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球的技巧不在于用力的大小，李彪，而在于反作用力。”斯托克波格斯高爾夫球俱樂部的管理員諾蘭?愛德華茲說。
“哦，這還用你說嗎？”李彪不以為然地回答。他剛剛擊出的一球飛了90碼，越過球洞區(qū)落在了輕擊區(qū)，繼而又滾進深草區(qū)。
他為自己在把握高難度擊球技巧上總是進步遲緩而悶悶不樂。這種球叫“球洞區(qū)回旋球”，職業(yè)高爾夫球運動員大都能成功地打出這種球，而像李彪這樣的業(yè)余球員要打出這種球就不大容易了。他決心要掌握這門技術，認為只有不斷學習新技術和新打法，玩高爾夫球才會充滿樂趣。再說，掌握了這門特殊的擊球技術，他就不必非要把球打在標號旗桿附近。運用一般的方法擊球，球要是飛過了球洞，就會滾出球洞區(qū)（就像他剛才擊出的球那樣），然而，要是打出的球是個回旋球，球落地后就會向回滾，停在一個較為理想的位置上，以便輕擊入洞。
李彪在俱樂部前面的練習場上已練了半小時，可仍不得要領。站在一邊的愛德華茲一個勁地搖頭，他是美國伊利諾斯州人，很早以前就是斯托克波格斯高爾夫球俱樂部的雇員。“這種球很難打，李彪先生。我很少看到業(yè)余球員能打出這種球。要使球回旋，靠的是準確擊球，你需要綜合把握揮桿的力度、擊球點和手腕的動作，在擊球的一瞬間要做到揮灑自如。”
“我想我大概需要些酒來放松一下。”李彪邊說邊拾起蒂特萊斯特牌三號球，裝進了球袋。
“看見比爾了嗎？”他接著問道。
“哦，他的‘阿爾法’已開過來了。”愛德華茲朝管理員小房子那邊擺了一下頭，說道。秘密情報處的辦公室主任比爾?特納剛把他的紅色阿爾法?羅密歐轎車停下來。
“你好，李彪。”他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走下車，打開行李箱，“你好嗎，愛德華茲？”
“我很好，特納先生。”管理員說。特納取出高爾夫球桿，遞給愛德華茲。“李彪先生一直在練一種很難打的球。”
“你還在練習回旋球，李彪？”
李彪點點頭，摘下左手套，“我快練成了，比爾，就差一點了。”
特納抿嘴笑了笑，“你把這件事看得太重了，李彪。走，我們?nèi)ズ纫槐麄凂R上就到。”
李彪把裝著卡拉韋高爾夫球桿的袋子交給愛德華茲，和特納一同朝俱樂部會所——一座富麗堂皇的帕拉弟奧風格的建筑走去。他是1993年加入這家俱樂部的，之所以選了這家俱樂部，是因為其會員在這里將得到諸多的優(yōu)待。且不說豪華的公共和單人房間、幽雅的餐廳、一流的烹飪技術和殷勤周到的服務，單就高爾夫球場本身來說就極具魅力。斯托克波格斯高爾夫球俱樂部成立于1908年，是英格蘭最高檔次的高爾夫球俱樂部之一。它位于英格蘭南部的白金漢郡，附近的伊頓和溫莎莊園經(jīng)久不衰，高爾夫球場與古老的莊園渾然一體，構成了一幅如詩如畫般的秀麗景色。數(shù)十年精心建設而形成的獨具特色的俱樂部會所、古老的園林、秀麗的稀樹草地以及享譽世界的高爾夫球場，都要歸功于俱樂部的創(chuàng)始人哈里?沙普蘭?科爾特。
