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沐衡的心思，絕對比針眼還要細。
芝麻大點異常，他都可以懷疑，然后順著那點事兒順藤摸瓜扒拉出一連串的細節。
而現在的向北，就有點不正常。
看來……催眠的效果，是不怎么行了。
“向北，你先出去。”
宋嘉意就是開啟他記憶的那把鑰匙，接下來的審訊，宋嘉意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去。
向北若是親眼見了，必定會出現情緒波動。
到時候，若是讓他想起太多事情，對他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既然如此，當然得第一時間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
許庭琛故作遲疑，有些猶豫，但更多的卻是擔憂。
他的掙扎，落在柯沐衡眼里，更加堅定了要他出去的念頭。
可許庭琛哪里肯出去啊？
當即冷漠道：“莫少，請讓我留下，親眼看著宋嘉意的慘狀，我才能更加解氣！”
明明前一秒，情緒還像驚濤駭浪一般翻滾，可下一秒，又平靜無波瀾。
但那平靜下，卻又隱約能看到被強壓下去的異樣興奮。
對，是興奮。
為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慘虐，而興奮到癲狂。
柯沐衡定定地看了他許久，那眼神宛若利劍一般，好似要將他的偽裝層層剖開，露出最真實的內里一般。
可許庭琛能走到今天，又怎么可能是吃素的呢？
不管柯沐衡如何打量，他都盡管恨，盡管生氣。
除此之外，無任何一點類似擔憂的情緒出現過。
良久，他收回視線：“好，那就留下來看看。”
被壓著跪在地上的宋嘉意，終于松了一口氣。
留下就好，至少這樣，她就不至于孤立無援。
頭頂的低氣壓依舊，古威沉著黑煤球一般的臉，思考了一下，爾后，對自己的保鏢招了招手。
“先給她點教訓！”
馬上有人上來，用拳腳招呼了宋嘉意一頓。
那些人都穿著牛皮靴子，踢在身上，不比拿刀子割肉好多少。
她整個人蜷成一團，不斷地大喊求饒。
可卻沒人理她，踢打的力度反而越來越重。
暴打持續了大概一分鐘，宋嘉意只感覺五臟六腑都痛。
緩緩睜眼，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
古威審問，最喜歡使用暴力。
先讓對方怕到求饒，再慢慢地誘導。
若還是不肯說，那就把人帶去那些地方，保證再嘴硬的人，都會被嚇得雙腿發軟。
宋嘉意雖然是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居然膽大妄為算計了他，那就得做好承受他怒火的準備！
“說，我體內的致幻藥物，是不是你下的？！”
有人將古威所說的話，給翻譯出來。
宋嘉意心里一個咯噔，咬著牙忍痛，卻遲遲沒回答。
廢話，這叫她怎么回答？
致幻藥物確實是她下的，但她能承認嗎？
肯定不能！
所以宋嘉意選擇了裝傻。
“我……我不知道……什么致幻……藥物？我不知道，我好痛，好怕……”
她抱著雙肩，弱小無助又可憐地縮成一團。
古威可沒有那好耐心，再加上打了吊瓶，困意陣陣來襲。
又想到他玩了這么多年的游戲，居然倒過頭來，被一個女人給算計打了致幻藥物還不自知，他就更氣得心肝肺都炸裂。
“把針拿來！”
米莉趕緊上前，舉著針，打算將功贖過。
宋嘉意在看到那針時，瞳孔猛地收縮。
她雖然不知道那一針管到底是啥，但那絕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剛剛古威提到了致幻藥物，難道……這也是致幻藥物？
為的就是，給她嘗嘗致幻藥物的感覺？
若是真的，那他們想今天逃，可就有些天真了。
宋嘉意很想抬頭，去看看許庭琛，想知道他的安排。
可她卻又不敢，就怕自己一抬頭，就暴露了許庭琛的身份。
許庭琛又何嘗不急，這哪里是審訊，這直接就是虐待了。
幾輪虐待下去，就算嘴巴再怎么緊的人，都可能因為受不了折磨，而把秘密脫口而出。
“莫少。”
許庭琛不敢說古威什么，只能點了點柯沐衡的椅子靠背，有些沉聲而且哀求地提醒著。
該問的，半句都還沒問出，柯沐衡當然不會讓古威就這么給宋嘉意打了那致幻藥物。
畢竟那么重的劑量，如果一不小心掛掉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就算許庭琛不提醒，他也會出面提醒。
倒是李夢婷，她在一旁站了多久，就觀察了許庭琛多久。
這個人……不對勁。
可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難道是因為催眠已經被解開了，他什么都想起來了？
不得不說，宋嘉意這一招，完全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因為柯沐衡的自信，絕不會懷疑，有人比他還厲害，居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向北給弄掉，然后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很容易，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卻是難于登天。
也是因此，宋嘉意賭的這一步，巧妙地避開了所有人的懷疑。
即便許庭琛行為有異常，他們也會不由自主地將原因歸咎在催眠出現紕漏上，而不是去懷疑眼前的向北，根本不是向北……
“古先生，冷靜一點，正事要緊啊。”
什么正事，當然是從宋嘉意口中，撬出點有用的信息，那才是正事。
古威很不想聽這什么鬼正事，他只想把眼前這個，膽敢給他打致幻藥物，讓他躺病床上的女人給弄死！
但柯沐衡的話，他卻又不敢不完全忽略。
畢竟……還是要合作的，可不能得罪得太死了。
于是古威暫時把那口氣給憋了下去。
而宋嘉意，也終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裝成旅行者，接近嘉兒，又迷惑向北，把我這里搞得一團糟，到底有什么意圖？”
哈？
什么意圖？我會告訴你嗎？
宋嘉意低頭，繼續裝傻。
“宋嘉意。”
柯沐衡起身，緩緩踱步走到她面前。
眼底突然出現一雙皮鞋，宋嘉意本能地把爪子收好，很怕他像當初古威一樣，一腳踩下去。
到時候，她兩個爪子，都得廢！
柯沐衡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他緩緩屈膝蹲下，伸出食指，將她的下巴，輕輕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