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問洛桑道:如果對冬妮婭的指控都成立的話,她會不會有牢獄之災啊?
洛桑搖搖頭道:我們的工作只是限于偵辦案件,量刑的事是由司法機構來負責的,如果我對您說的太多的話就有干涉司法公正之嫌了。不過看在大家都是同胞的份上,還是可以稍微給您透露一些的——依照我多年辦案的經驗,如果冬妮婭所涉及的所有罪名最后都成立的話,那她將要不得不面對5-10年的監禁,并且是不得保釋的
李彪倒吸了口涼氣,絕望的重復道:5-10年?
洛桑此時又不合時宜地補充了句:不得保釋!
看到李彪一副絕望的神情,洛桑趕緊話鋒一轉道:當然,我說的情況是在所有罪名成立的前提下,數罪并罰自然會比較嚴重,不過某些罪名比如——呃——損毀公共財產這項,如果你們能在開庭之前賠付所有損失的話,那刑罰可能會略微降低半年到一年
李彪簡直要被洛桑氣死了,支支吾吾地說了這么一大通就僅僅摘出個最輕的罪名——誰不知道賠了錢可以免罪?問題是這也不足以讓冬妮婭平安無事啊,說來說去到底還有些什么其它辦法呢?
洛桑最后表示出了無能為力,李彪只好問他可不可以讓他見一見冬妮婭?
面對李彪還算合理的要求,洛桑卻立刻出言拒絕了:明天我們將安排專家對冬妮婭的精神狀態進行鑒定,以此作為法庭判別她是否具備行為能力的重要依據,所以在那之前應公訴人的提請,她不能見任何人!
洛桑的不近人情并沒有讓李彪心灰意冷,他反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隨便與洛桑應付了幾句后匆匆告別,三步并作兩步地奔回了酒店。
看到段浪還如他離開時的姿勢等在電腦前,李彪不禁想他未免也過于焦急了,即便對方本事通天也需要時間去調查,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有答復呢?不過李彪這次沒有出言譏諷,因為他可是帶著請求而來。
“段浪,之前說過你認識駐俄大使館的人是吧?”
段浪頭也沒抬地回到道:這個當然的啦,我這幾年也算是在小有名氣,走到哪里都會有人給上三分薄面的
李彪聞言大喜,進而又試探著問道:我有件棘手的事情,要是找那個朋友幫忙解決一下的話,會不會太麻煩啊?
段浪依舊用一副不顯山露水的語氣道:有多棘手?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咳,在邊境開車撞傷了海關的工作人員,還在警局里——反正據他們所說是意圖襲警——總而言之吧,明天就要做精神鑒定了,您看,能不能托您的朋友幫著疏通一下,多少錢我們認賠,只要不用坐牢就可以了”
段浪將目光從電腦屏幕移到了李彪的臉上,用略帶戲謔的口吻說:你的那位朋友該不會碰巧冬妮婭吧?
李彪原本也沒打算隱瞞,如果要找段浪幫忙的話,怎么可能不讓他知道出事的是誰呢,不過段浪這么快就自行猜到了冬妮婭倒還是讓他吃驚不小,趕緊賠了個笑臉道:
“真是料事如神,堪比半仙啊!”
“少拍馬屁——”段浪站起身,從背包里摸出個東西扔在床上,“看看這是什么?”
李彪拾起來一看原來是冬妮婭的護照,這才想起所有人的護照都是經由紫衫愛保管的,與段浪攜帶來的現金放在一個背包里。之前在段浪下車去便利店購物的時候順手將這個背包拿在手中,而冬妮婭絕塵而去時肯定沒有想到自己的護照并不在車上。難怪它后來會闖出這場“意圖非法越境”的大禍——不過話又說回來,段浪肯定早就料到,即便冬妮婭拿走了發丘印也不可能暢行無阻地回到國內,這才會一直以來都表現的胸有成竹一般,不愧是一只闖蕩江湖多年的狐貍啊!
與這樣一個工于心計的人周旋總讓李彪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不過為了將冬妮婭解救出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段浪你是肯幫著忙了,放心,人情上的花銷全部算在我的頭上,不會讓您破費一分錢”
段浪重又坐回到椅子上,現出一臉的為難之色:
“這件事嘛倒不是不可以幫忙,但李彪你也清楚我和冬妮婭周冰冰之間存有不小的隔閡,如果好心辦事卻反而招來無妄之災的話,這種買賣我可不會做,你我都是生意場上的人,撇開關系不說的話,你應該也能理解我的立場吧?”