李彪跟特納走進門廳，經(jīng)過寬敞的大廳，穿過清新明亮的柑橘溫室，最后來到總統(tǒng)酒吧。李彪非常喜歡這個酒吧，因為其裝飾既古樸典雅，又不失粗擴。房內(nèi)有一黃色的大理石壁爐，一個裝滿各類食品和飲料的標本吧臺，還有一套舒適的奶油色軟墊沙發(fā)。黃色的墻壁上錯落有致地懸掛著一些稱頌這座莊園的先人及其他史實的紀念品和木匾。
李彪叫了杯波旁威士忌，而特納則要了黑牌威士忌。特納看了看表，時候還早。“他們很快就會到的。天會不會下雨？”
英國4月份的天氣最是捉摸不定，到目前為止，太陽一直在大塊的黑云中間穿行。
“恐怕在打后9洞時就該下雨了。”李彪推測道，“我說的不會有錯。”
盡量裝出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樣子。表面上看相安無事。可是，由于他們不肯公開拿騷事件前他倆之間的事，而秘密情報處的很多人又已知道他和他的助手到過拿騷，這便使事情變得復雜起來。李彪待在辦公室時已覺察到海倫忐忑不安的心情，于是便總是借口離開或干脆在家里辦公。當特納建議他星期四休息一天，和秘密情報處的另兩名文職雇員打一場高爾夫球時，李彪打心眼里感激他。
“你對聯(lián)盟的調(diào)查進展如何？”特納問。
“我們就不能說點別的嗎？”李彪不快地說。
“對不起。”特納說，“你果真要封鎖消息了！”
“哪里？很抱歉，比爾。”李彪說，“我近來一直很煩。拿騷的總督與人做的交易，還有那個對著自己腦袋開槍的殺手……這中間隱藏著一個大秘密，我一直想把它搞清楚。”
“別擔心，李彪，會搞清楚的。”他和李彪碰了一下杯，“干杯。”其實，特納對李彪現(xiàn)在心里在想什么一清二楚，可他有意不去點破。
這時，有兩個人走進了酒吧。李彪瞥了他們一眼，臉上做出一副怪相。其中的一個高個子發(fā)現(xiàn)了李彪和特納，揮著手臂走過來。
“啊！”他嚷道，“這不是李彪?李彪和比爾?特納嗎！”
“羅蘭德?馬奎斯。”李彪佯作熱情地說，“好久不見了。”
空軍上校羅蘭德?馬奎斯長著一頭亞麻色的頭發(fā)，寬寬的肩膀，看上去十分英俊瀟灑。他的上嘴唇被修剪得齊齊整整的亞麻色八字須所覆蓋，寬闊的下頜棱角分明，藍色的眼睛透出一絲冷光，黝黑的面色表明他常年在戶外活動。他與李彪同歲，像李彪一樣有一副強健的體格。
馬奎斯走到桌邊，緊緊握住李彪的手，心里在提醒自己：李彪可是老對手了。
“你好嗎，李彪？”馬奎斯問。
“很好，就是有點忙。”
“真的嗎？我覺得這些日子秘密情報處不會有太多的事要做的，嗯？”馬奎斯好奇地問。
“我們有很多事要做。”李彪調(diào)侃地說，“主要是收拾別人留下的爛攤子。你怎么樣？皇家空軍待你還是那樣慷慨嗎？”
馬奎斯大笑起來，“皇家空軍就像吸血魔王那樣對待我。”
另一個人也走了過來。這人近40歲，身材矮小瘦弱，戴一副眼鏡，長鼻子，掃帚眉，活脫脫一副鳥的嘴臉。
“這位是我的搭檔史蒂文?哈丁博士。”馬奎斯說，“在國防評估與研究局工作。哈丁博士，我給你引見李彪?李彪和比爾?特納，他們?yōu)閲啦抗ぷ鳎驮谔┪钍亢优系哪谴绷瞬黄鸬拇髽巧习唷！?
