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意接過試管,看向主治醫(yī)生,瞇眼危險道:“說好借我用一下儀器的,您不會反悔吧?”
主治醫(yī)生滿頭大汗,反不反悔,這得看許庭琛,而不是他!
許庭琛緊抿薄唇,神色很暗。
宋嘉意就那樣看著他,再次問:“許庭琛,如果你真沒事,你又怕什么呢?”
“除非,你的身體,根本就有問題,可你卻想瞞著我,才不肯讓我去做這透析!”
面對她的質(zhì)問,許庭琛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他有些推搡地嘆了口氣:“讓她做吧。”
既然瞞不住了,那就別再費心思去隱瞞了。
真的……太累了。
她知道也好,到時候,他也能說服她離開了。
畢竟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完全戒成功。
日后恢復(fù)正常的幾率,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了!
宋嘉意拿著試管進了實驗室。
實驗室外,主治醫(yī)生道:“她知道也好,也許能在你第一次發(fā)作時,給你點鼓勵和信心,成功率就能大一些。”
“嗯,醫(yī)生,我想靜靜,可以么?”
主治醫(yī)生帶著其余人先行離開。
許庭琛一個人坐在長廊的凳子上,仰著頭,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瞳孔慢慢擴散。
往日的歡聲笑語,酸甜苦辣,不斷地從腦海閃過。
最后,定格在和宋嘉意已經(jīng)小丫頭第一次見面時。
那時,奶奶離家出走,若不是她,也許奶奶都要兇多吉少了。
可他呢,卻將人家當(dāng)成了故意借著老人家接近他的心機女,還將她給關(guān)了起來。
然后就是被質(zhì)問,被壓著在墻上索吻。
以及微微第一次叫他爸比的那種開心,喜悅。
再到最后,感情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變了質(zhì)。
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變成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本以為這輩子,他完美了。
結(jié)果組織那邊,又給了他難題。
再到最后,因為任務(wù),與柯沐衡對上,再到宋冉冉被柯沐衡利用,偽裝成柯沐琪來到他身邊。
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現(xiàn)在,雖然什么都結(jié)束了,可那過程,留下的傷和痛,這輩子都無法消散。
宋嘉意的右手,再也拿不了手術(shù)刀,她已經(jīng)失去了當(dāng)主刀醫(yī)生的資格。
而他,中了毒,等到發(fā)作,如果扛不住的話,基本也就涼涼了。
迷茫,嘆氣,悲涼,將他團團圍住。
簡沉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頹喪的許庭琛。
他有些遲疑,等了片刻,才慢慢走上前。
“許庭琛。”
聽到有人叫他,許庭琛才回過神來。
“簡沉。”
悲涼的情緒瞬間銷聲匿跡,許庭琛又恢復(fù)成以往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漠矜貴的神。
只是……神早已墮落為人,如今,即將連人都不如了……
簡沉走到他面前,俯視著他:“為什么不回病房?”
“出來透透氣。”
簡沉坐在他身側(cè),閑聊起來。
“宋嘉意在里面做什么?她有沒有發(fā)現(xiàn)?”
許庭琛苦笑一下:“發(fā)現(xiàn)了,壓根沒能瞞住。”
“她現(xiàn)在在做血液透析,估計一會,我就會收獲一頓臭罵,然后再把美人摟入懷中,好好傷感一番了。”
簡沉:“……”
死到臨頭了,都還不忘秀恩愛。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虐狗,是犯法的!
“得了,你好自為之吧,我先溜為敬。”
說完,起身就走。
結(jié)果剛到拐角處,突然被一個女人攔住。
“嘿,帥哥,還記得我嗎?”
膽敢攔住簡沉的這位勇士,正是剛剛給宋嘉意抽血的小護士。
小護士名叫艾克麗,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她有著健康的巧克力色皮膚,精致的五官以及靈動的大眼睛。
帶著護士帽,穿著護士服,看起來又可愛又高挑。
而且性格熱情奔放,這不,一眼相中簡沉,馬上就展開了火熱的追擊。
而簡沉,從小到大,就沒談過戀愛。
到現(xiàn)在,都還是童子雞一個,根本招架不住她如此火熱的攻勢。
當(dāng)即就是嘴里沒句好話,挑了最難聽的話來拒絕艾克麗,結(jié)果艾克麗非但不介意,反而對他更加著迷了。
惹不起,那還躲不起嗎?簡沉直接秉行能躲則躲,躲不掉也得掉頭跑的原則!
結(jié)果艾克麗卻異常開心地和他玩起了你追我趕的幼稚游戲,簡沉簡直苦不堪言!
看著簡沉如臨大敵,馬上后退逃跑的樣子,許庭琛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現(xiàn)在的簡沉,像極了當(dāng)初的他。
同樣的青澀,同樣的作死。
等反應(yīng)過來,想要抱得美人歸時,美人已經(jīng)不理你了。
無奈之下,只好追妻火葬場。
就在他發(fā)愣走神時,緊閉的門突然被打開。
宋嘉意黑著臉從里面出來。
她的右手,因為拆開紗布,強行地用了一下,如今不但傷口滲血,而且痛得要命。
再次包裹起來,血已經(jīng)滲透紗布。
許庭琛一看,直接忽視了她那黑著的臉,執(zhí)起她的手,一臉擔(dān)憂心疼。
“明知手受傷,為什么還逞強?”
宋嘉意也反問:“你明知我手受傷,為什么不告訴我實情,還得讓我自己去檢查去發(fā)現(xiàn)!”
許庭琛被懟得啞口無言,又心痛又心虛。
“我……是我的錯,我只是,你現(xiàn)在知道了,打算怎么辦?”
“那你想我怎么辦?”
宋嘉意咬著牙,憋住內(nèi)心的洶涌澎湃,將問題推回給他。
許庭琛想她怎樣?當(dāng)初的想法,就是想她離開,然后帶著微微好好的。
不要因為他,而整日傷心。
可現(xiàn)在,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貪心了。
他想得到更多,就比如,宋嘉意陪著他,一起挨過去。
他相信有她在,他拼死都會挨過去的!
可旋即又想到,如果真的挨不過去呢?她又該怎么辦?
她會不會很傷心,然后一直沉浸在他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中走不出去?
那她的后半輩子,一個人得怎么熬?
如此兩種結(jié)果,不斷折磨著他。
許庭琛眼神痛苦掙扎,他也不知道該叫她怎么辦!
說放棄吧,他又說不出口,說不放棄,陪他一起熬吧,可如果他熬不過去呢?
這又是一個難題,而且還是個世紀(jì)難題!
見他一直不說話,宋嘉意又道:“怎么不說啊?之前不是安排得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