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很小,畫面甚至有些模糊了,不過,谷若秋還是一眼就認出照片上的人了,那瞬間,她眼底微澀
她記得,當年今笙出事后,三哥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不到一個月,就消瘦了十多斤,很快,整個人憔悴得不成形了。見他這樣,谷父谷母自然心急如焚,而他又是谷父精心培養的接班人,怕他由此意志消沉下去,一蹶不振,于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讓嬤嬤將所有與今笙有關的東西全部燒毀,甚至,連一張照片也沒有留下。
后來三哥知道了,卻不怒不悲,連聲質問都沒有,甚至。還在三個月之后就娶了何舒云,這曾讓谷若秋忿忿不平,私底下質問他,可他只回了句,“人總要向前看。”而她當時竟無言以對。
今笙的事,讓谷若秋以為三哥薄情,卻不曾想,他竟然存著他與今笙的照片,照片邊緣微微發黃,看樣子,應該被經常拿出來反復摩挲過一時間,谷若秋淚濕眼眶。
朱首長見妻子眼底有淚,皺了皺眉,開始組裝相框,就在要裝好的時候,谷若秋手微微顫抖,將那黑白照片塞進了全家福背后,只聽咔嚓一聲,朱首長就將相框組裝好了。
將相框擱在辦公桌上后,朱首長眼見有淚從妻子眼底滑落出來,不悅,拿著手帕,動作略顯生硬是的幫她擦淚,語氣有點訕色。“不就說你丑嗎,還真較勁了?”全家福里的她,年輕姣美,太過耀眼,而他并不善于表達感情,才故意說她丑的。
看到丈夫別扭的溫柔樣子,谷若秋心底柔軟極了,想到三哥和今笙的生離死別。而自己,卻能與愛人在一起,還有著幸福美滿的婚姻,一時間,感觸良多,于是,她伸手抱住了丈夫。
朱首長微怔,沒想到她會主動抱他,他手微滯,之后才拍拍她的背,“好了”
見她沒動,甚至,感覺她的手又抱緊了他,朱首長正拿她沒轍時,卻見谷永淳推門而入,兩個男人目光相遇,朱首長有點尷尬,而谷永淳卻很驚訝,他沒想到,一向嚴肅律己的朱首長竟然在哄妻子這讓他大跌眼鏡。
“三哥回來了。”朱首長手微微拍她的背,低聲說。
谷若秋驀的松開他,當看到谷永淳時,臉色微窘。
“你們怎么在這兒?”谷永淳走過來,臉上的驚訝已經消失,目光落在朱首長身上,帶著一絲少有的調侃:“不會是,走錯辦公室了?”這對夫妻近年來關系融洽,他也有耳聞,只不曾想,兩人會這樣膩歪。
呃!谷若秋悄悄的看了看朱首長,見他臉色泰然,可她卻有點尷尬。臉色訕然,“三哥,我有事找你。”
谷永淳略略驚訝,她有事,一向都是打電話,主動到辦公室來找他,還是頭一回,正欲開口問時,敲門聲響起,他說:“進來。”
是何舒云來了,她手里拎著兩個保溫蠱,看到谷若秋和朱首長,驚訝極了,不過,她很快揚起笑容,“若秋來了?早知道你們也在,我就多帶點菜過來了。”
對何舒云的到來,谷永淳也挺意外的,不過,臉上倒沒什么表情,而是問谷若秋,“找我什么事?”
看著何舒云將保溫蠱擱在茶幾上,谷若秋想要說出口的話哽在了喉嚨里,她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全家福上,心底,有些矛盾:“也沒什么事就是路過,順便過來看看,”她稍稍猶豫,“三哥,三嫂,我們先走了。”
見他們夫妻走了。谷永淳看了看正打開保溫蠱的何舒云,皺了皺眉,“你怎么來了?”
何舒云正盛湯的手微微一帶,臉色有些訕然,“我不能來嗎?”
看著已經擺放在茶幾上的飯菜,谷永淳幾乎沒有任何食欲,臉色也不大好,“這是辦公室。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弄這些”
“馬上就到午休時間了,”何舒云有些委屈,她辛辛苦苦做了飯送過來,結果他
“我還要開會,”谷永淳皺了皺眉,轉身離開辦公室,剛走幾步又停住,卻沒回頭,語氣不大好:“你要有事,就打電話,以后工作時間別到辦公室來!”
