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公子。”門口的人應下了。
慕容鵲追上了梅先生,他與梅先生交換了一下眼色,兩個人一起往東院去。
東院看起來便有些陰森了,尤其是一進屋子,這里面有一股濃濃的藥味兒,院子里更是有數不清的藥罐子。
慕容鵲快步進了屋子,正對著屋子里的床跪下了:“父親!父親有救了!”
沙帳對面的婦人一驚,她忙挑了簾子出來問:“鵲兒,你說什么?”
梅先生也道:“夫人,有一位客人被咱們肅風堡里的怪物咬傷了,可是那客人卻并沒有像老爺這樣中毒,可見,我們的藥引子到了!”
那婦人緊緊抓著梅先生,一時高興,說不出話來,竟昏了過去。
“鵲兒,你上前來說話。”帳里響起了一個吵啞而蒼老的聲音。
慕容鵲進了帳子里,他坐在床邊,床上正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只見他胸口以下都被被子蓋住,只露出臉部,而臉側部竟然長著一排鱗片!
“是怎么回事?”雖說那婦人是因高興而昏了過去,可是床上的老人卻不大相信梅先生的話,因為這么多年,他已經死心了。
慕容鵲道:“父親,梅先生說的是真的,如果父親愿意,父親可以去見見那孩子。”
“是個孩子?”老人問。
“是。”慕容鵲答。
老人嘆息了一聲:“七年前我與你大哥一起被他咬傷,你大哥終究是熬不過而去了,我這個樣子,半人半妖,被梅先生用藥石治了七年,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父親……父親萬萬不可這樣說,只要有一線希望,孩兒與梅先生就不會放棄!”慕容鵲道。
此時有人闖入了東院說是有急事要報,慕容鵲回頭冷眼看向了那個通報的人,那人被慕容鵲的眼神嚇到,卻還是大著膽子說:“公子……公子,那怪物……那怪物……”
一聽是關于怪物的事情,慕容鵲眼里的殺氣便退了去,他喝了那個小子一聲:“好好說!那怪物怎么了!”
小子打了一個激靈,說話立刻利索了:“公子,那個怪物一直在叫,好像……好像是在叫老爺的名字!”
慕容鵲的眼神又一冷,那怪物不是不會說話么?怎么會叫慕容山的名字。
倒是床上的慕容山,他沉聲道:“給我戴上披風,我要去柴院看看!”
慕容鵲回過神來,他立刻吩咐:“來人,侍奉老爺!”
慕容山坐在輪椅上,他穿著連帽的大衣,整個人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慕容鵲推著慕容山往柴院來,剛剛靠近柴院就聽到里面傳來了怪物的叫聲。那聲音幾乎要啞掉了,吐字也不甚清晰,但是知道慕容山名諱的人,一下便能分辨出來那怪物是叫的慕容山的名字!
鐵柵欄被打開,慕容山進了院子,這個時候的怪物,也不發飆了,就見他像人一樣坐在地上,在見到慕容山后,他反而是安靜了下來。
慕容鵲向身后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些人合部退了下去,慕容山看著那怪物,他放下了自己頭上的大帽子,露出長了鱗片的臉。那怪物抬頭看了看慕容山,然后伸出手在地上畫著什么。
慕容山看著那怪物的手勢,只見他畫了一塊殘缺的圓,上面還有簡單的圖案。慕容山一下子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手指著那怪物顫抖著,他這個樣子將慕容鵲嚇壞了。
“父親!父親你怎么了?”慕容鵲焦急地喊著。
慕容山哆嗦了半天,突然沖那怪物跪了下來,而此時,那怪物便發出了奇怪的笑聲。
“父親!”慕容鵲又叫了一聲。
慕容山抬起頭對自己的二兒子道:“鵲兒,快跪下,這位是咱們大月國國王胡象沖!”
慕容鵲一驚,他也立刻跪下,但是眼里卻是一片迷茫。
曹初靈與聞人姒兒還在胡楊林里晃著,天色漸黑時,他們才找到肅風堡的入口,那守門的兩個小子眼看到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尋了過來,兩個人主動向他們搭話:“喲!美人兒,你們打哪里來的呀!是不是遇到了難事,來求哥哥們幫忙呀!”
一個如此說著,另一個也跟著起哄。
聞人姒兒袖子輕輕一甩,兩個人各自便挨了一巴掌,那兩個小子立刻惱羞成怒,一個道:“呀的!還挺厲害,兄弟,來給哥哥將這兩個小娘們兒綁了!”
兩個小子說著便往聞人姒兒身上撲去,只不過他們還沒有近聞人姒兒的身,便又被聞人姒兒抽了兩巴掌。
肅風堡是沙堡,這門口發生的事情,里面的自然也就看到了,于是這里的人越來越多,不過趴下的人也越來越多。直到這里聚集了二十多人時,曹初靈才開口:“去里面向你們的堡主送個信兒,就說我兒子不懂事得罪了你們,你們堡主不要與小孩子一般見識,將他放了吧。”
有人立刻跑到里面去報信兒了,曹初靈與聞人姒兒便等在外面。
慕容山還跪在柴院里,便又有來報信了,慕容鵲將慕容山扶起來,一聽說是那孩子的母親到了,慕容山思想再三道:“你去請那位夫人到正堂來,將那孩子也請到正堂來。”
慕容鵲此時才說:“我就感覺那孩子不一般,小小年紀,不怕怪物,被怪物咬了更是不哭不鬧,想來來厲一定不一般。”
“不管他來歷如何,現在都是我們有求于人家了。”慕容山道。
“我也不是亂跑,外公說了,我也是個男子漢,應該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了。”角鹿道。他口里的“外公”便是戚如意了。
曹初靈抱起角鹿來,手摸到了他的腳腕,她掀了他的褲裙,看到了他腳腕上紗布,便皺了眉問:“又是在哪里受的傷?”
