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保住了自己，給了我完整的你。”

何念伸手將裴少宇抱著緊緊的，兩人之間隔著挺起的肚子也沒關系，她現在只是想要抱抱他，僅此而已。

良久良久，久到裴少宇都以為何念是不是睡著的時候，他又聽見了她的聲音，帶著信任，帶著坦誠。

“裴少宇，當時的我很不懂事，也沒有什么警戒心，所以才會發生了那么多的事。”何念始終沒有抬頭看他，她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睡著了，能否聽見她說話，可她就是想要告訴他，不讓他以后聽見的都是變了質的：“我當時和唐建剛剛分手，鬧得很不愉快，整個學校里的人都知道，想想她們傳出去的，說是我私生活不檢點，腳踩兩只船，我在學校的名聲，一時之間很差勁。”

裴少宇沒有說話，伸手在她的脊背上上下游移著，捋順她的氣息，不時的還伸手去摸摸那圓挺的肚子，無聲的告訴她，他醒著，在聽。

“我的心情很不好，那時候我是恨的，恨想想，恨宋倩，也恨唐建，我以為男女之間，若是沒有婚姻就到了那一步，我不知道以后的自己還能不能自信，所以我堅守著，就是我的堅守讓我的妹妹和宋倩有了可乘之機，最初是想想，他們一直都以為我不知道，可是其實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舍得那段感情，唐建，是真的對我很好……”

話語一落，何念就感覺抱著自己的手臂緊了一下，自己的腰身被人給掐了一下，輕微的疼痛，她卻有些開心。

“后來是宋倩，想想打電話讓我過去的時候，我想我是已經想清楚的吧，我憤怒，我也哭泣，可后來我還是接受了，并且結束了那段我一直舍不得的感情，畢竟我的人生沒有那么多的四年……唐建，給了我青春里最美好的四年，也給了我最狼狽的四年……”

“分手后，我和唐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不時有男生過來示好，都被我趕走了，那日我回家時買了幾瓶酒，回家一個人喝，消化著在學校里聽見的風言風語，然后宋倩來了電話，說想想被人帶走了，帶走她的人就是當地所謂的地頭蛇……”

裴少宇將何念抱緊了一些，給她溫暖，讓她不再害怕。

何念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著：“我雖然恨，雖然怨，可是我還是記得媽媽去世的時候，叮囑我要照顧好妹妹，所以我去了，有些醉……我站在酒吧的門口，看見想想被他們一群男人帶出來，那時候她已經被打了一頓，身上到處都是被打的痕跡，當時，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想想已經恨我到了那樣的地步……”

“想想得到自由并且不用還錢的條件，就是將我賣給了那個地頭蛇……我想走的時候，根本就已經來不及了，我承諾會還錢，可是他們的目的卻不是錢，我承諾不會報警，承諾不會說不去，可是根本就沒有人理會我……”

想起那段時間，何念就感覺，似乎她在地獄里去游走了一圈，駭人而驚悚。

“念念，如果不想說了，我們就不說了，早點休息，好不好？”裴少宇有些心疼，頓時就埋怨自己，為什么一定要逼她說出來，為什么就一定要她再回想一次？

何念搖搖頭，態度很是堅決：“你讓我說，我今天要是不說，以后就一定不會說了，趁我現在還有勇氣。”

裴少宇無奈的嘆口氣，只能由著她了，心里卻也希望她能夠走出當初的陰影：“那如果不想說了，我們就不說了。”

“后來，我被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建筑工地里，那里有一些搭建好的樓架，地方有些偏遠，卻也不至于沒有人煙，我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我一步又一步的向后退著，直到退到了邊緣地帶，身后就是二十三樓的距離，我當時……真的想過就那么跳下去，一死了之算了……”

裴少宇聽見這里，手臂不由自主的鎖緊了一些，不敢想象如果她跳下去了，現在的自己會什么樣。

“可是，他們卻連死的機會都不給我。”何念知道裴少宇緊張了，可還是誠實的告訴他：“裴少宇，如果我再一次遇上了那樣的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的，這是實話，我不想欺騙你。”

“念念，你以后都不會遇上這樣的事的。”

