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么多人的非難都紋絲不動的陸歷懷,此時,背部卻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如同一根年邁的樹枝,發(fā)出了吱呀一聲干枯的聲響。
陸爺爺哪里有料到,連賀心蓮都不敢出頭的場面,我竟然會從角落里面狂奔過來,那樣堅決的擋在陸歷懷的身后。
不是說,再也不要在乎了么……
不是說,分開就好么……
可是身體啊,終究是不聽使喚,就像此時此刻,腦袋里面有一團白光在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雖然難受,心里面卻是滿的快要溢出來的辛福感。
陸歷懷一直緊抿的嘴唇終于松開了,粉粉的,上面卻帶著一點點血色。
他伸出手,摸上了我的后腦勺。
他的手掌溫暖又有魔力一般,我瞇瞇眼睛,他的臉在我的視線里面越來越難以看的清楚。
他聲音沙啞而顫抖的叫了一句:“小秋……”
從未覺得小秋兩個字,像現(xiàn)在這樣的悅耳,陸歷懷,你終于不裝的很冷漠了。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在座的各位,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捏緊自己的拳頭,一字一句的說:“我,站在陸歷懷這一邊,他……沒有錯!”
話落。
我不爭氣的身子便軟軟一癱,向后倒去。
陸歷懷再度叫了一句小秋,只不過這一次聲音之中明顯帶著幾分慌亂,然后一把托住了我。
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閉上眼睛,因為我知道陸歷懷就在我的身后,只要有他在,我就很安全。
我聽到陸歷懷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來,他好像在很著急的叫著胡爺爺?shù)拿帧?
一覺醒來。
或許,陸歷懷就會知道他當父親了吧。
既然上天這么安排,那就讓他知道吧,我連命都不在乎了,還在乎被他知道這件事情么?
……
我好好的睡了一覺,這一覺睡的格外的沉。
醒來的時候,最先傳來的是腦袋上陣痛的感覺,我睜開了眼睛,卻忽然對上了一雙陰郁的雙眼,是路北!
我被嚇了一跳。
卻看見他的面容上,帶著疲倦的神色,黢黑的眼底,就好像他就這么保持著睜著眼睛的樣子,看了我一夜似的。
不太明亮的房間里面不再有其他的人,此時,太陽才剛剛的升了起來。
尤其是他有些不通透的呼吸聲,顯得周圍更加的安靜了。
我頓了頓,然后看向他,問:“你……就你一個人?”
他沒有說話,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眼底,是淡淡的怒意。
“他們呢。”
他聽到我這個問題,這才有了反應(yīng),鼻腔里面哼笑了一聲,反問道:“他們?你直接問陸歷懷去哪,豈不是更直接。”
“哦,哦,那,陸……”
“夠了,沈秋。”路北直接站起了身子,顯然是在為昨天我的態(tài)度生了一晚上的氣,他低低的看向我,說:“我原本以為你雖然有點蠢,但至少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可是你昨天的態(tài)度,真的讓我失望至極,難道,你覺得他們是對的么,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因為沒有把我和我媽趕盡殺絕,讓我們今天又成為了他們的后患,對么?”
我聞言,也拖著酸痛的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雖然沒有他的個子高,但還是抬起頭盯住他的臉。
回答他:“我并沒有這樣想過,也并沒有覺得賀心蓮做的對,就像你維護自己的媽媽一樣,陸歷懷也只是在做一個兒子的本能,他不應(yīng)該成為眾矢之的,如果這件事讓你覺得我三觀有問題,那么真的對不起了,我這個人,就是幫親不幫理。”
“好一個幫親不幫理。”路北的眉頭擰作一團。
我不理解他為什么要這么的生氣,明明,陸家的所有人都站在他這邊的,我一個連一席之地都沒有的外人的支持,重要么?
就在我這么想的時候,路北的眉頭卻又慢慢的松開了,臉上掛上了諷刺的笑臉。
然后用奇怪的語氣對我說:“那么沈小姐,請你看清楚,是誰在這里不辭辛苦的照顧了你一晚上,是誰在幫你不停的蓋被潤嘴,而你口中的那個親人,早就在你昏迷之后,就被蘇柔給叫走了。”
什,什么。
我的腦袋又痛了,更加的痛了。
其實在我醒來的那一刻沒有看到陸歷懷的臉的時候,我的心里面就已經(jīng)有數(shù)了,如果他在的話,又怎么可能會不出現(xiàn)呢。
“沈小姐,你的一句幫親不幫理,還能說的那么堅決么?”
我未說話。
路北高大的身形朝我靠近,他微微的低下頭,看向我,哼笑了一聲,說:“你不想知道原因?”
“你說。”
“好想是因為蘇柔也很巧合的病倒了吧,你也知道,她的病可比你‘嚴重’多了,像這種我都能一眼看穿的把戲,陸歷懷卻這么樂此不疲的,只能說,他甘于被騙,畢竟一個男人在對一個女人有興趣的時候,都是盲目的。”
我身子微微搖晃一下,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我,成了什么?
我不禁想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昏迷之前,我竟然還抱著那樣的幻想。
路北垂眼看向我,然后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說:“如果覺得難過,肩膀給你靠。”
他這話是故意在調(diào)侃我。
這時候,我聽到院子里傳來了陸宗芳的聲音,在和陸老爺子說話:“爸,這小年都在里面呆一夜了,影響不太好,你叫他出來睡會覺,休息一會兒吧。”
“有啥影響不好的,里面兩張床,夠他睡的。”陸爺爺回答道。
但是卻看見路北身后的床單平整,根本就沒有睡過得痕跡,陸宗芳她這表面上是擔心路北的身體,實際上就是吃醋了。
于是我強打微笑的看向路北。
伸手。
拍了拍他挺結(jié)實的肩膀,用老練的口吻對他說道:“肩膀我就不靠了,外面有人找你呢,不去一會別人該著急了,路北先生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手段盡施,忍辱負重,眼睛一閉,連陸宗芳這樣的人都能下的了手,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只是有的時候,不要搬太重的石頭,免得會砸到自己的腳。”
路北的臉色變得很黑。
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門口看著我,笑了一下,說:“小秋你醒了?亦年,你先離開一下,我有話要和她說。”
路北心有余怒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對門口的那人說了句:“好的,胡爺爺,您再幫她瞧瞧還有沒有什么事吧,最好別落下什么后遺癥,比如失心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