則似一木頭人，直直地將手伸出去，使得白花白玉狼得以坐著觀察這珠子。
“佑楓，要不你現在就試試吸收元魂。”白玉狼建議道，“我看這東西是對你有很大幫助的。”
哦。
佑楓愣愣地吱了一聲，隨后閉上眼睛，集中意志在珠子上。
不一會，珠子內的深青色氣體便似一道疾電般，猛地穿過透明色壁，直直穿在佑楓體內。
此狀一出，白玉狼微微蹙了蹙眉，因為他感覺到，佑楓整個人的氣場在這轉瞬之間發生了極大變化。
佑楓原本的氣場是那么平和，就同其一旁的阿嵐那般，可現在，其氣場是強大得讓人感到有幾分敬畏，以致白花和阿嵐忍不住向后倒退出足足三大步。
待佑楓睜眼時，白玉狼又注意到，他的褐色瞳仁居然變成深青色的，而且，里頭還不停地傳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似在告訴白玉狼，眼前的佑楓絕對是一個非常不好對付的人。
此時的佑楓，不再是原先那個有點兒呆，有九分善良的佑楓，而是一個絕對的貼身侍衛，真正意義上的女皇侍衛。
白玉狼相信，眼前的這個佑楓將同年輕時的風云幽那般能干。
“阿嵐。”佑楓突然轉身看了看本處在身后的阿嵐，接著作出一份不太自然的笑容，又道，“先皇之命，我不得不從。”
話音剛落，佑楓手上那珠子便作輕風逝去，而佑楓也在此刻突然閃現到阿嵐身邊并將其抱起，直往自己房間穩步離去。
“看樣子先皇還有另一副心思。”白玉狼似笑非笑道，“不過這樣也好，風云一家也該多一代人了。”
說罷，白玉狼便牽著白花的嫩手轉身離開……
死亡谷。
自風魂討伐陰荒勝利，陰荒骷髏大軍全軍覆沒，陰荒戰死身滅以后，這里便再無人來。
又也許有，只是不曾為人所發覺，亦不可能為人所發覺。
無邪手提龍之刃，將刀身直接放在風魂肩上，隨在風魂身后走進這早已沒了骷髏大門的陰荒大殿，筆直地朝遠端那張由眾多骷髏頭堆砌成的巨大靠背椅走去。
“陰荒以我‘仙域之水’調制出能使人暴斃的‘死亡池水’，再以二水調配出一種能促進‘還魂草’生長的藥水，使得‘異心鏡’內多株草完全長成，達到能使人魂歸魄返的神奇功效。”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無邪冷冷地說。
“陰荒重傷求饒時親口與我說的。”風魂暗笑道，“只是不知道你信不信。”
無邪沒有回答，于是風魂又道，“由于骷髏一族已經族滅，以致我在殺了陰荒以后方后悔無能力得到‘還魂草’。”
“那你憑什么認為我一定能得到‘還魂草’呢？”無邪直看著風魂后腦勺道。
“因為你足夠強。”風魂稍稍側頭看著無邪笑道，“況且你有異器十戒佐助，更不可能得不到‘還魂草’。”
無邪不語，只是更加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一張詭異的骷髏大座。
“去！”
無邪一腳踏前分出一個分身，隨后沖其使了個眼色，令其端坐在大座上。
見此，風魂立刻補充道，“將意念集中于天靈蓋上，同時心念‘意齊鏡來’。”
無邪靜靜地等待著，兩眼時不時地向周遭看了看，同時還在心里頭猜忖著，“歸魂返魄后，這風魂老兒又能以什么手段替他們塑身？身體是不是能重塑成原來那般？還是說，隨心所欲地重塑？”
想著想著，無邪不禁將歪念一動，聯想到為“歸魂返魄”的水夢塑一個絕美之身，然后將其納為妾，滿足其與自己在一起的大愿。
未想到深處，無邪便被一陣異響打斷了心念。
無邪回神一看，發現大座及座上分身竟已沒了蹤影，而大座后方那骷髏壁上則現出一個詭異大鏡。
之所以說詭異，是因為這一人多高的方狀大鏡鏡面是血紅色的，而且里頭映出的鏡像是扭曲的。
“走上前去。”風魂說，“伸手觸碰在鏡面上，然后集中意志，與腦海里多出來的一股意志對話。”