“秘密情報處？真的？你們好！”哈丁伸出手與兩人一一握手。
“能和我們一塊喝一杯嗎？”特納問，“我們正在等朋友，準備打一場四人團體賽。”
馬奎斯和哈丁分別為自己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比爾，我還沒見過你們的新頭兒呢。”馬奎斯說，“她干得怎么樣？”
“她把機構管理得井井有條。”特納答道，“自從邁爾斯先生退休以來，情況并沒有什么變化。你怎么樣？記得上次我們一起交談時，你是在奧克漢格爾工作。”
“我已經(jīng)離開那兒了。”馬奎斯說，“他們讓我到國防評估與研究局當聯(lián)絡軍官。哈丁博士是那兒的一名高級工程師，他負責的每件工作幾乎都是保密的。”
“啊，你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守口如瓶的。”李彪說。
“我想，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對不對，博士？”
哈丁正在呷一口杜松子酒，“哦？噢，對極了。在打完前9洞后，我真得給湯姆打個電話。他們差不多到那兒了。”
“差不多到哪兒了？馬奎斯，什么事你們到現(xiàn)在還瞞著我們？”特納問。
“實際上我們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馬奎斯大笑著說，“你們的頭兒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聽說過托馬斯?伍德嗎？”
“聽說過。”李彪應道，“他是英國頂尖的航空物理學家。”
一聽到伍德的名字，特納也點點頭，“你們說得對，這件事我全知道，馬奎斯。我只是不知道你也卷了進來。”
“這是我的一個特殊計劃，特納。”他有點沾沾自喜地說。
“伍德博士是我的上司。”哈丁說。
李彪開始對他另眼看待了。與伍德這樣一位學術界的泰斗共事需要有很高的智商，哈丁一定比他的外表聰明得多。相比之下，李彪從不認為羅蘭德?馬奎斯有什么過人之處。他的曾祖父是個法國人，移居英國后娶了一位富有的英國軍人世家的公主為妻。馬奎斯的姓氏就這樣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靠著祖輩的福蔭，馬奎斯家的子孫都成為聲名顯赫的軍官。羅蘭德?馬奎斯不僅繼承了他的家族趨炎附勢的傳統(tǒng)，而且在李彪看來，他還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
俱樂部的總經(jīng)理拉爾夫?皮克林站在門邊向里張望，發(fā)現(xiàn)了李彪。“啊，你在這兒呢，李彪先生。”他邊說邊朝他們走來。他遞給李彪一封信，信上說他們的另兩個伙伴不能來了。“他們說，他們因公臨時外出，希望你們理解，并向你們表示歉意。”他說。
“謝謝你，拉爾夫。”李彪說。他對他們不能赴約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快，因為他知道，他們一定接到了命令，必須馬上出發(fā)。回到倫敦已有兩個星期了，可李彪仍然心神不定，巴不得也到倫敦以外的地方做點什么，也好暫時離開海倫一段時間。
皮克林走后，李彪看著特納問道，“我們怎么辦？自己玩嗎？”
“為什么不能同我們一起玩呢？”馬奎斯問，“我相信我們一起玩會很有意思。哈丁博士和我與你們倆對抗，來一場公平對抗賽，怎么樣？”
李彪國視特納，特納點頭同意了。
“我想，你肯定要動真格兒的了？”李彪問。
“那當然。每人投注250英鎊，以分數(shù)計輸贏，贏家吃掉輸家的投注，好不好？”馬奎斯提議，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特納大吃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投注啊，他不喜歡賭博。
然而他們已接受挑戰(zhàn)，而李彪對這一挑戰(zhàn)又十分重視，絕不能反悔。
“好吧，羅蘭德。”李彪說，“我們半小時后在管理員的小房子旁邊見。”
“好極了！”馬奎斯興奮地咧開大嘴，滿口雪白的牙齒閃耀著光芒，“我們球場見！哈丁博士，咱們走。”哈丁笑了笑，順從地放下酒杯，和馬奎斯一同站起身來。
待他倆離開酒吧后，特納說，“天哪，李彪，你瘋了嗎？每注250英鎊？”
“我必須應戰(zhàn)，比爾。”李彪說，“羅蘭德和我很久以前就是對手了。”
