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聲,我耐心的等待了一會兒,門才慢慢地開了。
許曇曇坐在馬桶上,蜷縮成一個團,雙手抱著自己,眼睛紅的像兔子。
“紓妹兒。”她聲音沙沙的,聽起來已經哭了很久了。
我有些震驚,認識這么多年,我從來沒見過許曇曇哭過,可現在她卻因為蔚傅云,把嗓子都哭啞了。
我遲疑了一下,手還是搭在了她的肩膀,“別哭了。”
我好像沒學過中文,干巴巴地擠出這句話,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許曇曇把頭搭在膝蓋上,脆弱的仿佛隨時要倒下來,“他不要我了…你說他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分手啊?可是我不想啊…”
她聲音很小,沙沙的聽不出原本的清脆,她頭一次在我面前,委屈的像個孩子。
我沉默的站在一邊,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我也很委屈啊!
我被一個人渣騙了青春和錢財,父親住院,我發誓用生命去在乎的男人,霸占著房子跟小三耳鬢廝磨。
如今還要依靠另一個男人,才能茍延殘喘。
我要比你委屈得多啊!可是我說了嗎?我抱怨了嗎?
我眼眶酸澀,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戀愛不是你生命的真正意義,你有太多比這個更值得珍惜的東西存在。”我擦去了眼角的水痕,“換個更好的男人吧。”
許曇曇并不是那種把自己當做中心,所有人都要圍著她轉的人,相反的,她心思比我還要細膩,可她卻沒發現我復雜交錯的情緒。
她呆呆地盯著某處,壓低了聲音,“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愛他……我是不是錯了?要不我現在回去找他原諒我?”
她推開門想要走,倏地又停住了,“不,這不是我的作風。”
她反復的猶豫糾結,我靠在墻壁上,露出個苦笑,“別多想了,他讓我把話帶給你。”
“什么?!”她眼里發出希望的光芒,聲線發顫,“他說什么了,快告訴我!”
“他讓你分了就分干凈點,不要再纏著他。”
我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許曇曇眼中熠熠生輝的光就黯了,直到我說完,她就松開了我。
“他真的這么說了?”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找不到重心地點了點頭。
她低著頭,畫著煙熏妝的她此刻顯得有些憔悴。
她永遠像團火,雖然她經常裝高冷端著,但掩蓋不了她敢愛敢恨的性格。
我恍了一下,她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溢出,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滾燙的,灼的我手一抖。
她無聲無息地流著淚,我像是啞劇演員,明明想要去安慰她,可內心黑暗的那一面,猶如海藻死死的纏住了我。
再好的友情之間或許都有一些小小的比較,除非差距不是太大,否則總有一方會悄悄的拿自己跟對方比較。
同樣的年齡美貌,憑什么你就過得比我幸福,我的痛苦和你所謂的分手比起來,就是大巫見小巫。
我處于一種游神的狀態,蔚傅云的那席話給我的觸動很大。
他殘忍的揭開了我的傷疤,狠狠地灑了把辣椒粉,疼的我永遠無法忘懷。
我望著眼前這個哭泣的女孩,伸出了手,又縮了回來。
人,都是會自私的。
許曇曇釋放情緒的時間要比我想象中的長,好像要把以前的那些眼淚流干,眼睛腫起了個大包,眼球布滿了血絲。
美感盡失,甚至還有些過分的猙獰。
許曇曇握住我的手,慢慢地起身,“我需要冷靜一下。”
“確實。”我任由她把我當成了人形拐杖,一攙一扶的走了出去。
許曇曇的記憶要比我好多了,很順利的就找到了出口。
我說要回家,她一把拉住我,笑容很無力,“回家干什么,喝幾杯去,祭奠一下我倆死去的愛情。”
我搖了搖頭,“我又不會喝酒,去了干什么?”
“那就陪我喝!”她不由分說地拽著我,朝著最近的一家清吧走去。
清吧要比酒吧安分多了,正好又是晚上,氣氛烘托的剛剛好。
清吧不需要開座,許曇曇帶著我在一個角落的沙發坐下。
“你來這里還不如去酒吧,這里純粹就是開趴玩的,也沒什么好酒喝。”
許曇曇白了我一眼,眼睛還是腫著的,“兩個大姑娘去酒吧喝的爛醉,你找死啊?不知道多少撿尸的在那等著。”
“喝點什么?”中途插進來一個聲音,我沒在意,半癱在靠墊上,“我已經不是姑娘了。”
“誰說不是?”
我皺眉,一抬頭好巧不巧的,又見到了許安宴。
他略帶拘謹的站在我面前,沖我笑了笑。
“喲呵。”許曇曇頓時來勁了,眼尖地看到了他胸口的工作牌,“又換地兒了?”
我半個身子都在黑暗里,很柔和的色調打在眼前的許安宴身上,把他的線條顯的很柔軟,臉頰也紅紅的。
他不好意思地道,“沒辦法,兼職就是這樣的,哪有去哪。”
“來,小弟弟。”許曇曇笑瞇瞇的用手托著下巴,“告訴姐姐,這里都有些什么酒?”
我也不說話,看著許安宴越來越緊張,雖然害羞,但他并不是那種傻不愣登的人,給許曇曇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許曇曇眼睛在他身上亂晃,許安宴長得干凈美好,臉蛋就像是高中暗戀過的男神,氣質又帶著一點成熟男人的氣息。
確實很吸引人,我這么想。
一種介于兩樣之間,忽明忽暗的感覺,是最吸引人的。
“那行吧,就來幾杯你剛才說的那個,叫什么——初戀是吧?”許曇曇眉毛挑了挑。
許安宴又看向我,“余紓,你喝什么?”
我就不懂了,他為什么老愛叫我名字,這樣聽起來怪怪的。
沒等我問,許曇曇就先急了,“你怎么叫她就叫余紓,我就成無名氏了?好歹也見過兩回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