何舒云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氣得不輕,忿忿不平,她辛苦給他送飯,想給他個驚喜。卻不曾想他竟然還有,剛剛他對谷若秋和顏悅色,轉眼對她這個妻子卻是這種態度。
她看到辦公室上谷家的全家福時,就更氣了,氣他對她太冷淡,氣他不關心她,不關心女兒,寧愿在辦公室里擺放谷家的老照片。也不愿意擺放她和心蕾的照片。為這事,她還跟他吵過。
她撒氣,猛的將地相框推落在地,砰的一聲,相框落地,散架了,她見了,有點慌,趕緊拿起來準備組合上,卻不曾想,她看到了藏在全家福背后的黑白小照片。
吃飯時,朱首長發現谷若秋幾乎沒怎么動筷子,便說,“怎么不吃?”飯菜是秘書張凡去食堂里買來的,自然是比不上家里的可口了,他曾行軍在外。對吃的沒什么要求,只要能吃飽就行了,可她不一樣,她對吃的一向很講究。
谷若秋淡淡揚眉,將碗和筷子擱下,“我沒胃口,吃不下。
朱首長微微皺了眉,心里起了波瀾。有點點緊張了,“還有哪兒不舒服?”
“胃。”谷若秋揉了揉額頭,“有點脹,想吐。”
朱首長再無心吃飯了,“你是不是”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谷若秋問:“什么?”
當他又說了句話時,她一窘,尷尬的擺擺手,“不是,沒有!”她嗔他,“別亂想。”生了文宸后,她就已經做了絕育的手術,怎么可能懷孕,還有,她這年紀要再懷孕,多尷尬啊,“我可能是胃炎又犯了。”
朱首長松了一口氣,語氣淡定很多,“胃又出問題了?晚上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她聽在心里,暖暖的。別看他平時很嚴肅,表面對她毫不在意,私底下,卻是極體貼的,“潤澤?”
“嗯?”
“那個黑白的小照片,你看到了吧!”谷若秋問他。
“嗯。”
“那是我三哥和今笙。”她娓娓說著,很感動:“我以前還怨我三哥,怨他那么快就忘了今笙,可我今天才知道,即使我們所有的人都忘了她,可三哥絕不會忘。”
她曾見證三哥和今笙的戀愛過程,也曾見過他們婚后的甜蜜生活今笙的去世,讓三哥變了很多,變得沉默寡言,變得不再輕易言笑。
朱首長揚揚眉,對那個小照片,他略看了一眼,倒沒有仔細去瞧,“是嗎?”
“潤澤,”谷若秋看著他,略帶一絲請求。“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朱首長看她溫婉的模樣,“說。”
“我想”谷若秋眼底,溫柔如水,可那眼神,卻很堅定,“找今笙。”
朱首長略略詫異,“她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我有種預感,她有可能還活著。”谷若秋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強烈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好像是從見到顧北雪開始,又好像是從今天聽嬤嬤說的那些話開始,她覺得今笙或許還活著,畢竟,當年除了嬤嬤外,誰也沒見過今笙的尸體。
聽妻子的話,朱首長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好端端的突然去找一個已經去世二十多年的女人,聽起來有點荒謬,“找她,不是你三哥的事嗎?”
谷若秋皺了皺眉,她今天,原本是要跟谷永淳說的,可何舒云突然來了,倒讓她開不了口了。畢竟現在三哥已婚,何舒云對他很體貼,他們也有個女兒,一家三口,倒也算圓滿。她若突然讓他再去找今笙,不管能不能找到,都會在無形之中增加他們夫妻的困擾的。
她心里很矛盾,強烈的想要知道今笙是否活著。卻也不想因此而破壞三哥的家庭,“三哥已經有家庭了,我不想帶給他困擾。”
朱首長揚揚眉,“那就別找了。”
“潤澤!”她皺了皺眉。
朱首長抿抿唇,沒說話。
“你不幫算了,”谷若秋微微惱著,站起來,拎著包就要走。“我去找景逸”
朱首長倒沒有起身攔著她,反倒是說,“去吧,順便告訴景逸,周末的時候,讓他和小曦把孩子們都帶回家來。“
“朱潤澤!”她微惱。
朱首長抿抿唇,沒說話。
“你不幫算了,”谷若秋微微惱著。站起來,拎著包就要走,“我去找景逸”
朱首長倒沒有起身攔著她,反倒是說,“去吧,順便告訴景逸,周末的時候,讓他和小曦把孩子們都帶回家來。“
“朱潤澤!”她微惱。
“若秋,找今笙的事,毫無意義,”在朱首長看來,還真沒必要去找一個去世多年的人。
“怎么沒有意義了?”谷若秋懊惱,她的心情,他根本不明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親人,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活著”
朱首長說,“你想,如果她還在世,早就回來找你們了。”
谷若秋黯然,是啊,他說得沒錯,若今笙在世,肯定會回來找他們的她微微燃起的希望,又漸漸的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