“我知道，還是在伊頓公學的時候，是吧？”
“是的，我在那兒待了兩年，我們倆是勢不兩立的競爭者，常常同場競技。后來，我離開伊頓去了費蒂斯，馬奎斯也從那里畢業(yè)了。如你所知，他在皇家空軍干得很出色，很快晉升到現(xiàn)在的軍階。”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讀到過他還是個登山愛好者？”
“沒錯。”李彪說，“他實際上是世界著名的登山運動員之一。幾年前，他登上了‘七座最高山峰’，創(chuàng)造了當時的世界記錄，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人物。”
“‘七座最高山峰’？”
“七大洲的七座最高山峰。”
“噢，如此說來，他也登上了珠穆朗瑪峰？”
“我相信，他不止一次地登上那座山峰。”李彪說，“這些年來，我時時都在關注他。我們之間一直都把對方當做競爭對手。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這實在是很奇怪的。”
特納皺著眉搖了搖頭，“我們不至于在高爾夫球場上上演一場拳擊比賽吧？”
“每當我和羅蘭德?馬奎斯較上勁時，差不多總是以那種方式結束的。干杯。”他喝干了杯里的酒，喊來侍者，讓他把喝的酒都記在自己的賬上。
他們來到樓下的更衣間。李彪換上紫紅色高爾夫襯衣，灰色運動衫，藏青色打褶寬松褲——這是他最喜歡的高爾夫球運動裝束。然后，他又把自己的海島牌全棉短袖衫和卡其布長褲掛在油光錚亮的木制衣櫥內(nèi)，把門鎖好。即便是更衣間，房間的布置也十分講究。墻上掛著愛德華?庫克爵士和伊麗莎白一世女王的畫像。庫克是這座莊園最著名的農(nóng)莊主之一，正是他處死了蓋伊?福克斯，并在1601年女王住在這里時熱情款待。李彪認為，這些史實與斯托克波格斯高爾夫球俱樂部的風格風馬牛不相及。
“要不要雇球童？”特納問。
李彪搖搖頭，“我不用。你呢？”
“我需要球童幫我做做練習。”
兩人穿過幾條走廊和一條散發(fā)著淡淡農(nóng)藥氣味的隧道，來到高爾夫球專業(yè)店，在那兒又花了點時間。李彪重新買了一套蒂特萊斯特牌高爾夫球，每個球上都印著“3＃”，然后跟著特納來到球場。只見平坦的球道兩邊是挺拔多姿的西部針葉樹，新修剪的草地像一塊塊綠地毯，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高爾夫球場了。
“去年一年，這里確實有不小的改進。”特納一邊觀察著球場一邊說，“第15洞那個地方原來是個交叉路口，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諾蘭?愛德華茲答道：“是的，先生。因為在那兒的停車場上，有兩輛車的擋風玻璃去年被擊碎了，所以我們調(diào)整了幾個洞的位置。”
羅蘭德?馬奎斯和史蒂文?哈丁已來到球場，正站在輕擊區(qū)內(nèi)。李彪和特納從管理員處取回球桿，放在高爾夫球車上也走了過來。李彪最近新購了一套卡拉韋高爾夫球桿，它是市場上能買到的最好的球桿。由12根表面涂有石墨的常規(guī)型可伸縮鐵頭球桿組成。李彪認為使用這種球桿擊球比用那種挺直的老式球桿要順手得多。
四人在第1發(fā)球區(qū)會合后，于上午10時45分正式開始球賽。天空中雖然飄著幾片烏云，可從身后照射過來的陽光依然燦爛。微風習習，送來絲絲涼意，李彪感到心曠神恰。他先環(huán)視一下球場，因為他相信，在高爾夫球場上，他的對手不僅僅是與之競爭的人，而且還包括球場本身，征服后者的惟一辦法就是了解它。
“李彪，我希望你帶上支票簿。”馬奎斯一邊說一邊悠閑地踱到球座前，哈丁在他后面費力地推著高爾夫球車。
“要是你準備好了，咱們就開始，羅蘭德。”李彪說。他看了一眼手拿兩個高爾夫球的特納，取出自己的蒂特萊斯特3＃球，而特納使用的是斯萊澤格爾牌球。馬奎斯和哈丁也使用蒂特萊斯特球，球上印的編號分別是5＃和1＃。
擲錢幣后李彪贏得開球權。他現(xiàn)在對卡拉韋球桿的擊球效果充滿信心，深信使用這種球桿能擊出最遠的距離，并能避免許多優(yōu)秀選手都難免出現(xiàn)的球的運行軌跡左偏的現(xiàn)象。
按照高爾夫球場的設計，為了讓球員熟悉場地，第1個洞相對容易些，球道長502碼，標準桿5桿，在距球洞區(qū)100碼處有一稍復雜點的障礙區(qū)。李彪把球放在球座上，擺好擊球姿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運桿擊球。球桿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把球擊出225碼之外，剛好飛過第一棵樹，落在球道的右側，是個不錯的位置。