角鹿絞著手指不說話,進來的鎮魂歌跪在了曹初靈的面前。曹初靈一把將她拉了起來道:“我知道是他淘氣,你管不過來,你且去那邊。”曹初靈指了指聞人姒兒。
角鹿道:“沒事兒,這是皮外傷。”
曹初靈還要追問,就聽院子里又有人在叫:“老爺,那夫人就在里面。”
曹初靈將角鹿放下,眼見一位面色清冷的公子推著一個包裹嚴實的人過來了。
慕容鵲進了院子便道:“你們都退下。”
院子里與屋子里的人都退了下去,這里就剩下了慕容鵲與慕容山,并著曹初靈一行人。這個時候慕容山才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放下了自己的帽子,曹初靈等人皆是一驚,角鹿縮著脖子道了一句:“你是人還是怪物呀!”
曹初靈輕輕地用手打了角鹿的嘴讓他閉嘴,角鹿縮到了曹初靈的身后。
慕容山看看曹初靈身后露出來的角鹿的臉,他笑道:“小公子果真是人中龍鳳,若是尋常孩子,見了我這幅樣子,早就尖叫哭喊了。在下是肅風堡的堡主慕容山,這位是犬子慕容鵲,敢問夫人是?”
曹初靈也不打算隱瞞,而且就算是她亂編一個,相信這位慕容山也不會認為她說的是實話。于是曹初靈便直接說了:“我是洪機當鋪的掌柜,慕容堡主叫我洪掌柜便好。”
慕容山一驚,慕容鵲也是一驚。
“竟是洪掌柜!怪不得小公子會如此!”慕容山道。他想到角鹿的身份一定不簡單,但是沒想到他竟是洪機當鋪洪掌柜的兒子!
慕容山驚訝過后,便拉著慕容鵲向曹初靈跪了下來,慕初靈滿臉的不解,就聽慕容山啞著嗓子道:“還請洪掌柜救救大月國!”
大月國是大漠上稱王稱霸的一個大國,他們在竭國的西北面,要不是與西涼隔著這些小國,恐怕大月國會成會西涼最大的威脅。近幾年大月國也在吞并這些大漠上的小國,只是曹初靈想不通自己會與大月國的存亡會扯上什么關系。
“慕容堡主,有話好好說,快快請起。”曹初靈說著,聞人姒上已經上前扶起慕容山了。只是聞人姒兒雖說是見多識廣,但是她看到慕容山那張臉上,她也是被嚇到,更是惡心到了。
慕容山默默將帽子戴了回去,他道:“洪掌柜可愿意聽老朽講一段往事?”
曹初靈只好坐了下來:“慕容堡主請講。”
原來,慕容一族本是大月國的名門望族,他們并不是沙盜。只是新王登基后,他們竟被追殺才跑到竭國以東做了沙盜。大月國也是個大國,他們內部王權的斗爭更為激烈。當初慕容一族被派往國西去除妖,只可惜那妖物太強大,他們只能將妖怪鎖了起來,可是他們再回到大月國時,卻被安上了滿門抄斬的罪名。
慕容一族雖說是被大月國國王給坑了,但是慕容山卻不想做不忠不義之事,他們便遷往東部,在這肅風堡一直看守著那妖怪。而慕容山與他的長子因與妖怪打斗時受了傷,慕容山的長子不幸去世,慕容山也成了這個樣子。
“我就知道我們慕容家被陷害一定是有隱情的,沒想到里面居然是這樣大的隱情!”慕容山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沒想到……沒想到那個妖怪竟是國王胡象沖!那……那現在的大王又是誰!我萬萬沒想到,我自己竟鎖了大王七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
曹初靈聽明白了,不過就是王位之爭。
“你才發現那個妖怪是大月國國王?那你以前為何沒有發現?”曹初靈問。
“這一切,還要多謝小公子!”曹容山已經因為激動說不過話來了,慕容鵲便道。
“因為角鹿?”曹初靈問。
慕容鵲道:“是啊,若不是小公子,這個秘密恐怕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曹初靈臉上的不解更濃,慕容鵲便解釋道:“小公子誤被我的三弟抓了來,小公子誤進了關著怪物的柴院,又被怪物咬傷,正是因為小公子的血,興許大王才能微微說話。大王后來一直在喊家父的名字,這家父才知道那怪物竟是大王!”
“可是,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變成那樣?還有……慕容堡主……”曹初靈又問。
“這位夫人,這一點,讓在下為夫人解釋吧!”院子里響起了梅先生的聲音。
梅先生先向慕容山與慕容鵲行了禮,他才開口:“夫人,堡主是中了一種盅毒,而且這盅毒是因為大王咬了堡主才中毒的,以眼下的情況看來,大王也是中了這種盅毒。在下會些醫術,也往西域與南疆探訪過,只是在下還是才疏學淺,大公子不治身死亡,堡主雖是保住了性命,但是這盅毒一直解不了,所以臉上才長了與大王一樣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