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碎片尖銳,插得比較深,血跡滴落在深色地板上,越加晦暗深邃了。
偏偏虞之卿像是完全不覺疼似的,眸色不起絲毫波瀾。
十幾分鐘后,醫生和喬森離開了臥室。
倆人特地走到了二樓的樓梯間才作聲:
“注意這幾天千萬別沾水,尤其盡量多休息,少走路,否則傷口很難愈合……”
這話就很為難喬森了,這醫囑,主人還真不會遵守。
沒走幾步,醫生突然頓步,很是認真嚴肅:“喬森先生,您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讓虞女士離開?”
喬森:“……”
這是難上加難。
醫生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合理的請求,畢竟,哪有趕主人母親的道理。
可——
“先生的病情剛有好轉起色,實在是不宜接觸虞女士,我怕,再這么下去,非但沒有進步,反而會越加嚴重!
不管什么病,只要拖久了,都是不好的。
喬森當然也明白,可……他的立場真的不好說些什么。
“我……試試!彼悬c虛弱……
第二天,虞之卿像是沒事人一樣,白色的襯衫,筆直的西褲,黑色的皮鞋,一舉一動依舊優雅高貴,完全看不出腳底有傷的痕跡。
餐廳,主人還沒到,可餐桌上早早就備上早餐了。
只見一個雍容貴氣的女人正優雅用著餐點。
見他,女人笑著招呼了一聲:“阿卿,快過來吃飯!
虞之卿眸子轉動了一下,落座于女人對面。
“你嘗嘗那份三明治,我親手做的。”女人眸中有些溫暖的寵溺,特意指點了一下虞之卿左手邊的那道三明治。
一側站著的那幾個廚房幫傭頓時有些無語,只不過是親自去廚房把廚師做好的三明治端出來,這就成了她做的?
虞之卿沒作任何回應,臉上始終不冷不淡,卻聽從伸手將那三明治挪到了自己眼前……
三天前,虞之卿的母親沒打一聲招呼,船只直接?可习。
對于這母子倆的微妙關系,大概只有喬森,以及明明是心理醫生,卻被迫處理各種皮肉外傷的德里。
“公司給你的假期有多久,要休到什么時候?”虞曼麗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虞之卿沉默了幾秒,“之前年假沒休完,全擠到這幾天了。”
虞曼麗一直以為自己兒子從事互聯網行業,雖然她還不知道那家能開出年薪五百萬高薪的公司叫什么,但她知道,每個月的十號是工資進賬的日子。
他的工資卡,一直在她手里拿著,美其名曰是替他攢老婆本,實際上,虞之卿也很清楚那些流水都去哪了。
“之卿,是這樣的!庇萋惐锪巳,終于表明來意,進入主題了:
“我把閑錢拿去做了點投資,目前手里沒什么多余的錢,但我在B市看中的那套別墅首付不能再拖了,你給我轉個七八十萬先應應急吧!”
虞之卿再次停頓沉默了。
“好!彼K究是應了下來,盡管知道她根本不是要付房子首付。
虞曼麗頓時一喜,可緊接著只聽虞之卿偏頭吩咐一側站著的喬森:
“給老板打個電話,預支一百萬的工資出來!
虞曼麗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預支工資,那不是等于透支她未來三個月的錢嘛!
“你平時都沒有個什么獎金之類的?”虞曼麗放下了刀叉,自然隨意地點了一根煙,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這些年,她手里一直拿著他的工資卡,剛開始還想著給他點零花,后面有時忘了,他也不開口,這么些年了,可以說一分都沒問她要,而且還活的好好的,可見他私底下肯定是有小金庫的!
“你可以去查我名下所有銀行資料。”虞之卿絲毫不畏。
他確實一分錢都沒有,全都是刷某人的賬。
這份坦誠自信再次堵了虞曼麗的嘴。
這時,旁邊的喬森糾結醞釀了半天,到底還是作聲:“先生,公司給您定的豪華歐洲游,您不是把預定改成虞女士的名字了?”
這話說話,喬森的頭低得更低了,怕死地咬了一下下唇。
媽呀,這自作主張簡直不要太刺激。
虞之卿看了一眼喬森心虛低下的頭,很快接話:“嗯。”
他當然知道喬森打的什么心思。
這一聲應,讓喬森舒了一口氣,轉而繼續:“虞女士,希望您看在先生的一片孝心,請盡量騰出時間,飛機明天上午起飛……”
享受誰會拒絕,尤其是打上孝心的標簽,虞曼麗自然欣喜接受。
喬森不帶商量,算是一種變相,委婉的把虞之卿逼到下不來臺,盡管歐洲游安排的花費不會讓他墊付,但經濟獎金受到克扣懲罰是肯定的,不但如此,背上還挨了十鞭—
虞之卿是私生子,而虞曼麗早些年是KTV酒吧各種場子跑的陪酒女郎。
她一向注意避孕,虞之卿是避孕藥下的意外。
不但如此,虞曼麗一直以為虞之卿是某位大佬的種,懷著就算不會嫁入豪門,也能得到一筆半輩子不愁的贍養酬勞,苦尋了好幾年,最后DNA一鑒定,變成了一個玩笑。
往后,她也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虞曼麗做那行的時候,早就跟父母斷絕了關系,尤其是生了個連孩子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這事總歸是要惹人非議,讓人瞧不起的。
她父母嫌丟臉,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而虞曼麗對那個家也是冷血薄情,骨子里的倔強讓她一邊維持生計,一邊工作。
剛開始的倆年還好,虞之卿六歲大的時候,虞曼麗漸漸像是變了一個人,精神隱隱出現什么問題……
對于母親,心里總是會有那么些依賴憐惜的,盡管這個人對你傷害至極,可她是你的母親啊!
虞之卿雖然不像平常家庭那般親近虞曼麗,但他打從心底是希望得到這個女人的關懷溫暖的。
也許是因為太缺失,所以太渴望。
對于他來說,虞曼麗就像是火,能帶來溫暖,卻也能灼傷他。
他有抑郁癥,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