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陸歷懷的性格,他是不會點開這個信封的。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對這個封面上沒有任何字的信封產生了興趣,低頭撿起來之后,就準備打開。
我忙叫他的名字:“陸歷懷。”
他轉頭看向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我說:“那是我舅舅舅母的東西,你別隨便看。”
我表面上的表情特別的正常,其實心里面一直在不停的流汗。
陸歷懷認真的思考我的話,手上的動作停住了,就在我以為他會把信封重新放下,一顆心臟提到嗓子眼的時候,他卻對我勾了一下嘴角,心情挺好的對我說:“沒關系,就偷偷地看一下,他們不會知道的。”
“不行!”我直接從我的位置走向他,可是當我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他已經把信封給拆開了!
我像是僵硬的木偶一般,怔在原地。
眼睜睜的看著他嘴邊的笑容隨著閱讀一點點的消失下去,面色也越來越黑了,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事情。
我渾身都在劇烈的發抖,那一刻,感覺命運是如此的捉弄人,為什么要讓他發現,就讓這個秘密永遠的埋藏起來不好嗎,為什么無論人還是事都要和我這么的過不去。
短短一行字,陸歷懷早已讀完,但是他卻一直盯著紙面,沒有抬頭看我,我知道他或許是在消化這件事吧。
消化那個他印象里保守又矜持的沈秋,其實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打過胎的殘忍事實。
汗,溢滿了我的整個手掌心,我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
他一直問我為什么要給李大川求情,現在,不用我說,他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他的手指忽然就像天空中飛動的風箏一般,輕輕的顫動著,也許此時有一陣風吹了進來,以至于那張紙就這么輕飄飄的從他的手中飄落到了地上,像一片雪花,又像一粒塵埃,發不出任何的聲響。
他抬頭,看向我:“這,就是你的秘密?”
他的聲音說的特別的輕,越是輕我越能感受的到他說這句話時候的,那一抹憂傷。
不,這只是我秘密其中的一部分,于我而言,最深的秘密,是這個孩子的出現,是因為我被人強奸了,可是關于這一點,我絕對不能說,所以,我也無力去為自己辯駁。
我沒有回答陸歷懷的話。
他再次問道:“誰的。”
當這兩個字鉆入耳朵的那一剎那,我的整個身子都不由得晃動了一下,他果然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這個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于是我說:“不知道。”
我不算再說謊,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陸歷懷他一定會覺得特別失望吧,我曾經聽過這么一句話,說打過胎的女人,就像一間死了人的房子,二手的房子可以住,但是死了人的房子,誰都不愿意住。
雖然這句話有點諷刺侮辱女性的意思,但也的確能反映出一部分男人的心理。
如果我告訴了陸歷懷事實,他心理永遠都會有這么一個疙瘩,于是我自私了一次,那就是我不管怎么樣,都不會向他說出事實。
“不知道?”他笑了一下,顯然不相信我說的話:“沈秋,你的記性有點不太好,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會忘記。”
“可我就是忘了,如果你介意,或者一定想要知道些什么,那我也只能對你還說一句抱歉了。”
我的腳都快要站不穩了,感覺再來一點點風都能將我吹倒。
他壓低了自己的眉頭,緊緊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沈秋,我說我們可以互相保留一個秘密,但事實上,我對你沒有秘密,我什么都可以和你說,為什么,你就不能對我坦誠一些。”
我看著他,說:“你的秘密,是你在我已經知道了的情況下,才補充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會告訴我了?”
我蹲下身子,去撿散落在地上的信封,一邊撿,一邊假裝若無其事的說道:“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了,為什么我呀幫李大川求情,如果不想這件事情人盡皆知的話,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一下。”
“沈——秋——我只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對不起,無可奉告。”
一句話會過去,陸歷懷直接將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或許他是在生氣,氣我到現在都沒有把他當做一家人,還藏著噎著的。
可是,要我怎么坦誠,我真的沒辦法說出口。
“好,好一個無可奉告。”陸歷懷從鼻腔里冷哼一聲,隔著安靜的空氣,視線冷冷的掃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在看我,卻始終沒有抬起頭回應他。
他覺得自己這么做是在自討沒趣。
于是冷漠的轉過了身子,走到門口的時候,微微向背后的我側頭,冷唇微掀說道:“既然這樣,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好好考慮的!”
他沒有立刻走掉,我也知道他在等什么,可我給不了他想等的東西。
就在這時,只聽到蘇柔有些虛弱的聲音突然間從樓底傳來:“阿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