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刁民,胡說八道”,王明大聲一喝,怕死了藥酌再說些什么來,“殿下,污蔑皇家,其罪當誅九族。”
“污蔑皇家?”,扶搖反口一問。
王明在看到她的臉色的時候,就知道扶搖已經(jīng)信了藥酌,當時就差點暈厥過去,怎知后面那群好同僚又怎么會在此刻放過他暈厥過去呢,紛紛好心的扶住他。
扶搖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瞇了瞇眼,看向藥酌,“你怎知此藥來自皇宮?”
上次這人就毫無理由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變了一種態(tài)度,但是她可不認為藥酌是認錯了人,若非深仇大恨,不可能一見面就下如此殺手。
“哈哈哈”,藥酌大笑,“在這個世上還沒有本公子不知道的藥,此毒可稱毒,但也不是,名為五石散,公主身為皇家子孫,應(yīng)當識得。”
扶搖皺了皺眉,她當然知道五石散,前朝毀于一旦,失了民心,也正是因為當時的皇公貴族多吸食五石散,沉迷美色玩樂,無心朝政,渠撫吸取前朝教訓(xùn),將此藥列為禁藥,民間之人若敢制此藥,罪不止于九族,當連坐所識之人。
如果這個五石散是我所知道的五石散的話……,花柏梔聽了藥酌的話,想起張仲景,不會在這個時空也有個張仲景吧?
從兜里面拿出了一塊白布,隨意罩在了臉上,正想著去碰那已經(jīng)奄奄一息、快要入土的人,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你們這些殺人兇手,還要對這些無辜的百姓做什么?”
花柏梔側(cè)頭看著抓住她手臂的人,這不是和那王明一窩的人嗎,開始還被他的話說的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這個人想挑撥百姓和藥酌之間的關(guān)系,可是有點腦袋都能看出來,這個時候明擺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哥對不起了,老子什么都沒有,怪力倒是有一點。
花柏梔抓起放在她衣服上的咸豬手,稍稍用力,就讓對方的手臂和手掌的角度成大于120的鈍角了,頓時傳來了殺豬般的啊啊慘叫,真是浪費了一張臉,“人都死了,現(xiàn)在才想到要欲蓋彌彰,瞞天過海,不會太晚了嗎?”
“我聽說服五石散者,癰疽陷背,脊肉潰爛,舌縮入喉”,這個時候,這只咸豬手的主人似乎有些適應(yīng)花柏梔的帶給他的疼痛,并沒有開始的大喊大叫,而是面露猙獰,十分痛苦,只是似乎還沒有變得安分一點,如果眼神能殺人,她該是被大卸八塊了吧。
那……我怎么有點享受這種似乎涂了眼鏡蛇唾液的視線,那就繼續(xù)啊……
花柏梔先是講手上的力一方,看見對方松了口氣的表情之后,惡趣味的將手折了回去,一個用力將他打開,那一聲震天的喊叫,大概讓人以為他的手斷了。
“你……大膽”,王明不知道是因為傷到他的臉面自尊了,還是害怕了罪行暴露,有些急,跳腳的人,肯定自亂陣腳,剛才那只咸豬手還是他自己都是好的證明。
“王御醫(yī),我膽不大,肯定比你想的要小,”,花柏梔一臉鎮(zhèn)定的說了些嘲諷的話,心里好笑到不行,“你看我這手還在哆嗦,您是御醫(yī)見過的病人肯定比我吃的飯還多,要不還是您來吧”,說著還真就抖了起來。
“我……”
“去看看”
在場的人,心里都和明鏡似的,扶搖覺得看著花柏梔讓她感到煩躁和頭疼,和薰兒的同時出現(xiàn)的畫面,更讓她的心一陣陣的疼,她現(xiàn)在不想看到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當她想花柏梔的時候,她從來不會主動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當自己不想看到她的時候,哪里都是花柏梔。
這個人曾經(jīng)那么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才華隱藏起來,裝的那樣平庸,現(xiàn)在卻在大放異彩,花柏梔的光芒,她覺得無比刺眼,曾經(jīng)有多希望她冠絕寰宇,現(xiàn)在就有多希望她無所作為,因為花柏梔的出類拔萃不是因為她。
如果我知道最后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寧愿你這一生都碌碌無為。
扶搖現(xiàn)在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些無聊的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蹩腳的戲。
