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冷月高掛。

李彪剛走到一個岔路口，突然被斜刺里一輛警車截住。

“李彪，立刻跟我回宋莊。協助調查！”

曹科長神色冷峻，帶著兩個警察跳下車，不由分說把李彪塞進一車，朝宋莊狂奔而去。

路上才清楚一二，原來青龍寺的黃臉女人暴死后，有個叫馮雪的大巴導游看見李彪從院里竄出來，滿手是血，手里有刀，就報了案。

果然是李香蘭，李彪一凜，再問：“段芳呢？沒和你一起？”

曹科長回答也干脆，“由于特殊原因，她不便參與調查。”

李彪索性瞇起眼，懶得再搭話。

夜黑風高。

回到宋莊派出所，一個叫孫亮的警察拉住曹科長，在他耳朵邊上咬了幾句，曹科長皺眉嗯嗯嗯地一勁點頭，最后指著李彪道：“先把他拘了，我倒看看小子到底什么名堂。”

孫亮有些為難，另外一個叫王貴的倒將功贖罪般沖過來，銬了李彪，推推搡搡把他弄進釘了鐵柵欄的審訊室。

孫亮疑神疑鬼地問：“曹科長，八成這人是……”

曹科長截住話頭，疲憊地伸個大懶腰，看看將有些泛藍的夜空，道：“這案子你倆看著辦，審出來算你們的，審不出來，也算你們的！”

曹科長走了三步又道：“孫亮，我還告訴你，別想當老好人兩面派，段芳被停職，你接手的案子你就的給我玩起來。”

孫亮不吱聲了，看曹科長快步出院。

三個人進了審訊室。

“這樹洞可邪啊，再說那人皮……”

李彪把青龍寺外的招魂事件一談，唏噓不止，嚇得兩個警察滿頭小汗。

審訊似乎成了恐怖茶話會，除了王貴還有些懷疑外，孫亮已基本相信李彪的話，李彪還在惦記明天如何向段芳道歉，畢竟，她這么個漂亮女警和自己過夜，還有被停職，還有……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話題漸漸稀落，三個人開始瞌睡比賽，王貴趴在桌子上，孫亮仰躺在椅子上，李彪的手銬已被孫亮解開，把頭埋在膝間，也半夢半醒。

猛地，“嗷……嗷……”村里的狗突然齊齊吼叫起來，三人朦朧間似置身犬群里，只覺全村的狗都在吼個不停。然后是馬嘶，寂靜的宋莊突然變得一派喧囂，令人無法入睡，村民們在咒罵中驚醒，拴馬的拴馬，打狗的打狗，然而他們驚呆了！

馬嘶更加劇烈！

狗也發瘋般地怒吼！

月亮是紅色的，像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費了大半小時，一切才重歸平靜，月色也淡下來。

李彪他們這才趕緊搞回籠覺，睡眠的渴望強于一切。

砰砰砰，院外有敲門聲。

孫亮去開門。

“耿總？什么風把您……”

“有個叫段芳的警官在嗎？”

“段芳不在。”

李彪一怔，果然是耿總。

耿總見李彪也是一愣，他直勾勾看著李彪足足一分鐘沒說話。

聽兩位警察把李彪的事說完，耿總并沒震驚，嘆口氣，問李彪：“知道這宋莊的事嗎？”

李彪搖搖頭。

耿總接過孫亮的煙，抽了口，說起來。

文革后期，從新疆羅布泊地區突然調回南京一批科考小組，分布很散。其中有一個小組來到宋莊，并在青龍山架起不少天文望遠鏡，搞了個觀測站。站長姓錢，村民都喊他錢教授，是北京來的大科學家，一次錢教授出村走了半個月，回來時……

耿總說到這里，突然頓一下，回頭看院外。

李彪這才發覺，天色漸漸變了，村子上空慢慢集聚起莫名黑霧，遠山近嶺都模糊不清起來。

耿總眼神也有點怪，陰陰的，“先不說了，我等段芳，有急事。”

王貴追問：“后來啦？”

耿總靠在破沙發上歪歪地瞌睡過去，王貴推他，讓他回旅館休息，耿總搖搖手沒動。

夜色一片昏黃，四人又困又乏，瞌睡的瞌睡，扯呼的扯呼，精神頭仿佛都被睡魔偷走了。

“噗通！”有人跳進院子，盡量壓低聲音，李彪還是聽到了。

這里是派出所，能有誰來搗亂？

他沒動，歪頭裝睡。

就聽那腳步聲慢慢走近審訊室。

“噗！噗噗”

三聲悶響，好像鋒刃扎進木頭。

外屋值班臺燈明滅光影映在鐵籠上，李彪猛然在上面發現個陌生的身影。

那身影略一遲疑，嗖地跳進審訊室。

一個女人，黑口罩黑色風衣，防紅外墨鏡，左手倒提把H41型特工野戰弩，右手是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槍，似乎還略有白煙飄動。

那女人看了看昏睡的孫亮，又看了看鐵籠里的李彪，也不說什么，直接舉，瞄準他。

“砰！”

響。

李彪一閉眼，只等子彈穿胸而過。

噗通！有什么東西倒在地上。李彪還當是自己。

怪，聲不應該這么輕！李彪電光火石般閃過疑問，睜眼一看，孫亮正準備掏手槍，渾身顫抖。

耿總卻不見了。

女人一轉身飛速出門。

“她殺了王貴，她殺了王貴！”孫亮這才掏出，翻來覆去就這么一句，似乎被黑衣女人嚇傻。

“撲通”一聲，王貴尸體從椅子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