“我怎么知道這其中是否有詐！”無邪冷冷道，隨后將左手往前一推，帶著一股氣勁出掌打在風魂背上，使其身子一輕向前飛出，嗙地一響摔在鏡子前。
“我說過。”風魂翻了個身看著無邪說，“如今只有你才能做到。若你執意要我一試，那我便只能猜測你膽小不敢為，或是欲卸磨殺驢了！”
風魂說罷，兀然仰頭失笑起來。
此狀一出，無邪不禁又驚又氣，噔地一腳將風魂踢到一側去，隨后啪地一掌貼在鏡面上。
手掌剛一觸碰在鏡面上，無邪便感覺冷如冰霜的鏡面驟然變得溫熱起來，且很快便有一股熱流從掌面上經由手臂沖到天靈蓋處。
這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開始從無邪腦海中響起。
“魔星之子，魔神大人。”那又干又響的粗豪男聲道，“你為何要將我從沉睡中喚醒？難道你不知道，除了我主人陰荒能隨意喚醒我以外，任何一人都不能輕易喚醒我嗎？”
“我不知道。”無邪干脆道。
“若是不先打聲招呼就喚醒我，便要接受我的考驗，直到我感到滿意為止。”男聲說，“現在，準備為你的唐突作為付出代價吧！”
話音剛落，無邪便覺頭腦一痛，意識大亂，啊地大叫跪倒在地呻吟著。
此狀一出，風魂喜色一現再現，甚至有幾分笑聲在其不經意間從口中逃了出來。
“感覺到我的存在，我的力量了嗎？”無邪消停下來后，那男聲興奮道。
“你個天殺的！”無邪怒罵道，隨后狠狠地瞪向風魂，提起龍之刃上前一刺。
就在刀尖距離風魂頸部不及一寸距離時，無邪再度感到頭腦大痛，棄下龍之刃抱住頭部蜷著身子大喊著。
“我很欣賞你！”那男聲突然道，“足夠的奇怪念頭，有意無意冒出來的意欲，完全不是一個強者所能具備的！”
不一會，無邪便在感到身子痛苦暫時減輕時盤腿而坐，集中意志默誦起《清心咒》。
“哼哼，原來是對付郁殺的手段。”那男聲哼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達到什么程度。”
話一說完，無邪便感覺有無數種或邪或惡的念頭在其腦海中一閃而過，直接使其心神一錯忘了默誦。
“我并不想對你如何，只想與你做一次交易！”
“絕不可能！”無邪大嚷道，隨后猛一瞬移來到風魂身旁，嗙地一響將白光虎頭拳迎著其下顎重重擊下，當場擊得風魂意識驟糊，身子大飛摔在地上。
“把‘還魂草’交出來！”無邪惡狠狠地瞪著那大鏡道，“不然我便要你這破鏡子化為灰燼！”
話音未落，無邪雙拳便已燒起兩股盛火。
“第一，我這里沒有‘還魂草’。第二，唐突喚醒我的人，必須付出代價。第三，我們的交易，不會因為你的態度與作為而終止！”
“那你就準備后悔去吧！”
話音剛落，無邪雙拳旋即往前擊出，直將兩團赤火變作兩束極熱火焰束撞擊在大鏡上，當即將大鏡炸得粉碎。
沒成想，這鏡子剛一暴碎，無邪便感到頭腦一空，身子一軟，嘣地一聲伏倒在地上。
“你太高看自己了！”那男聲在無邪空蕩蕩的腦海中說，“我是無數怨念，妄念，欲念集合而成的，豈是那小小郁殺所能比肩！”
“太好了，大敵可算倒下了！”風魂提起手背擦了擦嘴旁的血水道，隨后稍微用力將手一掙，那橙色光繩便啪地一響斷開了。
“元無邪啊元無邪！”風魂突然變作長著鮮紅長發的嫩皮白肉神將謝磊并得意道，“你還是太愚笨了，愚笨到現在都成為我謝磊的砧上之肉了！”
謝磊話罷便拾起龍之刃走到無邪身旁，不過這時候那男聲卻突然向其道，“你若殺他，他便會再起來殺你！”
此話一出，謝磊不禁發聲大笑，“哈哈哈，他若先死，又怎能再反過來殺了我？除非是起死回生了！”
說話間，謝磊便提刀對著無邪后頸用力刺出，呲啦～
