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娜的聲音戛然而止。
陸歷懷眼底帶著些許猩紅的凝視著她:“滾出去!”
“你——”
“滾!”
“陸歷懷,我告訴你,誰都是有脾氣的,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過好!”說完,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再待在這的理由,于是轉身沖了出去,走的時候,將那厚重的木門摔得哐的一聲響。
她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就是想要陸歷懷去挽留她,而陸歷懷連抬眼都沒有抬眼,便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前,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我卻能透過他那雙陰郁到嚇人的雙眼里,看到他那深埋于心底的憤怒,和,一閃而過的,思念?
我回想這關娜的話,不知道她口中里的那個她是誰,為什么能讓陸歷懷有那么大的情緒波動。
難道,就是我們那天他開車去追的小太妹,他的前女友?
原本就安靜無比的辦公室在關娜走完之后變得更加的安靜,我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絲絲縷縷的呼吸聲,我之前打算去找徐蘭問下自己的工作內容,但是現在情況變成這樣,我只好安安靜靜的坐著。
沒想到我一直不想讓這件事被知曉,但是到了最后,還是影響到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其實相比于我,陸歷懷更加介意的是關娜的越俎代庖吧。
陸歷懷捏了捏眉心,繼續開始處理工作,我聽著他清脆的打字聲,只感覺眼睛止不住的打架,于是乘著他一個不注意的時候,我閉上眼睛偷偷的睡了一覺。
我感覺我睡了一會兒就醒了,然而眼睛睜開的那一刻,天上的大太陽已經落了下來,橘紅色的晚陽,射入了辦公室,把整個辦公室都照的金燦燦的。
只見陸歷懷的身上只穿著一件白的發亮的襯衫,干凈而修長的左手沐浴在陽光里,陽光和陰影在他的下巴處,畫出了一道斜著的切割線,使他的下巴變得柔和,五官卻更加冷硬。
我動身,這才發現他的外套不知什么時候蓋在了我的身上,將我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
就在這時,陸歷懷的手機來了電話,他接通,安靜的聽著對方說話,片刻之后,原本懨懨的神色忽的欣喜起來,連聲音都變得有些喜悅的說:“你說她(他)回來了?好,今晚我就回去。”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我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她(他),是不是關娜口中的她(他),算了,管他是那個他,陸歷懷剛剛在電話里說今晚會回去,是不是就代表著我今天就自由了。
想到這,正沾沾自喜的時候,陸歷懷卻忽然抬起頭看向我,說:“今天要回家一趟。”
“我也要?”
“那你以為呢?”
“額,畢竟,不是你的那個什么要來么,碰見了多不好。”我支支吾吾的推辭。
陸歷懷看向我,挑了下眉,一掃先前陰霾的說道:“你認識我小舅舅?”
小舅舅?!
我辛虧沒有喝水,要么此時一定會把水給噴出來,我尷尬的訕笑道:“你小舅舅啊……”
“是啊,他和舅母從加拿大回來了,我從小就和小舅舅一起長大,我跟他的感情很好。”
“一起長大?”
“小舅舅今年三十九歲。”他說,眼睛里的那股真摯感,是沒有辦法演出來的,那一刻,我挺替他高興的,至少在這個大家庭里,有真心對他好的人。
可是,既然是見小舅舅,我就不要去了吧。
陸歷懷見我萌生退意,繃著臉,嚴肅的看向我,說:“小舅舅必須要見,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可,就是因為很重要,所以我們才不能去欺騙他啊。”我說的冠冕堂皇,知書達理的。
陸歷懷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道:“不是欺騙,我想讓他見見你。”
“為什么?”我有點不明所以。
陸歷懷低頭,將桌子上的文件鎖到柜子里:“小時候,一本漫畫都想要和朋友分享喜悅,更何況一個人。”
說完,他就挪開椅子,朝我走了過來,見我有點不知所措,便自然的揉了揉我的頭頂,笑著:“別怕,舅舅人很好的,就是……見了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他停頓的那一瞬間,眼底劃過了一抹哀傷之色。
我在心底嘆口氣,只好認命,誰讓我就是干這行的。
我們兩個剛一走出了門,徐蘭就遞上來了一張銀行卡和身份證,對陸歷懷說:“董事長,你讓我辦的卡,密碼是六個零。”
“嗯。”
陸歷懷接過卡,還有他的身份證后,徐蘭便退下了,然后陸歷懷把那個卡遞給了我,說:“喏,工資卡。”
我愣了兩秒之后,才從他手中拿了過來,然后忽然反應出什么的看向他,疑惑的說:“為什么我的卡要用你的身份證?我也有啊。”
“因為只要你不聽話,我可以隨時凍結你卡里的錢。”
我仰頭,只見他薄薄的嘴角勾出了一個淡淡的小弧度,就像是一個老狐貍一樣。
胸口一陣悶氣,那這錢我能花的舒坦么,這算哪門子工資卡,這世上哪里有這么摳門的老板,還要管員工怎么花錢啊。
我不高興的皺起鼻頭,說:“那你明天能不能交給我一點工作,要不然這錢我花的不夠理直氣壯。”
“我今天已經交給你工作了。”
“嗯?我怎么不知道。”
陸歷懷按了一下車鑰匙,一邊朝駕駛座走去,一邊抬起眉尾對我隨意的說:“老板生氣的時候該如何處理,顯然,你的處理方式很特別,就是把老板晾在一邊,自己美美的睡一覺,然后通過磨牙流口水擾亂老板的工作狀態。”
我聞言,這才慌張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
陸歷懷瞥我一眼,道:“早都給你擦干凈了,沙發是絕版,我不想扔掉。”
說完,他便上了車,我面色一囧,知道自己有流口水的習慣,于是也沒有反駁,心虛的上了車,等車走了一截路之后,我才小聲的說:“那你不會把我叫醒么,自己笨。”
“我不是想讓你多睡會么。”陸歷懷嚴色道。
我嚇的縮起脖子,躲到了車子的一角。
陸歷懷側過臉看了我一眼,忽然隱去嚴厲的神色,像是安撫小孩似的伸出溫燙的指尖,捻住我的鼻頭左右晃了晃,口吻聽起來竟然有些寵溺:“誰讓你是小懶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