“好球，李彪。”特納喊道。
馬奎斯第二個開球。他沒有李彪擊得遠，但球正好落在球道的中間，這使得他比李彪稍占優(yōu)勢，因為從那個點上，可以很容易地將球再向前擊出100碼。
特納的一桿糟透了，球飛過球道落在右側的樹叢中。
“唉，該死。”他低聲抱怨說。
“你的運氣太壞了，比爾。”馬奎斯幸災樂禍地說。
哈丁的第1桿也不夠理想，可畢竟將球打在了球道內(nèi)，只是距離不夠遠，距球座還不到150碼。
當李彪和特納一同向他們的球走去時，特納說，“我?guī)缀蹩隙ㄎ覀円數(shù)魩装儆㈡^了，李彪。”
“別擔心，比爾。”李彪說，“那小子十分粗野，我真不該同意他下的賭注，但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如果我們輸了，錢由我出。”
“怎能讓你出呢？”
“盡量往好打就是了，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比賽中每名選手的標準擊球總次數(shù)為72桿。按規(guī)則，選手每打出一個幽靈球，也就是超過標準桿1桿入洞得1分；打出標準桿得2分；如打出一個小鳥球，也就是比標準桿少1桿得3分；如打出一個鷹球，也就是比標準桿少兩桿得4分；要是打出罕見的信天翁球，也就是比標準桿少3桿得5分。
李彪在第3桿時將球送到了輕擊區(qū)，如果他再用1桿入洞，便可打出一個小鳥球。不幸的是，馬奎斯也是第3桿將球送人輕擊區(qū)，而且他的球距標號旗桿僅3碼遠。特納仍在背運，第3桿竟將球送人了障礙區(qū)。哈丁在第4桿時才把球打到輕擊區(qū)。
馬奎斯輕而易舉地將球輕擊入洞。李彪從球袋中取出一根奧德賽球桿站到球前。球距標號旗桿25碼，所以他必須打出一個既輕又穩(wěn)的球。一桿之后，球在球洞邊上滾過，最后停在距球洞1米的地方。
“懊，霉運，李彪。”馬奎斯說。
打完第1洞后，馬奎斯得3分，李彪得2分，哈丁得2分，特納僅得1分。全部比賽打完后，李彪和特納要把兩人的得分相加，馬奎斯和哈丁也是一樣，得分多的一方自然為贏家。
經(jīng)過糟糕的第1洞后，特納鎮(zhèn)定下來，發(fā)揮也平穩(wěn)了。第2洞他和另外三人一樣，打出一個標準桿數(shù)。
第3洞標準桿為3桿，李彪兩桿入洞，另三人都是標準桿數(shù)入洞。當他們一同朝第4發(fā)球區(qū)走去時，馬奎斯說，“李彪，還記得我們打的那一架嗎？”
李彪終身都不會忘記。那是在伊頓公學健身房一次累得筋疲力盡的摔跤比賽之后發(fā)生的事。教練員是馬奎斯父母的朋友，他深知兩個男孩兒彼此之間勢不兩立，便讓李彪與馬奎斯相斗。李彪在摔跤方面比馬奎斯技高一籌，但馬奎斯采取犯規(guī)戰(zhàn)術，對李彪下頜偷襲得手，可教練員竟假裝沒看見，最后宣布馬奎斯獲勝。從那之后，兩人之間便拳腳不斷。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李彪說。
“還在為那次吃虧而耿耿于懷？”馬奎斯嘲笑地說，“多虧校長及時趕來，這才挽救了你的屁股。”
“我似乎記得是他把你救走了。”李彪答道。
“兩個一塊兒長大的人把他們共同經(jīng)歷的一件事竟記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這不是笑話嗎？”馬奎斯拍拍李彪的后背，開懷大笑起來。
這時，他們已打到第5洞，雙方比分是馬奎斯和哈丁以21比19領先。
第6洞的球道是直的，長412碼，標準桿為4桿。在距球座195碼的左側和225碼的右側有兩處障礙。球洞區(qū)是個上坡，設計有多種不同的坡度，給擊球入洞帶來一定的困難。
李彪第1桿將球擊出200碼，緊接著特納也擊出差不多相同的距離，兩個球都飛過障礙區(qū)落在球道上。李彪擊第2桿時，將球送至距球洞區(qū)約100碼的中央障礙區(qū)的前面，從而獲得了一個打回旋球的絕佳時機。再次擊球時，他就可以讓球越過障礙直接飛到標號旗桿后面的球洞區(qū)，再順著坡滾至球洞附近。他必須這樣打，否則將很難在規(guī)定桿數(shù)內(nèi)完成。
輪到李彪擊球時，他從球袋里取出一根56度的楔形球桿，先做兩次揮桿練習。
