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前方出現兩個黑點,放哨船員興奮地喊叫起來。大家全都跑到甲板上觀望,只見那兩個黑點移動速度很快,慢慢地,看清是船的形狀。
船老大馬上命船員連續拉響汽笛報警。其實不用汽笛,那船早已發現他們,直直奔漁船而來,幾個年輕人禁不住歡呼起來,大家臉上輕松表情溢于言表,沒想到歷險不過大半天,災難就結束了。
兩艘船越來越近,速度卻沒有減慢,突突突地圍著漁船轉了幾個巨大的圈子,大家有些納悶,發現那是兩艘武裝科考船,青灰色的船身,幾挺小艦炮正悠悠地旋轉著,對準漁船。
李彪一凜,仔細觀察,是不明國籍的科考船,看武器型號像是美國貨。
大家笑容都僵在臉上,看著那兩艘科考船繞來繞去,片刻,一艘科考船用大喇叭開始喊話,是英語,有人聽不懂,然后又用日語喊了一遍,最后是中文,這次都聽到了:“這里是極度危險海域,立即停船接受檢查,立即停船接受檢查,如果違抗,馬上開火!”
氣氛緊張起來,大家手無寸鐵,除了被檢查毫無辦法。羅霄指望科考船能夠通融并幫助他們,臉上還是很期待的表情。
科考船的圈子越兜越小,激起的波浪粗暴地把漁船拋上拋下,終于,船慢下來,慢慢靠近,幾個穿了深藍工作服的洋水手在甲板上拿著纜繩和勾桿,看準時機把漁船套住,貼在科考船邊。
李彪仔細觀瞧這些水手,手法像是西方的職業雇傭軍。
幾個緊握M4的水手咯噔噔跳上漁船,滿臉嚴肅,東瞧西看,把擋住去路的人用托趕開。
李彪把鐘靈藏在背后,漁船上的人緊張得手足無措,他們弄不懂這些不明分子為何如此態度。
最后一個登船是個亞洲人模樣,身高足有一米八,干瘦干瘦,面孔好像風干的木乃伊。
他看看大家,又示威似地把手壓在腰間的手套上,用日語哇啦哇啦說了一通,見各位面面相覷,改換中文:“我是木村教授,雖然這里是公海,但屬于高度危險的實驗禁區,你們要跟我們回去做調查,現在!”
羅霄分開眾人,臉上勉強擠出些笑容:“木村教授,我們的船舵壞了,漂過來的,幫幫忙,幫幫忙!”
木村聲色俱厲:“你們沒有資格討價還價!馬上跟我們回去檢查!”說罷一揮手,水手們開始把大家一個個向科考船上趕,老人還比較順從,年輕的哪受過這個,撕撕巴巴不肯從命,水手發了狠,幾托過去,領頭抵抗的就鼻口竄血,咳嗽間吐出幾顆牙齒來。
木村拔出手向天上當當打了兩:“違抗命令的,斃!”大家學乖了,魚貫登上科考船,被關在一個較大的艙室內。水手用纜繩拴好了漁船,拖著漁船,一路向東南。
天色完全黑下來,船艙內大家默不作聲,舷窗外不時有水手背了走來走去,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大海死一般平靜,從馬達聲音判斷,似乎速度在減慢。
慢慢地,科考船停了下來,李彪扒住舷窗,發現外面是個缺燈少火的荒島,仔細瞧還有碼頭。
馬達聲完全停了下來,水手過來開鎖,用指著他們一揮手,兩面都是荷實彈的水兵,連個螞蚱都飛不掉。況且,手無寸鐵,舉目無親的他們能跑到哪里去?
上了小島,他們被押進一棟毫無修飾的水泥建筑中,大夏天里面卻陰冷潮濕,木村命他們站成一排,挨個看去,兩個血紅的瞳孔呈褐色,看得大家一陣難受。
“你們知道這片海域里有什么嗎?咳咳!”木村似乎極度勞累,邊咳嗽邊回到桌子后面。
沒人搭腔,連放屁都沒有,大家雖緊張,但是對這種審訊更加厭惡。
木村默默地看著大家,有三分鐘沒說話。身后兩個端著步的士兵有些疲憊,強打精神,但李彪看到,他們經常交替兩腳重心。
“你,你,還有你留下!”木村指著李彪、錢教授和羅霄,士兵沖過去把他們三個揪出來,把眾人向后面推。大家不肯分開,同士兵糾纏在一起,木村一聲喊,沖過來更多士兵,強行把錢教授三人從眾人中分出來,把其余的押進地下室。
“你倆是什么人,為何在漁船上?”木村指點著李彪和錢教授:“還有那個女人的生命磁場也有點怪,咳咳。”
錢教授怒目而視,似乎從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日本教授,羅霄上前一步:“他們的游輪遇難了,我把他們救上來的,現在中國的廣播也該播報這次海難了!”
