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將臉朝身邊轉去,只見那人戴著一個黑色口罩,整張臉都埋沒在漆黑的大傘之下,盡管今天他沒有戴帽子,可是我依舊沒有辦法看到他的臉。
是……W!
我登時就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我想到那天在大火里看到的那張面具,感覺此時的自己有危險。
于是我驀的停住了腳步,沒有再往前走,他也跟著停了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說,雨水依舊淅瀝瀝的落在他得肩膀上,原本悲傷的氣氛卻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變得詭異無比。
他要干什么?
我如是的在心底質問著自己,然而,卻得不到半點的回音。
最后,還是他率先的開口,語氣里帶著婉轉的沙啞之聲:“怎么不繼續哭了?”
我直勾勾的瞪著他,盡管我什么也看不見,他像是對我的弱點了如指掌似的,所以大大方方的給我看。
我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問道:“火,是你放的對不對?”
“哦?請問沈小姐有證據么?污蔑可是行不通的。”
證據……
我還真的沒有證據,連警察都說,監控上并沒有看到其他的人,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這個W,真的就像鬼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那天,你說,只要我過去就能讓陸歷懷沒事,可是事實呢,事實是,我和陸歷懷都差點被燒死在里面!”
“沈小姐,你難道不記得我說過,你要付出一些東西,可是你卻完好無損的回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幸運呢。”
我聽著他的話,不由得渾身一凜,所以,他現在是要過來取那樣東西了么?!
他高高的身形矗立在我的身邊就如同一堵高墻,我在他的陰影之下,莫名的有些恐慌。
“我要付出……什么?”
他忽然,伸出了手,冰涼的拇指,擦上我的眼睛,哼笑了一聲,聲音淡淡的說:“如果那天沒有路北,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
我聞言,忽的睜大了眼睛,他怎么連路北都知道,聽他這口氣,他和路北,根本不是一個人,但至少,是一伙的。
我忽然想起那個叫威廉的,威廉,首字母不就是W么。
我抬起眉毛,疑惑出聲:“你就是威廉?”
那個在路北的身后,一直策劃這件事情的主謀。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將手緩緩的收了回去,然后答非所問的說:“他這樣擅自破壞我的計劃,讓我很生氣。”
說完,他便把傘交給了我,說:“拿著。”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接過了傘,抬頭,奇怪的看著他毫不猶豫走向雨簾中的他,今天他有著一頭濃密的黑發,不再是上次我掀開他的帽子時,看到的短寸,人的頭發是不可能長的這么快的,如果不是戴了假發的話,那么就是我兩次見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我沖著他的背影,不甘心的問道:“你到底是誰?我們一定見過吧?否則,你也不用見到我的時候,總是遮住自己的臉。”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
“你為什么要和陸歷懷作對?你其實,就是路北對么?”
他依舊沒有回答,背影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然后再一次闊步,朝前方走去,消失在雨幕中。
我看著手里的那柄長傘,有些許茫然,再看看自己濕噠噠的身子,他是給我送傘的么?
不,怎么可能,他害我和陸歷懷差點被火燒死,又怎么可能安這種好心。
我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場景,想到了救我的路北,如果他不是W的話,那么就像W的話里所說,他觸怒了W,那么,現在的他,怎么樣了?
我想到這里,不禁搖了搖頭,我現在的這種情況,哪里還心情去考慮別人,而且警察說,那天是火警救了陸歷懷,所以,路北應該在打昏了我之后,就離開了吧。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帝豪苑,我媽在客廳穿戴整齊,自個握著自個的手,像是特別焦灼的模樣。
見我回來,她直接站了起來,連忙接過我的傘說:“怎么這么大的雨還跑回來?你這手上明明有傘,怎么還弄得渾身都濕透了,小秋,你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看起來魂不守舍的?難道小陸他,外面也有情況了?”
我媽本是無意的一說,誰知她的這句話卻忽然變成了一把寒冰箭,插進了我的心臟里面。
我笑著,笑的特別難看的搖搖頭,說,不是。
我和陸歷懷的這種情況,其實并不能用簡單的對與錯來概況,只能說事情發生了,就得承擔后果,我們都是大人了。
我說:“東西收拾好了么?”
“收拾什么東西,打電話的時候小陸不是說,你們好著呢么?”