經段浪這么一說,李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采摘關于還在糾結于先前李彪所編的那個故事當中,對與他曾經得罪過的那個與周冰冰長相相似的人心存畏懼。其實段浪何等聰明,應該早就能識破李彪的謊言了才對,畢竟真正讓他所懼怕的那個人肯定跟周冰冰毫無瓜葛,即便是年齡上也有幾十歲的差距啊。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非要當成生意場上的交易,那李彪現在最起碼有了段浪想要交換的籌碼了。他立刻告訴段浪說周冰冰的事情我會代他全權處理,以后在你們之間肯定不會再出現任何不快的事情,退一步講,等大家平安回到國內后你們完全可以天各一方永不來往,我做保人,您總該放心了吧?
段浪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不過隨即遮掩了過去,轉而故作憤憤地說:
“依你說是我怕了周冰冰不成?要說起來我也算是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角色,只不過顧及到你和他之間的友情而不愿發作罷了,既然現在你這么說,我也答應不再對過去發生時的事追究什么了,不過我和他的合作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李彪暗笑了一下,心想天底下唯一一個能夠把對別人的畏懼說成是自己大度的人,恐怕也只有段浪才有這樣的本事了,不過這次就權當賣他個面子暫不戳穿,反正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有數就好了。
“那么,什么時候聯系大使館呢?”
“不忙,這只是舉手投足的小事罷了,一個電話就可以搞掂”李彪琢磨著段浪還想耍什么花招的時候只聽到他繼續說道,“只是還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你雖然樸實,腦袋卻不很靈光,遇事少有回環的智謀,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以至于不經意間惹是生非。咱們這次藏地之行也算是拼上了性命才將那個寶貝弄到了手,可我總覺得放在她們手里多有不妥,不如你再跟他們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換個更加負責的人來保存,這樣做一來減輕了他們的負擔,二來也算是給寶物加了重保險,畢竟安全感是要依附于強大的實力才能存在的。當然,究竟應該放在誰那里,可以等到所有人都聚齊了再作商議,我本人就推薦由你來擔此重任——至于結果如何,還看你再跟她倆怎么交涉,為了避嫌,我就暫不參與其中了”
段浪對于發丘印仍舊賊心不死,這倒沒有出乎李彪的意料,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段浪竟然會利用冬妮婭被捕的這個機會突然發難,大有落井下石的的嫌疑。段浪表面上說是要讓他拿著發丘印,實際上明白無誤的表達出另一番意思,那就是如果要讓他出手解救冬妮婭的話,必須要用發丘印來作為交換
李彪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浪子此舉太過貪得無厭且卑鄙下流了,不過轉念一想,如果這么好的機會都不加以利用的話,那段浪也就不是段浪了。問題是此時除了接受他的要求外又有何選擇?與冬妮婭將要面對的長達十年的牢獄之災比起來,即便是發丘印這樣的寶物顯然也是不得不割舍的了,只是李彪還有個心結需要提前跟段浪講個清楚。
李彪對段浪說:給發丘印找個新的持有者我不反對,不過我還是算了,一沒那份閑心、二沒那個能力,算下來還是您德高望重且足以堪此大任,不過有句丑話要先說在頭里,那就是我們轉移的只是發丘印的持有權而并非其所有權——也就是說不管它在誰的手上,持有者都還要盡力找尋它主人,也就是陳老五陳老六兄弟的后人,一旦找到,必須立刻無條件地歸還
算起來現在發丘印的歸屬與李彪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可當初在天葬槨里與“三角眼”陳老五達成協議的偏巧是被豪叔附了身的冬妮婭,這無疑將他也推到了一個較為尷尬的位置上。一方面,維護信譽總是他首要考慮的問題,無論是自己的還是朋友的;另一方面,縱使豪叔工于心計地布局拉他下水,但在最后卻仍舊犧牲自己救他逃出了地堡,無論對方當時出于什么目的,救命之恩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李彪一直致力于在這其間尋找一個平衡點,卻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擺在他面前的若干條選擇不僅南轅北轍得毫無交點,更是彼此勢同水火不能共存,在其中選擇一個就意味著必然要拋棄另一個,細想下來著實讓人困擾。他能做的也就僅僅是盡力維護自己的底線,然后再在這上面加以周旋,借此謀求到相對完滿的結局而已。
段浪似乎只聽到了李彪的應允,而對他的提醒置若罔聞一般,立刻在臉上堆滿了假笑,隨手抄起手機來開始聯系他那號稱本事通天的朋友來。沒過幾分鐘,他便拍著告訴李彪說他已經全部搞掂,只待明天給冬妮婭做出一個不具備行為能力的證明,她就可以免于被提起公訴了
“我做事一向是人情歸人情、金錢歸金錢,兩者從不混為一談——”段浪面露得意之色說,“剛才你也聽到我那個朋友一下子就應承了下來,雖然閉口不提酬勞問題,不過我還是要轉給他一百萬美金以表感謝——這畢竟是個財可通神的世界,如果你給他錢他卻不收的話,說不定反而表示他并不具備幫你辦妥事情的能力,正像喜歡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