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朝他伸出手了以后,他便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涼涼的小瓷瓶,放到了我的手心。
我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雪白的瓶子上一個字都沒有,摸起來潤潤的,就和雨花石的觸感一樣。
就在我不知道這個小瓷瓶是干什么用的時候,小舅舅隔著空氣在自己的手掌山上做出涂抹的動作,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應(yīng)該是用來止痛的藥。
可是,他為什么不說話呢?難道他不會說話么……
想到這,我看向小舅舅的眼神,不免露出可惜之色。
小舅舅見狀,直接按了一下輪椅上面的按鍵,沒有一絲絲聲音的離開了。
我心口一緊,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的眼神有多么的不妥,小舅舅他雖然身體有缺陷,但是他也想別人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吧。
我握著那冰冰涼的瓷瓶,心口不禁一陣清風(fēng)拂過,沒想到,小舅舅不僅沒有怪我燙傷了他的手,還給我送藥,他果真像陸歷懷所說的那樣,是個很好的人你,也難怪陸歷懷會那么的想要見他,他在陸歷懷成長的過程中,一定一直扮演著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吧。
我摸了一點藥在傷口上,藥膏抹上去非常的舒服,還有一股冷冽的清香味飄來。
我回到了客廳,小舅舅不知道去了哪,客廳里充斥著淡淡的中藥味,我無事可做,站在這寬敞的大廳之中,只覺的一陣焦灼。
沒有了陸歷懷在身邊的我,就像一只漂泊在汪洋里卻看不到燈塔的小船。
恐慌,無助,無所依靠。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沙發(fā),想到上次的經(jīng)歷,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坐上去。
就在我漫無目的閑逛的時候,忽然聽見樓上傳來哐的一聲響,像是摔東西的聲音,我尋聲望去,發(fā)現(xiàn)竟然是陸歷懷和他爸爸去過的那個房間!
我心里暗道一句糟糕,不會是陸歷懷脾氣太臭,和他爸爸大打出手了吧!
但是不應(yīng)該啊,陸歷懷雖然天天掉著個臉,但是脾氣沒那么火爆啊。
正胡思亂想,只聽到陸歷懷他爸大發(fā)雷霆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和事業(yè)比起來,女人算個什么東西!你以前至少還懂這個道理!”
“所以你才會有那么多女人是吧?”
陸歷懷的聲音好冷,如同從陰曹地府般傳來的一樣,雖然聲音聽起來不太大,但是特別的清楚,以至于我聽到之后,不禁發(fā)了一身的冷汗。
他竟然對他爸這么說話,這不是在火上澆油嗎!
我不知道陸爸爸有沒有說話,然后,陸歷懷的聲音再度傳來:“你沒有資格教訓(xùn)我,因為我,比你干凈多了。”
“你——!”
陸爸爸被氣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緊接著,只聽到砸東西的聲響,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向地上砸,而是砸到了陸歷懷的身上。
陸歷懷一聲沒吭,像是腳步停頓都沒有停頓的推開了門,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我似乎都能問到從其中泄露出來的火藥味。
陸歷懷的臉陰沉到了極致,以至于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竟有些微微發(fā)抖。
這一次,他和他爸爸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是冰點能形容了,早就已經(jīng)跌到了零度以下!
他徑直下樓,客廳里依舊沒有見到小舅舅的身影,所以陸歷懷就直接朝我走了過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朝大門處拉去。
陸歷懷她媽和小舅母聽到動靜之后,一同從廚房走了出來,在看到陸歷懷這下是徹底決了心的走掉之后,他媽想都沒想就過來追,然而已經(jīng)晚了,陸歷懷早已狠狠的將那沉重的大門摔出響聲,隔絕了他媽媽叫他停下的聲音。
他邁著大步走向院的門,我因為他走的太快了而不得不小跑著追上,他的臉色鐵青如同煤炭,周身都縈繞著一股黑色的冷氣,讓人不敢靠近。
陸歷懷他媽推門追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叫到:“阿厲,阿厲!”
