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麥秋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這些疑問,很快有了答案。
圣誕過后便是周末,麥秋星期天在公司加班,他要趕做年度經營分析會上宣講用的ppt。
到中午的時候,董事長秘書再一次打來電話,說董事長要見他。
麥秋問見面地點在什么地方,董事長秘書說一會把地址發過來。
兩人剛結束通話,麥秋就收到一條短信:地址赫然是一家醫院!
麥秋趕緊關了電腦,驅車趕過去,在醫院的一個高級病房里見到了臥床的秦董。
他急切地問:“秦董,您怎么了?”
秦董笑著招呼他坐在床邊,說:“沒事,老毛病了!
接著他吩咐秘書出去,把門關好。
麥秋見房間沒有別人,便問:“秦董,怎么也沒人陪護?”
秦董說:“又不是不能自理,秦劍和他媽都來過了,剛走沒多大一會兒,現在是秘書陪我!
麥秋“哦”了一聲,問:“秦董,您身體到底怎么了,嚴重嗎?”
秦董嘆道:“說嚴重,平時跟正常人一樣;說不嚴重,一不小心就要了我的命。這不,又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所以,有些事我不能再拖了!
麥秋不明白秦董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就前面的話安慰秦董:“秦董,看您說的,現在醫療條件這么好,您又不缺錢,根本不用擔這個心!
秦董搖搖頭:“我這是家族遺傳的心臟病,根治不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父親嗎?他也是這樣走的,那一年他才五十出頭,呵呵,我已經比他多活好幾年了!
麥秋輕嘆了一聲,默然不語。
秦董接著說:“這段時間,我發病越來越頻繁,每次都是心臟驟停。夜里還經常做夢,夢見愛達說她在那邊想我了……”
秦董說到這,兩行濁淚從眼眶流出來,麥秋也感覺鼻孔里一陣發酸,他從床頭柜抽出兩張紙巾,遞給秦董。
秦董擦了擦眼淚,勉強笑了笑:“麥秋,是不是這幾天發生的事,徹底顛覆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麥秋連忙笑著否認:“不,不,只是形象更豐滿更真實了!
秦董搖頭笑了笑,又頓了頓,說:“麥秋,我今天讓你來,是想和你談一件事!
麥秋見秦董說得鄭重,心里一緊,說:“秦董,您說吧。”
秦董說:“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你……能不能做小弦的監護人?”
麥秋一愕,好一會兒后,才楞楞地說:“可小弦今年十五歲,還有三年就成年……”
秦董苦笑:“就當是以防萬一吧……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今天就立遺囑,指定你為小弦的監護人!
麥秋大腦一片混沌,但他似乎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您這么信任我,我當然愿意!
秦董笑著問:“你需要和家里的人商量一下嗎?”
麥秋說:“沒關系,小弦又不是小孩兒了……就是我做她的監護人,沒有法律上的障礙吧!
秦董臉色暗了下來:“現在在國內,小弦就她奶奶一個親人了,但她奶奶早幾個月已經被診斷為胃癌晚期,可能這兩個月就……其實,即使沒有這個情況,我也會找一個人,不僅要負責小弦成年,而且要在她成年后很長一段時間內,為她提供堅強的依靠,讓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地生活在這個社會上,我怎么能放心!”
頓了頓,秦董又說:“咱們國家法律不支持遺囑指定監護人,我的遺囑只是作為參考。但我已經和居委會、法院那些部門溝通好了,到時他們會理解支持我這個決定。”
麥秋心緒起伏,猶豫了片刻,問:“秦董,我也就是這個月才和您接觸多了起來,您怎么就放心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我?”
秦董說:“從你前年年紀輕輕能做到華南部副總,我就注意到你,這本來是從公司未來高級人才培養的角度。但近一年來,我對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擔心,所以,就開始考慮身后的事……于是,我就更加深入地觀察了解你,直到確信你可以托付。”
麥秋長吁一口氣,點了點頭。
秦董忽然一笑:“麥秋,有個情況你肯定不知道,今年你一共操作了五筆特殊費用,除了南信和四海,都是我故意安排考驗你的,結果沒讓我失望,你在其中沒有貪占一分錢!
麥秋感覺很意外,又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起貪念。
秦董話說多了,感覺有些口渴,于是他讓麥秋給自己端過來一杯水。
喝著水,他繼續說:“你既然愿意做小弦的監護人,我們就再談另外一件事!
麥秋心里又是一緊,說,秦董,您說。
秦董說:“如果我真的走了,我想讓小弦繼承我在星華的全部股權!
麥秋愕然:“秦董,這能行嗎?”
秦董笑著說:“我現在在星華占股56%,如果我不在了,這其中有一半屬于秦劍母親的,我無法支配,但剩下的一半,我可以通過遺囑的方式,讓小弦繼承。”
麥秋忍不住問:“那秦劍呢?”
秦董想了想,深深嘆了一口氣,說:“有些事,如果我現在不說出來,以后恐怕就沒機會了!
麥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又有什么重大秘密即將橫空出世。
秦董的臉色愈發陰沉:“麥秋,我告訴你,秦劍……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麥秋瞠目結舌,怔怔地看著秦董蒼白的臉。
不過他還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那他,是你養子?”
秦董慘然一笑:“不,我就是你們年輕人口里所說的‘喜當爹’!
麥秋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么好。
秦董把目光轉向窗外,說:“這是我背負一生的恥辱,本來我是想讓它和我一起埋進墳墓。但我思前想后,又覺得這樣對小弦不利,我不能讓秦劍的母親占領道德制高點,對小弦肆意欺辱!”
麥秋已經被今天這一連串的意外弄懵了,他木然問道:“秦劍知道嗎?”
秦董搖搖頭:“他不知道。秦劍母親是我的同班同學,那時她年輕,人長得漂亮,家庭背景也好,我當時就是農村來的窮小子,對她敬如天神,她經常對我喝來斥去,我也樂意被她使喚……畢業后,我被分配到北京郊外的一家工廠,她則去了一家報社當記者,我們就沒怎么聯系了。直到一年后的一天,她給我寫了封信,大意是說很懷念自己的大學時光,尤其是懷念我,我當時受寵若驚,立刻給她回了封信,過了幾天,她來工廠找我,在工廠后的小樹林里,我們發生了關系。
不久,我們就結婚了。本來我以為自己天降艷福,娶了這么好的一個女人,但后來秦劍的出生讓我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