我再次搖了搖頭,感覺再說下去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我媽看著我,一個勁的自言自語得說,怎么了你這孩子。
我沒說話,上了樓,一直憋著自己的眼淚。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離開他是這么難受的事情,還好我現在還沒有深陷進去,還好我懸崖勒馬,我應該慶幸這一切,不是么。
可是我這么麻痹著自己,心情卻得不到絲毫的好轉,我度過了有史以來,最漫長的夜晚,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的眼前就會浮現出他的臉,我麻痹自己,只要睡一覺,人的心情就會像天氣一樣的雨過天晴。
第二天早上,我卻發現我怎么也睜不開眼睛了,身子重的像是充滿了水,額頭變得滾燙無比,動一下都會覺的渾身都在疼,嗓子里面如同塞滿了火炭,應該是生病了。
我虛無的望著天花板,陸歷懷他應該已經看到了那條短信吧,那為什么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找我呢,為什么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給我解釋呢。
想到這,我自嘲的笑了一下,還要什么解釋,雪曼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會欺騙我呢,她是女人,她最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或許,陸歷懷的沉默,就表示,他也認同了我的決定吧,或許這樣,對我和他都好。
然而,剛這么想完,手機卻忽然嗡嗡的震動起來,我整顆心不由得狠狠一揪,拿過手機,再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的那一刻,更是猶如被人當頭一棒。
是……陸歷懷,他竟然打電話給我了!
我咬緊了唇,我不敢接,我怕我接的那一刻會哭出來,我用力的揉揉眼睛,想要把自己的淚腺麻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之后,才終于敢按下了接聽鍵。
我沒有先出聲,那一刻,我仿佛聽著電話里他的呼吸,都覺得奢侈。
半宿,就在我壓抑不住喉嚨之中的哽咽時,他才從電話的那邊沉沉出聲:“沈秘書,過來拿你的支票。”
陸歷懷的話,沒有半點的情緒起伏,就像個機器一般。
我察覺到了那股冷淡,疏遠,仿佛緊緊一夜,我們之間便已經劃下了楚河漢界,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我痛的無法呼吸,可是,這樣的干凈利落,這樣的不留痕跡,不就是我想要的么,為什么現在變得卻是我無法承受了?
我真的,感覺好累哦。
我嗯了一聲,連嘴巴都不敢張,害怕一張口,就會哽咽出來。
“我等你。”
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我抓住手機不舍得放手,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心臟一遍一遍跟著顫抖。
我還想,見他最后一面,我還想,再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臉。
我特意的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像第一次的約會,將自己打扮的特別漂亮,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頹廢的模樣。
然后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去了公司,在公司的門口躊躇了一會,才抬腳,走了進去,一口氣,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那個我可以隨意進出的辦公室,此時大門緊閉,我站在門口前,禮貌的敲了敲門。
“進。”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我渾身僵硬了一下,閉上了眼睛,將一大口涼氣吸進胸口,然后鼓足勇氣推開了門。
屋內,散發著一股雍容華貴的迷迭香味,陸歷懷還是以熟悉的姿態坐在辦公桌前,背筆直的挺著,氣宇軒昂,仿佛我昨天所見的那個面色蒼白的人,不過是我的幻覺。
他微微抬頭,下巴線條堅毅好看,上面的青色胡茬已經消失,留下的,是如玉一般光潔的皮膚。
陽光絲絲縷縷的打在他的身上,一切熟悉美好的就像絲毫沒有改變,卻又像是什么都變了。
我停在門口,腳步都變得生疏。
他皺眉看向我,我這才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了,然后佯裝淡定的朝他腳步虛浮的走了過去,一個女人若是想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絕對沒有演員能夠演過她。
可我發現,陸歷懷的演技卻比我還要好上幾分,他自然的沒有任何佯裝的成分。
我們兩個就這樣,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誰都沒有先說話,最后還是我因為腿軟站不穩,整個身子微微的晃動了一下。
他的眼神也跟著微微晃動,狹長的眼睛深深的看著我:“昨晚有沒有淋雨。”
“沒。”我搖搖頭,肯定的說。
“睡的好么。”
“挺好的。”
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擊在桌面上,像是在思忖,幾秒之后,不咸不淡的說:“我問了你兩個問題,你都在說謊。”
我心中微微一驚,身子更加的站不穩了。
他那雙漆黑的如同鑲嵌著寶石的眼睛,依舊牢牢地鎖在我的身上,我不敢和他對視,因為他的眼睛有讓人失去理智的魔力。
他的手指繼續在桌面上敲擊,每噔噔的發出一下聲音,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突突跳動一下。
他忽的起身,突然朝我走了過來,腿斜斜的倚靠在辦公桌的正面,單手,擒住了我的下巴。
“你是個愛說謊的女人。”
我心中一沉。
“所以,你說你不愛我,也是在說謊,對么。”
我心中一刺。
慌張的抬起視線看向他,只見他看著我的目光,溫柔的好似能擠出水來。
我只感覺到一陣心悸,就快要不行了。
可是啊,我不能這么自私,我不能貪戀這一時的溫暖,從而毀滅了雪曼,也毀滅了我。
我朝后猛地退了一大步,看向他,用疏遠的口吻對他說道:“陸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我們的合約已經結束了,我沒有義務再陪你演戲,你也知道我專門過來一趟,是為了什么。”
陸歷懷不僅沒有發怒,覺得我太挑戰他的底線,反而紈绔的勾勾嘴角,長手一伸,從文件夾里拿出了一張薄紙,揚在我的面前。
音色有些低迷:“這是一百萬的支票。”
我伸手,示意他給我,表現出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可是,誰有發現了我手心上的那一層冰冷的汗水呢。
“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他說著,卻把一百萬的支票夾在了兩根長指之間,輕而易舉的就從我的手掌上離開。
“什么條件。”我冷靜的問道。
“再陪我演最后一場戲……只要你三分鐘。”
他那三分鐘的字眼,如同一根針忽然扎進我的骨頭縫隙里面,我在恍然之間意識到,我們,就只有三分鐘了,是么?
