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莫木魚講完，神木沙沙說道，“小少年無恥。”

“他確實夠無恥。”莫木魚望了一眼身側的羅追日繼續講道。

……

當夜，小少年就要求小姑娘與他洞房，小姑娘掏出匕首指著他說道，“我已經找到你說的那種神木，九年了，你的脖子洗干凈了沒有。”

小少年卻望著小姑娘，脫掉上衣，將白皙的脖子放在小姑娘的匕首下，同時擠出了幾滴無恥的眼淚說道，“九年了，我深愛的姑娘，我終于可以讓你殺死我了。這九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等著這一天。不要手下留情，你手中的匕首在我的脖子上割下去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因為我的死難過……我只希望，你此生，還能找到一個男人……如我這般愛你。”

小姑娘的眼淚洶涌而出，艱難的控制著就將崩潰的情緒，拿匕首的手都有些顫抖，不小心在小少年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極細的血痕。小少年不為所動。

小姑娘哭泣道，“你騙人，四年前我就找到神木回來了，我站在人群中最顯眼的位置，看著你，喊著你……你明明就看見了、聽見了，卻因為我的模樣不對你的口味，就忽略了我一次又一次。”

“四年前，我父親剛過世，北蚩國虎視眈眈，北庭城危在旦夕，大局未定，我如何能死？縱使是死在我深愛的姑娘手中，那時我也不能死。”

小少年注視著小姑娘的雙眼，擠出的眼淚落在小姑娘持匕首的手臂上，“為了能早日死在你的手里，我浴血征戰四年，平定了大局。此時，此刻，是我將命給你的最好時機，快殺了我吧。

“希望我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

“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將我的神魂安放在你找到的那株神木里。”

“希望你能……容許我的神魂……看著你與別的男子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希望你能答應我，讓我用這一世的命，來換來世與你一生相守。”

小少年深情款款的說道，“答應我……殺了我。”

……

莫木魚回憶道，“小姑娘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壓抑的情感也在那一刻爆發，她丟掉手中的匕首，趴入小少年懷中，放聲大哭。小少年借機……將小姑娘抱上了床榻……他們的婚禮還是之后才補辦的。”

聞言，神魂伸出一根枝葉指著羅追日，沙沙發聲，毫無語氣的說道，“你無恥。”

羅追日大感冤枉不解，“我怎么就無恥了？”

莫木魚拍了拍羅追日的肩膀笑道，“神木估計是認錯人了。”

后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你不必再說……我是神木，外人就是折下我一根活枝帶去萬里外，那根活枝也不會死，也會與我有感應。

神木收回枝條說道，“當年，那個小姑娘離開我時，我送了她一根活枝，并告訴她只要她在殺死小少年后三個時辰內，將活枝放在小少年的天靈處，小少年的神魂就會寄居在活枝上，我通過與活枝的感應，就會讓小少年的神魂寄居在我身上。我等著小姑娘殺死小少年，卻沒想到……我沒能等到小少年的神魂，等來的卻是小姑娘的神魂。我雖然沒有你們人那般復雜的感情，但還是為那個小姑娘感到惋惜。她是我見過的姑娘中，最好的一個姑娘。”

春芽的神魂曾寄居在神木中，莫木魚早就知道，不然佐天佑也不會留下遺言，讓莫木魚將他的半份骨灰葬在梨山神木下。談往生也不會無緣無故枯守在梨山那么多年。

莫木魚掩藏起心中的惋惜，笑道，“你見過幾個姑娘？”

神木說道，“我活了千載，我見過的姑娘自然比你多。你的那個女人除了身段和樣貌，其他的都不如那個小姑娘。”

莫木魚無言，知道神木所指的是水合滄露。

神木接著說道，“在你將那半份骨灰葬在我根下時，她的神魂就去往生了。”

春芽往生成了羅追日的孿生妹妹羅小石，莫木魚暗嘆天意安排，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他故意問，“神木，你可知她往生成了誰？”

神木的一根枝條指向了羅追日又縮了回去，之后說道，“不管她往生成了誰，她的往生之人……都是她往生時……最想成為的人。”

春芽往生時最想成為佐天佑來世的孿生妹妹？

莫木魚有些不解，但想到布提憂的往生之人離雨荇，陰差陽錯真將他當成是哥哥，他便半信半疑的問，“當真？”

一陣大風吹上山腰，神木枝葉發出的沙沙聲狂烈，就似神木在狂笑。

神木笑罷說道，“我常聽你們人在感嘆命運不公時抱怨……前世投錯了胎。實則這種抱怨毫無依據。天道或許有諸多不公，但在轉世往生這件事上，素來公正……人之今生成為的人，都是前世想成為的人。”

莫木魚不敢茍同神木這句話，他問，“有人前世想來生成為乞兒，悲苦一生？”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間百態，皆是修行。”神木沙沙說道，“你看他人在疾苦掙扎，他人實則是在砥礪修行。”

莫木魚笑道，“你前世想今生能成為一棵樹？”

神木說道，“我的前世麻木不仁，卻走得很累，所以，死時，想來生做一棵可以不走路的樹。你看，我這一世，就成了一棵樹，可以不動，沒有情緒，沒有欲望，不知冷暖……所以，可以笑看世間。”

莫木魚問，“你的前世是誰？”

神木擺動滿樹的枝葉說道，“不知道。”

莫木魚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才說道，“來見過你了，我要走了。如果你還想回到梨山，今夜或明日，我就會來帶你離開。”

神木說道，“我等你。”

莫木魚點了點頭，站起身，拔出復來劍。

聽莫木魚和神木對話聽得莫名其妙的羅追日也站起身，準備雖莫木魚御劍離開。

神木卻叫住了莫木魚，“你當年放在我這里的東西什么時候拿走？”

莫木魚這才想起，當年他在神木根下葬下佐天佑的半份骨灰時，神木無意間感知到他身上有一道妖氣，詢問后神木才知道，他身上有一顆妖圣的妖丹。

神木便對莫木魚說，可以將妖丹放在它那里，它能徹底清除妖丹上的妖氣，讓妖丹成為修行之人可以完全奪舍，而不需要擔心受妖氣反噬的寶物。

莫木魚便將那顆妖圣的妖丹給了神木，神木同時提出，作為幫莫木魚清除妖丹上妖氣的報答，要莫木魚答應給它找一顆化形丹。

莫木魚不假思索便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