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起來吧。”莫木魚望了一眼辛正則和宋元歡，說道，“若你們真有心悔過，要贖烹煮同門的罪孽，就用你們這雙手多去斬魔殺妖。自斷雙臂，這是愚蠢之人才會干的事。”
宋元歡與辛正則站起身。
聞言，宋元歡說道，“楊公子說得事，此事事了之后，我就去北莽地，北蚩國不滅，我此生不回江南。”
辛正則說道，“元歡兄，你我同去，相互監(jiān)督，為贖烹煮同門的罪孽，北蚩國不滅，此生不回江南。”
宋元歡應道，“好。”
柯河舍心神慌亂，面紅耳赤的爭辯道，“楊公子，他們說謊，那四位師兄師弟不是我要殺的，是……是那四位師兄師弟求我殺的，他們……他們不想在妖猿的胯下受辱，想死了一了百了，再三請求之下，我才動的手。殘殺同門，是我……不對，我也愿意自斷雙臂贖罪。或者，去北莽地，北蚩國不滅，此生不回江南。”
辛正則憤怒的說道，“楊公子，休要聽他狡辯。若方才我與元歡兄所說，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們不得好死。”
宋元歡說道，“楊公子，崖壁上被綁的那六位師兄師弟還沒死，柯河舍所做惡事，他們也看在眼里，您只要將他們救醒，一問就能知道我與正則兄撒沒撒謊。”
莫木魚心中自有判斷，不等柯河舍再次求饒，手中的復來劍便向柯河舍刺去。
人心有妖，那人也便是妖。
遇妖，當殺之。
“楊公子……不要……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我江南柯家不會放過……”
柯河舍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復來劍刺穿了喉嚨，血涌如注，他捂著喉嚨，絕望的望著莫木魚，緩緩倒了下去。臨死時，那雙驚恐的眼睛都沒有合上。
“多謝楊公子為天樞閣清理了門戶。”
“多謝楊公子為我堂弟報了仇。”宋元歡與辛正則恭敬的說道。
莫木魚歸劍入鞘，沒有再看柯河舍的尸體一眼，任憑柯河舍流淌的血水染紅他那雙赤腳。他指了指一側(cè)崖壁上被綁的六個學子，說道，“去將那六個人救下來。”
“是。”
宋元歡與辛正則應了一聲，便走向一側(cè)的崖壁。莫木魚則走向石臺一側(cè)。
那里有一些凌亂的人骨，其上的血肉已經(jīng)被妖猿與柯河舍啃食干凈，他要將這些人骨和大鍋里的那鍋人肉，帶出這處洞穴安葬。
一炷香之后，莫木魚一共清理出三具人骨。有些人骨上有很深的牙印，不難看出那是人的牙齒咬上去的痕跡。
也不知柯河舍的內(nèi)心有多扭曲，在吃盡人肉時，還會在人骨上咬出如此深的牙印。
頓時，莫木魚覺得一劍殺了柯河舍倒是便宜他了，真應該多刺他幾劍。
片刻功夫，宋元歡與辛正則已經(jīng)將被綁在崖壁上的六個人救下并救醒，將他們領到莫木魚身前。
“在下天樞閣修能院學子田千秋，多謝楊公子救命之恩。”
“在下天樞閣安歌院學子松定山，多謝楊公子救命之恩。”
……
六人一一答謝。
莫木魚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與此同時，他將鐵鍋里的人肉清理了出來，脫下身上那件老舊的長袍，鋪開在地上，準備將人骨與人肉都放在上面，包裹好后，攜帶出洞穴安葬。
見狀，宋元歡忙道，“楊公子不愧是名門之后，果然仁心俠義，只是這些師兄師弟何德何能，怎么能用您的衣服裹尸下葬，還是用我的吧。”說罷，宋元歡脫下身上的長袍。
“楊公子，用我的，您已經(jīng)救了我的性命，還為我堂弟報了仇，豈能再用您的衣服為我堂弟裹尸。”辛正則也脫下身上的長袍。
“楊公子，用我的。”
“用我的……”其余六人紛紛脫下長袍說道。
莫木魚倒是回想起，江南地有如此風俗，在世之人用衣物或其他飾品為死者裹尸入殮，死者便能早日輪回往生，而在世之人則會減壽。
這些學子想來是不想讓莫木魚減壽，才會脫下衣服搶著要裹這些尸骨。
莫木魚坐鎮(zhèn)在北庭城兩年余，隨軍征戰(zhàn)，與精怪妖物廝殺無數(shù)次，馬革裹尸、鐵甲裹尸、青衫裹尸、樹皮裹尸……他這雙手裹過太多的尸體，葬過太多曾在一起歡笑，曾在一起流血的故人。
再者，莫木魚不是江南人，對這種風俗毫不在意。他說道，“還是用我的吧。”便用他那件老舊的袍子將四具尸骨裹好。
宋元歡看著莫木魚裹尸時臉上的莊重神情，不禁感慨道，“楊公子如此大仁大義，乃是吾輩楷模，此次下山之后，我們一定要聯(lián)名，將楊公子的這番事跡刊登邸報，將楊公子的仁心俠義弘揚出去。”
“就該如此，元歡兄，你將文稿寫好之后，我一定發(fā)動安歌院的學子前來署名。”
安歌院的學子松定山滿面紅光的說道，旋即，他又看了一眼柯河舍的尸體，心中鄙夷萬千，悲憤萬千，“元歡兄，柯河舍雖然是我的同院師兄，但他的惡行和丑態(tài)實在是罪大惡極，令我等不恥，你一定要將他的惡行丑態(tài)寫進文稿里，通告天下，以慰藉這幾位被柯河舍殘殺的同門。”
“對，就該將柯河舍的罪行通告天下。平時柯河舍都仗著他是江南名門望族之后，在天樞閣橫行霸道，欺壓我等寒門子弟，自恃高我們一等。竟沒想到，我們同時落在妖猿的手里，他的品性會如此不堪，我等寒門子弟心中的大義都比他高了數(shù)等，我們在天上，他在地下。”
“心中之俠義仁義，與是否出自名門望族并無關系。”
“楊公子，我的劍在我被妖猿抓來時，不慎弄丟了，可否借你的劍給我一用？我要在柯河舍身上再刺幾劍，不然難解心中的憤恨與鄙夷。”
“楊公子的劍必定不凡，豈能再弄臟一次楊公子的劍。”
說罷，這位學子抱起腳邊的一塊大石頭砸向柯河舍的尸體。其余學子競相效仿。不出片刻功夫，柯河舍的尸體便就慘不忍睹，與分尸無異。
莫木魚苦笑一聲，說道，“若來日你們?nèi)チ吮泵У兀狭颂焐诫U脈，殺妖時能是如此心狠手辣、毅然決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