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能騙你!”李延年認真地說:“其實在我來說,就算真能收到多爾袞的九龍玉璧,你的款子里,我也只能抽取一成的傭金費,還得跟三班衙役二一添作五,真正到手的只有很少。所以我完全是為主顧設想,與其花大錢而不實惠,到不如以較低的代價買個實惠!”
小野一郎笑了笑說:“這倒很有道理,但不知你所謂的實惠,是怎么個價錢?”
李延年嘿嘿干笑兩聲,“這是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馬上替你介紹幾位原來在內(nèi)務府當差的人來,這樣的人很多,無論你喜歡那一種類型的貨都有,字畫,佛塔,鐘表,瓷器,隨時可以。”
小野一郎忽問:“宮里的東西,你這不少啊,快趕上琉璃廠的尊寶齋了?”
李延年怔了怔說:“我們這是小本買賣,哪里能比尊寶齋?”
小野一郎毫無顧忌地說:“尊寶齋里都是明碼標價,你這的回旋余地要大得多。”
李延年果然啞口無言了,實際上他已知道小野的身份。這時只希望能虛與委蛇,盡量拖延時間,等李延年去通知李彪,帶了人趕來再說。
這時馮國寶已到了神武門,“李彪!你猜我碰見了誰……”
正在夜查機槍掩體叼著煙卷的李彪,忙喝退左右,把煙從嘴上拿下來,“誰?”
馮國寶壓低聲音回答:“就是歐陽主任要抓的小野一郎!”
“哦?”李彪頓吃一驚,立即將煙掐滅,一骨碌地精神起來,急問:“在哪里碰見他的?”
馮國寶仍在喘著氣說:“在我的酒樓,他居然找到了門路,要求我替他找一塊九龍玉璧!”
李彪驚詫地問:“又是九龍玉璧?李主任怎么不讓你動手?”
“這就不清楚了,李主任已經(jīng)把他拖住,特地令我趕回要你去辦……”
李彪沉思了一會,皺著眉頭說:“下午我剛給楚玉祥看過小野的照片,怎么小野突然就跑到你酒樓去了……”
馮國寶低聲說:“李彪,歐陽主任可是點名要抓這個人!”
李彪“嗯”了一聲,把臉一沉,吩咐手下班長田猛說:“你去找?guī)讉弟兄來!”
“是!”田猛應了一聲,便領命匆匆出了門。
不消片刻,他已叫來了七八名士兵,迫不及待地就問:“抓日本奸細?”
李彪把頭一點,對馮國寶說:“我們守外面不進去。設法把小野一郎騙出來,帶進后院看貨,我們就向他下手!”
“把他干掉?”馮國寶問。
李彪斬釘截鐵地說:“不,打傷就行,留活口!要活人!”
馮國寶應了一聲,急急向酒樓而去……
這時候,李延年剛為小野一郎泡了杯龍井茶,一個伙計突然來到了座前,“找您的電話!”
李延年點頭一笑說:“大概有消息來了,我去接一下電話……”
小野一郎笑道:“請便!”
李延年起身離座,匆忙走開。
其實他并不是真去接電話,而是馮國寶回到了酒樓里來,告訴他李彪已帶了人馬守伏在后院外,讓他立即把小野一郎騙去,讓他們好在那里下手。
李延年冷笑兩聲,再次回到角落的座位來。
“怎么樣?”小野一郎平靜地問。
李延年這次沒有坐下,站在桌前說:“行了,有個主顧說知道九龍玉璧的線索,你是不是現(xiàn)在就去?”
小野一郎倒是很高興,“太好了,是不是你陪我一起去!”
李延年搖搖頭說:“我這里走不開!”
“那我怎么去法?”小野一郎問。
李延年回答說:“你走出這里,繞到后面有個院子,只要站在門口等著,到時候會有人走過來,在你面前站下來要玉佩,你就向他出示,這是約定的暗號,他就會帶你去見主顧!”
小野一郎點頭,跟看李延年繞向酒樓后面。
李延年迅速轉身回去。
繞到后院,果然發(fā)現(xiàn)有個門,小野一郎立即走至門口,拿出香煙來叼了一支在嘴上。
突然,門外走出個穿馬褂的男人,在走過他面前時,果然站定下來,“玉佩。”
小野一郎便上前出示玉佩,招呼說:“你是……”
男人把看完玉佩,遞過去遂說:“跟我來!”說完便回身走出門,進了一條胡同里去。
小野一郎也不多問,跟著那男人就走。
這條胡同里很黑,他們剛走進去,那男人就突然一回身,手里已拔出一把鋒利匕首,出其不意的就向小野一郎腹部猛刺。
小野一郎猛吃一驚,但他眼明手快,急將身子向旁一閃。出手如電地抓住了對方手臂,用力往外一帶,接著一撒手,那男人便收勢不住,踉踉蹌蹌地沖跌開去。
幾乎在同時,黑暗中竄出了好幾條人影,都是士兵,手里全握著匕首,一擁而上,襲向小野一郎,向他展開圍殺。
李彪沒有吩咐用槍,照他的估計,七八個士兵,還怕對付不了一個小野一郎。
但他卻小看了對方,小野一郎受過正規(guī)訓練,一看情形不對,立即施拳迎擊。左右開弓,把首當其沖的兩名士兵擊倒,奮身就向胡同口沖去。
田猛不禁驚怒,狂喝一聲:“站住!”手一揚,正要舉槍瞄準。
就在這時候,一輛別克轎車飛馳而至,在胡同口一個急剎車停住,同時車門也已打開,等小野一郎剛上車就風馳電掣而去。
等到李彪他們追出胡同外,那輛轎車早已去遠了。
“他媽的!煮熟的鴨子能飛了?”
李彪朝地上啐了一口,暗想,誰走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