“我當時沒有來得及，身旁的一個男人伸手抓住了我，然后我被人拉了起來，再然后我就的手腳就被捆綁了起來，我只能在地上趴著，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你不知道，我面對那一群男人的時候，嚇得只會哭，只會乞求，直到有一個男人忍不住在我面前脫掉了褲子的時候，我才徹底的被驚醒了……”何念的身子饒是過了這么多年，還是存有當時的記憶，身子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劇烈開始顫抖著，裴少宇不得不用被子將她緊緊包住然后攬在懷里：“我努力的思索著要怎么才能讓自己活下去，干干凈凈的活下去！那個男人一步一步耀武揚威的向著我靠近，我就躲，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身子被石頭膈應，被玻璃劃傷都不理會，只祈求他不要靠近我，不要觸碰我……”

“我哭喊著，乞求著，當那個男人走到我面前，作勢要伸手撕掉我的衣服的時候，我就閉上了眼，對著他的下半身狠狠的撞了過去，然后我聽見了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我以為我安全了，男人回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暈暈乎乎的看著一群男人憤怒的靠近我，頓時就急切了，只想著不斷的惹怒他們，讓他們以打我的方式宣泄著，事實證明，我成功了，沒有男人敢貿然的靠近我，但我卻被狠狠的揍了一頓，揍到我幾次都以為，我就要這樣死去了……”

深深呼吸一下，何念閉上了眼眸，繼續說著：“我知道，他們看上我，愿意以我做條件是因為我的臉，所以每一次他們的拳打腳踢我都盡量用臉去擋一次，腦袋都暈乎了，臉終于也腫了，看起來估計有些恐怖，因為等他們停下來的時候，我看見了不少男人嫌棄的目光……我以為我會有腦震蕩，或者腦部的其他疾病，可好在我還算幸運的，后來只是住了半年的院就好了……”

何念說得輕松，卻是讓裴少宇緊緊捏了一把汗，心里頓時就將該記的人都記住了。

“我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疼，腦袋疼，臉疼，眼睛疼，嘴角疼，手臂疼，胸口疼……全身上下都疼，我甚至還可以聞到自己身上那種血腥味夾雜著那里混泥土，水泥甚至一些腐爛食物的味道，很難聞，我故意往臟的地方滾，將自己弄得骯臟不堪，……后來那個被我撞到的男人恢復過來后，似乎很恨我……”

說到這里，何念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醞釀這勇氣讓自己將后續說完，裴少宇安撫著她，良久之后，她才再度開了口：“我被吊起來之后，那個男人就將……將我的衣服給撕碎了……我被吊在那里……面前一大群的男人……任人宰割……”深呼吸一下，何念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可能是我之前將自己毀得徹底，身上有不少污穢的痕跡，那些人也沒有再次產生什么性質……可是后來……后來我就看見了許多東西……”

“皮鞭……蠟燭……鐵鏈……”何念的身子很涼很涼，即使裹在被子里，即使被裴少宇抱在懷里，她還是感覺好冷，好冷，就好像那一天二十三樓上的冷風：“有火……有水……到處都是火，很疼，我忍不住大喊……”

“念念，念念，我們不說了，不想了，乖，不想了……”裴少宇蹙緊了眉頭，心疼的打斷她，她的身子就在他的懷里顫抖，她在他的懷里不安著啊。

“好疼……好燙啊……”

何念似乎抽離了一般，澄澈的眸子空洞著，嘴里囁嚅著，臉色奇差。

“念念，念念……不怕，我在這里，我在。”裴少宇心慌了，搖晃了何念幾下，茶眸緊緊的盯著她，現在的她讓他害怕：“念念，我是裴少宇，我在你身邊。”

“好疼……好冷……”

何念還在喃喃自語，絲毫沒有轉醒的趨勢。

“念念，我是裴少宇啊，你看看我，看看我。”裴少宇捧著何念的小臉，迫使她的眸子看著自己，可是他看見的只有那澄澈眸子里的空洞，整個人頓時后悔不已！為什么一定就要逼她，讓她走出陰影的方式千千萬萬種，為什么他就選擇了這一種！

“好冷好冷啊……好恐怖啊……”

“念念，別想了，看看我，我是你老公，我是裴少宇！有我在！”

裴少宇怒吼一聲，看著何念的茶眸里溢滿了心疼。

“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何念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整個人不安的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