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母見我答應了,臉上的表情特別高興,我偷偷的打量了一眼陳牧白,只見他白皙的臉上沒有半點反應,坐在微弱的陽光里,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的安靜。
我皺皺鼻子,對小舅母說:“我躺的腰痛,想下去走走。”
“走,今天陽光這么好,我們一起去露臺曬會太陽。”
“嗯。”
我去洗手間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等我洗漱好之后,小舅母便推著陳牧白去了陽臺,坐下之后,小舅母想和我講話,然而沉牧白卻閉上了眼睛,如同一張畫卷一般。
小舅母見狀,便將徘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然后有點強顏歡笑的對我說:“沈秋,你在這里陪著牧白,我下去熬藥。”
我愣了愣,看了一眼陳牧白,發現他依舊是閉著眼睛的。
我點了點頭,小舅母便起身離開,離開的那一刻,我甚至能夠看到她眉眼里暗藏的那一抹悲傷之色。
小舅母前腳剛離開,后腳,陳牧白便睜開了沉寂的眼睛,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陳牧白這是在無聲的排斥著小舅母,也許,是因為兩個人吵架了罷……
原本在我心里如白雪般美好的小舅舅,此時卻覺得沒有那么美好了。
可能是因為我對不疼老婆的人有意見吧,畢竟小舅母對他這么好,鞍前馬后,還任勞任怨的,他怎么可以對她生氣。
想到這里,我便轉過了頭,不去看他。
然而沒過多久,手機里便來了一通電話,我看了一眼那電話號碼,不認識,不知道該不該接。
于是轉頭瞟了一眼小舅舅,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并沒有什么指示。
我見狀,便不顧他在場的接通了電話:“喂,哪位?”
“你覺得呢?”
我聽著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忽的閃了下舌頭。
“南屏街,天橋底下?嗯?”
他這么一說,我才忽的想起,昨晚要還路北鑰匙,結果,放了他的鴿子。
我尷尬的呵呵一笑,見他如此憤怒,便頓了頓問:“額,你等了多久?”
“一晚上。”
“你騙鬼呢?”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傻的人,我才不信。
他聽著我的語氣,口吻變得更加憤怒:“原來你在故意耍我?”
我才沒有那么無聊好不好,然而,想到他之前的種種行為,為了扳回一局,我便笑了一下,說:“對啊,我就是耍你,怎么樣?”
路北沉默了兩秒之后,說:“不怎么樣,既然你耍我,那也一定不介意我耍你吧。”
我一聽,一句你敢還沒有說出口。
路北便在電話那邊說道:“鑰匙你留好。”
話落,他便掛斷了電話,我望著暗下去的手機,心里那個后悔啊,但是,我可比他多吃那么多年飯呢,怎么可能去害怕一個小屁孩的恐嚇,想到這里,我故作坦然的把手機放進口袋。
抬頭,只見陳牧白正在盯著我看,似乎保持這個動作很久了。
難道,我剛剛洗臉沒有洗干凈么?
我感覺有點尷尬,于是對陳牧白說:“小舅舅,你想喝點什么,我去給你倒。”
話說出口,對方卻沒有半點反應,我露出來的笑容,漸漸的僵硬在了臉上,于是我恢復了正常的臉色,見陳牧白沒有任何和我溝通的欲望,便懶懶的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陽光照的我很是舒適,我甚至能夠聞到空氣中,淡淡漂浮著的藥香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舅母端著藥上來了,我正準備找借口離開這詭異的沉默時,小舅母卻把藥碗放在了桌子上,對我說:“幫我給你小舅舅喂下藥。”
說完,她就急匆匆的下樓,像是有什么要緊事似得。
我把藥碗往陳牧白面前一推,便再度懶懶的趴到桌子上,又要忍受著這詭異的氣氛了。
然而趴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喝藥的聲音,我抬頭,面前忽然出現一個白瓷勺,手的主人,正是陳牧白,他難道真的要我喂他?他自己的手明明是好的啊。
正這么想著,只見陳牧白看了我片刻后,表情竟浮現出些許的無奈。
然后他舀起一勺藥湯,放在唇邊優雅的吹了吹,復又把勺子放在了我的嘴唇上,嘴唇微張,像是示意我張嘴喝下。
這,是他的藥啊,他為什么要給我喝?
然而,他卻根本不顧我的感受,直接把藥灌進了我的嘴巴,霎時間,苦澀的滋味傳來,差點把我的眼淚給弄出來。
他又舀一勺,準備重復同樣的動作,我見狀,趕忙把勺子搶了過來,說,我自己來。
他很滿意,當我皺著眉頭把那一碗藥湯喝進去之后,他臉上的表情更加滿意了。
過了一會,小舅母走了上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趁小舅母還沒有離開之前,便落荒而逃,抱著水龍頭漱了十幾遍的口,才有所緩解。
我腦子暈暈沉沉的,對著鏡子把紗布打開,發現額頭上細小的傷口已經閉合,不碰的話就不怎么疼了。
于是我就坐在床邊想著,該怎么找個合理的理由離開,本來就不太熟悉,要是陳牧白和小舅母沒有鬧矛盾的話還好,現在這種情況,簡直不要太尷尬。
然而,辦法沒有想出,人卻先難受了起來,只感覺已經有點長好了傷口再次灼燒般的疼,腦袋便的更加暈乎,以至于我險些從床邊栽下去。
我見狀,趕忙躺在了床上,明明不太熱的空氣,卻讓我出了一層虛汗,渾身忽冷忽熱,就跟發燒了似得。
我立馬用被子裹住自己,就在這時,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我以為來的人會是小舅母,正準備抬起頭問她有沒有退燒藥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進入眼簾的,竟是另外一張臉——
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