陸歷懷充耳不聞,拉開黑色的鐵門,滴的一聲解鎖了車子,迅速上車。
我見他這樣,不敢有片刻的耽擱,也跟著上了副駕駛。
等我們關(guān)上門的時候,她媽已經(jīng)來到了車子邊,狠狠地拍打著陸歷懷的車窗,一邊拍打一邊說:“阿厲,算媽求求你了行不行!小舅舅他們等你到現(xiàn)在,你怎么說走就走了,你知道媽的身體不好,你不要讓媽傷心行不行,阿厲……阿厲!”
陸歷懷他媽剛叫完第一個阿厲的時候,陸歷懷的車子便已經(jīng)啟動,下一秒,陸歷懷他媽那焦急的臉便從視線里消失了。
陸歷懷她媽跟著車子跑了一段距離,結(jié)果因為年紀(jì)大,跑不動了,只好停在原地捂著心臟口艱難的喘息,像是特別難受的模樣。
陸歷懷從后視鏡里能夠看的清清楚楚,一向和他媽關(guān)系好,此時卻不為所動,連減速都沒有減速。
我見他這樣,手心不禁開始冒汗,總覺得他們變成這樣,和我脫不了關(guān)系。
雖然陸歷懷他媽媽總是刁難我,然而相比被刁難的時候,我卻覺得現(xiàn)在這種情況更加的讓我難受,就好像,我變成了一個罪人一樣……
陸歷懷冷冷的繃著嘴角,狠狠的扣住方向盤,手臂上的青筋都鼓脹了起來,他的視線緊緊的鎖死前方,狹長的雙眼皮因為怒視的緣故,變得更加的深邃,看一眼,都覺得冷到了骨子里。
路邊的景物迅速變化著,只見速度表盤里的指針一路的往上飆升,越來越快。
還好此時路上空蕩蕩的,又有足夠的空間飆車,我感受著這飛快的速度,只覺得的胸口一陣憋悶,大概是對于速度的恐懼感吧,我把車窗放下了一點。
結(jié)果剛露出了一個縫隙,激烈的冷風(fēng)便刺呼呼的往車子里竄,如同巴掌一樣火辣辣的往臉皮上扇,我見狀,又趕忙把車窗升了上去,結(jié)果卻更加的害怕了,不僅心慌,還特別的想吐。
我抓緊了身上的安全帶,如同抓著一顆救命稻草,冷汗,順著額頭一滴一滴的流,但是我卻不好意思伸手去擦。
就在我就快要忍不住嘔吐的沖動時。
車子忽然一個急停,我的身子因為慣性朝前沖去,還好有安全帶擋著,要不然我就撞到頭了。
我虛驚一場,偷偷擦了一下汗水,往右邊看去,只見是一個正在營業(yè)的甜品店,店的招牌做的很可愛,名字也很浪漫,叫‘初遇’。
光念著這兩個字,就有一種小確幸的感覺。
正在疑惑陸歷懷為什么會停在這里的時候,他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我以為他是要帶我去吃甜品,我不禁在心里感嘆他排憂解悶的能力挺強,然而沒想到,他卻只是打開了后座,坐了進(jìn)去。
車燈熄滅了,只有‘初遇’暖黃色的燈光透進(jìn)來,將車內(nèi)鍍上一層朦朦朧朧的黃,不至于讓我‘失明’。
車內(nèi)的氣氛陷入了冷冷清清的沉默之中,我甚至冷的起了一層小疙瘩,想要自己抱住自己取暖。
就在我不停的在腿間偷偷搓著自己冰涼的手掌時,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記富有磁性的聲音。
“過來。”
陸歷懷低聲道,我聞言扭過頭,忽然之間,對上一雙幽深到不可救藥的美目,隱著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