就只有,三分鐘了、、、
“好,你要我演——”
我的話剛說了一半,他直接將我整個人猛地拉進了他的懷抱里,用薄薄的雙唇,封住了我接下來的話,靈活的舌,迅速攻占了我的整個口腔。
“我要你演你愛我。”
我渾身的血液,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逆流到頭皮,我只感覺我的每一根頭發,都樹立了起來。
他用力吮吸著我的嘴唇,狠狠的抱著我,像是想要把我揉進他的胸懷里似的。
我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氧氣,我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我縮起了十根腳趾,慢慢的抱住了他的腰。
好,我陪你演著三分鐘。
我喘息著,在口腔之中尋找到他的舌,我們糾纏在一起,如同天雷勾地火一般的渾身麻痹。
我熱情的回應他,吞他的舌,舔他的唇,身子情不自禁的緊緊與他相貼,想要吻的更用力,更深一些,仿佛他的舌尖,滲透著最甜蜜,最致命的汁液。
他深深的鎖眉,眼皮認真的閉著,我們交換這彼此的津液,如同這世間最親密的情侶,他吻我吻的好痛,好麻,可我卻想要再痛一些,唇痛了,心就不會痛了。
我的身上吻出了汗水,我的心尖尖吻出了淚水。
三分鐘到了,我們松開了彼此。
午夜的鐘聲已然敲響,沒有鞋的灰姑娘又該繼續拼命奔跑。
我不是演員,我演的,都是我的一顆真心。
陸歷懷輕輕的咬著我的唇,一點一點的分開,他喘著粗氣,滾動了一下突起的喉頭,像是將我留下的液體吞入肺腑,鬢角微微帶汗的模樣,迷人又性感。
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了。
我看了看桌面上的支票,彎彎唇:“現在,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
他的聲音淡淡的,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挽留,我感覺我的腿幾乎都在發顫,剛剛那個充滿著占有欲的吻,已經將我所有的意志折磨干凈。
可是,三分鐘到了,一場荒誕的戲劇,就要落幕了。
我拿著支票,卻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超門口走去,一百萬啊,我的手上拿著沉甸甸的一百萬啊。
沈秋,你不是喜歡錢么,現在拿著錢,怎么不高興了呢?
你這個人啊,真是奇怪,眼睛現在又在不爭氣的酸什么呢?
陸歷懷,你真的就不給我解釋么,真的就這么算了么,你個壞蛋,大壞蛋,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了!我討厭你!
我微微一抽,一串滾燙的淚水跌落下來,我不敢擦,害怕被他看出我哭了,我顫抖的生出手去拉門把手。
第一次晃蕩了一下,竟然沒能把門拉開,就在我準備再拉一次的時候。
身后,忽然有人喂了一聲。
嗯?
我渾身一陣,正要往后轉身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上前,從背后,將瘦小的我整個圈在了懷里。
用力的,毫不憐惜的。
我真的愣住了,傻掉了,連眼珠都不會轉了。
陸歷懷輕輕吻掉我的眼淚,用帶著怒意的聲音對我說道:“該死的沈秋,你還好意思哭,要走不乖乖的走掉,弄得我上面難受,下面也難受。”
他在說什么嘛……
我繼續愣住,眼淚卻嘩嘩啦啦劇烈的往下掉。
他繼續的吻,咬住我的耳垂,兇巴巴的咒罵出聲:“我他媽和她沒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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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