“不過，這世界上怎會有那種手段呢？”謝磊拔出帶血龍之刃說，接著又將面目一狠，再一刀刺在無邪頸上。
“不論有無，你都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那男聲道，“你只得到了他的龍之刃，以及十戒，卻無法打開這小囊，取出其它的兵器！”
話一說完，謝磊當即大怔著身子。
“所以，你還是輸了！”
“不！”謝磊重重地搖了搖頭，“只要他死了，我們便算達成目的，因為只有他能與神帝相提并論，其余的，都沒資格！”
謝磊說罷便弓著身子準備抽出無邪戴在手上的戒指，但就在這時，一股可怕的殺意突然從無邪身上發出。
謝磊剛一感到膽寒，無邪便突然抬起上身，伸出右手直作狂蛇沖擊之勢將五指攏直刺向謝磊喉部，呲啦！
積蓄著全身氣勁的右手好似一柄被精心打磨好的短劍，輕輕松松地透穿謝磊喉部。
謝磊至死都不知，被自己用刀刺穿頸部的無邪為何能活著，只知道自己的喉部很痛，身子很冷，心很空。
不一會，無邪便將右手一拔，使得血水猛地從謝磊喉部大濺而出，嘣～
謝磊一個字都說不出便已倒在地上，兩眼大睜地看著氣質大變，額頭上生出一個黑色月牙的無邪，后猛地從口中吐了一大口血，怒狠狠地將眼睛睜到最大。
沒多吐幾口氣，他便這樣大睜著眼睛死去……
沒人知道，謝磊，無邪二人到底發生了什么。
謝磊至死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死，無邪醒來時亦不知自己為何不死，只知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于那男聲，則在無邪醒后便已消失。
也許他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不過，他卻已死去。
因此，沒人知道，現在的無邪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無邪，也沒人知道，謝磊與他在這陰荒大殿內究竟經歷了什么……
佑楓房內。
春色短暫，情歡不復。
也許，那對二人來說，并非“情歡”，只是為了風云一家的香火而合。
當然，佑楓阿嵐二人在心中早已有了彼此的存在，只是二人性子文而內斂，不敢有它想。
于是，風云幽便以“奇靈珠”賦予佑楓另一股意志，助二人早日完成相合一事。
卻不知，阿嵐此刻心中何想，除了在佑楓口中得知，秦劍（風云幽）及風云偃已回返冥界不再歸來的消息時感到幾分黯傷。
“先皇似乎感知到，異界并未很快回歸太平。”佑楓輕輕梳理著阿嵐的秀發道，“故特予佑楓此番意志及大部功力，以護佑女皇周全。”
說罷，佑楓便拿起床邊那紫寶石手鐲戴在阿嵐右腕上。
轉眼間，阿嵐的烏黑長發便換成了純白色發，而其氣質也驟然發生極大變化成了成熟穩重的女皇。
“女皇陛下。”佑楓語氣大改，恭敬道，“先皇及高師風云偃二人此去不復返，不知是否。”
佑楓話未說完，阿嵐便微微頷首，道，“傳我命令，除各部守崗將士外，其余所有將士，于傍晚時至魔宮內為先皇及高師祭祀大禮。”
說罷，阿嵐便將右腕手鐲一振，憑空變出一半深紫色虎符并交到佑楓手中。
“神界由魔神上去通知最合適不過，卻不知他人現在何處。”阿嵐思考說，隨后看著佑楓，再道，“若尋不到他人，便以‘傳令盤’通知龍無名，讓其與陸依依跑一趟，飛上神界通知將士們。”
“遵命！”
佑楓一出門，阿嵐的俊眉便忍不住蹙起來。
“不止先皇有所感覺，就連這‘魔皇鐲’也在透出一種不祥之意。”阿嵐看了看右腕上的鐲子說，“但愿，戰火不再蔓延至我魔界，還有這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