“打呀，李彪。”馬奎斯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架勢說，“你只要把球打過球洞區(qū)就可以了。”
“噓，羅蘭德。”特納阻止他繼續(xù)說話。馬奎斯咧著嘴，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連哈丁的臉上也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李彪揮桿擊球，球飛過球洞，正好落在標號旗桿的后面。可球并沒有像預期的那樣滾向球洞，而是從球洞區(qū)彈起落入了深草區(qū)。
“噢，霉運！”馬奎斯快活地說。李彪這一洞最終打了個幽靈球，而其他人均以標準桿數(shù)入洞。馬奎斯和哈丁依然保持領先優(yōu)勢。
當他們一同走向第7洞時，特納對李彪說，“一次很有意義的嘗試。”
“臭狗屎！”李彪暗罵，“你知道，經(jīng)過這么多年我才真正意識到我是多么討厭這個人。”
“盡量不要因為那件事而影響了比賽，李彪。”特納勸說道，“我也認為他確實令人討厭。”
“不過，我還不至于憎恨他。”
“為什么？”
李彪沉思片刻，“他有著與我相同的品質(zhì)，”他說，“羅蘭德?馬奎斯盡管在人格上有很多欠缺，可他還是很能干的。他是一個出色的球員，一個出色的運動員。他在皇家空軍和登山方面顯示出的卓越才能令人刮目相看。他只是應該學會謙虛。”
“我知道，他還是一個喜歡向女人獻殷勤的男人。”特納若有所思地說。
“對，全英格蘭最受女人青睞的單身漢。”
“除了你之外。”
李彪對這句俏皮話未予理睬，“他從不隱諱他與超級名模、女演員、富有的遺孀和離了婚的女人的約會。他是那種令女人一見鐘情的男人。”
“我敢打賭，你們年輕時為了博得一位姑娘的芳心，一定是情場上的對手。”特納一針見血地說。
“這讓你說對了。”李彪承認道，“他在我的鼻子底下把她偷走了。他處心積慮，周密籌劃，最終戰(zhàn)勝了我。”
“她叫什么名字？”特納微笑著問。
李彪兩眼凝視著他，一字一板地答道，“快樂天使。”
辦公室主任合攏了嘴，默默地點點頭，好像他已明白了一切。
李彪在第9洞時開始走運，打出了一個小鳥球，而另三人均按規(guī)定桿擊球入洞。頭9洞李彪的總成績?yōu)榈陀跇藴蕳U1桿，特納超出標準桿2桿，而馬奎斯則低于標準桿2桿，哈丁超出標準桿2桿。按計分規(guī)則，兩隊的比分為36：35，馬奎斯和哈丁仍以1分領先。
在打后9洞之前，他們一同坐在俱樂部會所后面的空地上喝飲料。李彪要了加冰塊的伏特加，取出炮銅色的煙盒，隨手把它放在桌上的酒杯旁。特納要了一杯吉尼斯黑啤酒。從球場樹墻外面隱約傳來了風笛和鼓樂聲。
“是廓爾喀士兵。”特納集中注意聽了聽，說道。皇家廓爾喀步兵團的風笛和鼓樂隊常在斯托克波格斯演出，因為廓爾喀紀念公園就在附近。從1816年開始，英國每年都從尼泊爾招募最精銳的步兵到英國陸軍服役，廓爾喀士兵被認為是這個世界上最驍勇善戰(zhàn)的士兵之一。
“這兒離么奇克魯克漢姆不遠。”李彪說，他指的是廓爾喀步兵團的駐地。
馬奎斯和哈丁走了過來，兩人手里都端著啤酒。
“你喝伏特加？”馬奎斯指著桌上的酒杯問李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伏特加先生，也喜歡馬提尼。”他以一種夸大其詞的口吻說，“伏特加會使你的感官變得遲鈍，我的孩子。”
“沒關系。”李彪說，“我倒覺得它會使感官變得更敏銳。”他打開炮銅色的煙盒，取出一支特制的香煙，上面有三道醒目的金色箍帶。
“那是什么牌子的香煙？”馬奎斯問。
“這是訂制的。”李彪答道。莫蘭德和希蒙斯公司已經(jīng)停業(yè)，所以，他現(xiàn)在改吸從一家叫做托爾的進口商那里訂購的香煙。這種煙由產(chǎn)自土耳其和巴爾干半島的煙葉精制而成，正是他所喜歡的那種低焦油的混合型香煙。
馬奎斯低聲笑道：“好啊，我也來一支！”
李彪把煙盒送到他面前，然后又送給其他人。哈丁要了一支，但特納回絕了。
馬奎斯點燃香煙，吸了一口，讓煙霧久久地在口中綜繞，好像在品嘗葡萄酒一般。他把煙霧吐出，說道，“我可不敢恭維這種煙，李彪。”
“這種煙對你來說可能大沖了。”李彪回答。
馬奎斯笑著搖搖頭，“你在嘴上總是不肯吃虧，是不是？”
李彪不再搭理他，顧自喝干杯中酒，然后熄滅了手里的煙。他抬頭望望天，說道：“這片烏云來者不善啊，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