“是伯爵號吧,我知道。 蹦敬謇湫Γ粚畋胨麄冞@兩人感興趣:“你們為何能活下來,還來到這片海域?”
李彪張了張嘴,他不知道怎樣和木村解釋經過,不過他知道無論說什么木村也不會相信。
“好吧,你們的艱巨使命看來是能通過特殊手段來交待了!蹦敬迮ゎ^看了看角落深處,那里是一排奇形怪狀的合金架子……還有一個忽明忽暗的電腦。
“你,還是你?你們誰先來?”木村干直的手指像把微型手,對三個人指來指去,極盡恐怖威嚇之能事。
李彪和錢教授同時跨上一步,張嘴要承擔,怎奈羅霄更麻利,一振雙臂把他倆都攬在后面:“我來!我是船老大,一切事情由我來負責!”
木村第一時間接納了羅霄的直率,揮手招來士兵抓住羅霄,自己一點表情都沒有,用毫無波折的語調說:“你用所謂的勇敢來反抗?好,你會記得這一切,記得這一天。”
士兵把羅霄拖向合金架子,李彪和錢教授剛要沖過去,被其余士兵過來用逼住,動彈不得。
羅霄豁出去了,口里不干不凈大罵起來,什么野蠻無恥,什么倭寇小人,七姑八嬸全都用上,地道的天津口音聽起來有些滑稽,在這個環境卻分外凄慘。
“叮鈴鈴……”木村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嗯了一聲,馬上緊張起來,用英語說著什么,放下電話。
“我有急事,先問到這里!蹦敬迥樕錆M不詳的恐懼,揮手讓士兵把羅霄拖回來,羅霄面部表情都走形了,激奮得口吐白沫像個瘋狂的螃蟹。
木村瞪著紅色的瞳孔凝視李彪幾秒鐘,喊了句什么專業術語,士兵謬來推推搡搡把錢教授三人推向地下室。
“你們會和我一樣,后悔來到這里!”木村干澀的聲音在頭頂回蕩,地下室的大門被砰然關上,黑暗統治了一切。
“老師!”
“羅老大!”
黑暗中鐘靈和船員們圍攏上來,雖然看不見,但是大家摸索著互相問候,得知三個人并未受刑,都松了口氣。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俊辩婌`又急又氣。
“這群王八孫子!”船員們罵了起來,外面衛兵聽到有響動,拉開鐵門探頭看看,粗大的手電筒粗暴地在大家臉上晃來晃去。
“晃你娘了個腿!”羅霄一聲吼,換來衛兵拉栓的聲音。
木村在不遠處大聲道:“你們現在都是試驗用的,盡管叫,我的衛兵可以不經允許直接射殺!甭曇粼絹碓竭h,似乎走出了水泥房子。
大家沉默了,衛兵重新重重關上鐵門。
“咳!咳!咳!”墻角傳來一陣陌生的咳嗽,錢教授耳朵尖,聽出來不是自己人:“誰!”
鐘靈解釋道:“那個人原來就被關在這兒,一句話也不肯說,跟他打招呼也不應!贝蠹也蛔髀暳耍南胍欢ㄒ彩莻試驗品。
“大家都歇歇吧。”羅霄在黑暗中習慣性地揮手,大家看不到,但也都聽話地席地而坐。地上陰冷潮濕,滑膩膩地很難受。
李彪摸索著找到鐘靈,把上衣脫下來墊給她。
“這可咋整呢。”不知道哪個船員開始發牢騷,然后一個接一個,大家不敢高聲,嗡嗡嚶嚶罵著嘆著商量著,好半天也拿不出個主意。
夜一點點深下來,大家除了咳嗽呻吟,慢慢迷糊過去,睡著的沒睡著的,不是在夢中遇到噩夢,就是瞪眼睛在想噩夢。
李彪從一個噩夢中醒來,夢到怎么也不能從明孝陵逃脫,一條雪白的大蛇從洞中伸出,一直跟在他后面,要把他拖進洞。
他抹了抹頭上的冷汗,現在一無所有,全部行李都被沒收了,包括手機和轉經輪。
“!”
“GOD!”
外面衛兵發出驚恐的喊叫,不知道怎樣慘烈的事情在上面發生。
還有幾架直升機慌亂的馬達聲,如群魔狂吼!
“是反潛直升機。 绷_霄忽然嘀咕說。
墻角的陌生男人猛地跳起來,爬在前面聽動靜,然后從鞋里掏出個鐵片,靠近鐵門,只聽吱吱咯咯亂響,門栓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