花柏梔退到一邊,還故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過王明已經(jīng)被嚇的不行了,根本不關(guān)心花柏梔的嘲笑,只求,那不是五石散。
當他掀開其中一個男子身上衣服的時候,他直接嚇到坐在了地上,這名身上還有余溫的男子,背部大面積都是毒瘡,不是之處已經(jīng)潰爛,一塊好的皮膚都沒有。
王明心里已經(jīng)知道那一定是五石散所致的傷,但是心里還是存了一絲僥幸,像一只狗一樣爬起來,也不顧那死去的尸體身有瘟疫,捏著死者的嘴檢查他的舌頭,這下王明完全呆了過去,舌頭已久縮入喉嚨,這分明就是五石散。
扶搖合上雙眼,異常冷靜的道了聲,“抓起來”。
“王明,身為太醫(yī)院院首,不思皇恩,陷君王于不仁不義,身為醫(yī)者,置百姓于險境之中,不思悔改,妄圖擾亂視聽,陷害忠良,此等不忠不信不仁不義之人,當殺一儆百,以儆效尤,如今瘟疫橫行,取爾等性命是小,救百姓為大,爾等就在牢內(nèi)靜思己過,待回京,再由父皇懲處。”
當王明還有剛才那個咸豬手被衙役反手抓了起來之后,那個咸豬手才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腦袋搬家,衙役一個沒有反應(yīng)過來,竟被這人掙脫了,“殿下饒命,這件事和微臣沒有關(guān)系,都是王大人的意思,我們都只是聽命辦事”。
那人哭唧唧的,竟然還抱到了扶搖的腳上,只是在下一秒就被人踢開了,還暈了過去,替衙役省了一大波事,對于凝酥一個小丫鬟能夠一腳踢暈一個大男人,大家都沒有露出太多驚訝的表情,以花柏梔為代表的都知道這丫頭是有功夫的,其他人則是認為這小丫頭是害怕主子生氣,不是沒看到扶搖那寒如霜的臉,這才一個勁的使出吃奶的力氣。
吵鬧的人都被帶下去了,院子瞬間寬敞了許多,還有一丁點尷尬,因為剛才這些百姓還差點信了王明他們,認為是藥酌要害他們。
“先生,五石散的毒可有醫(yī)治的法子?”
扶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在花柏梔的身上停了許久,才帶著尊敬的語氣對藥酌說道。
百姓大多都是只能看見表面的人,所以他們對藥酌什么態(tài)度,藥酌并不計較,但是不可否認,扶搖確實比大多男兒都能屈能伸,竟為了這些人求自己,為了這些無聊的民心,求現(xiàn)在這樣的自己,一個無品無階的草民。
花柏梔對扶搖的態(tài)度并不感到多大的意外,她是個公主,換而言之,只要她不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沒有半點政治覺悟的公主,她就該知道此時的低頭到底有多重要,她能換來的不僅僅是百姓的感恩戴德,更多的是民心,可以鞏固她地位的民心。
因為沒有回頭花柏梔錯過了元恩薰臉上一閃而過的欣慰,那大概是她日后最為厭惡的一個表情。
“你覺得該如何治?”
藥酌走到尸體邊并不理會扶搖,反而將問題拋給了花柏梔。
要費多大的勁才能忍住不去殺這個帶著相似臉皮的人,尤其是剛才的那個表情,他記得,那是連傾城一直掛在臉上的表情,他很喜歡呢。
花柏梔對于突然來的問題愣了半響,他這是要干嘛,突然想起認了她這么一個徒弟,想考考自己,可是她這不是第一天上她的課嗎?還有自己不喜歡扶搖,還非要把自己一個不相干的人拉進來,平白尷尬的不行。
“醫(yī)書有言,凡發(fā)背及癰疽腫,已潰、未潰方:取香豉三升少與水和,熟倒成強泥,可腫作餅子,濃三分,已有孔,勿覆孔,可腫上布豉餅,以艾列其上,灸之使溫,溫熱而已,勿令破肉。其熱痛,急易之。癰疽便減,決得安,或一日二日灸之,若先有瘡孔,孔中汁出即瘥。”
藥酌本來也就只是隨意問一下花柏梔,打算從現(xiàn)在開始帶她,沒想到她真的一板一眼的說了些東西,而且好像可行的樣子,他從來沒有看過這個,回頭微微疑惑的看著花柏梔,“這個方子出自何書?”
“啊?”花柏梔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答藥酌的這個問題,藥酌是個醫(yī)癡,書看過的肯定不會少,如果胡謅一本書的話,很容易被懷疑的,這本就不是治五石散的藥方,但這確實能治癰疽發(fā)背,出自唐朝的孫思邈的《千金要方》,“是……是……”
“是本宮的書,本宮的藏書閣收集了天下各種孤本,她曾在我府上呆過一段時間”,扶搖想都沒想就胡謅了,因為花柏梔是真的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她的府上的,此時此刻她竟還想著護著她,一顆心都管不住。
算她多管閑事吧,就算她不說,薰兒大概也能很好的為她遮掩下去,看剛才那個樣子,想來知道花柏梔來歷的人除了她自己,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薰兒吧。
藥酌只是掃了兩人一眼,不再多問,卻探究的看了一眼元恩薰。花柏梔松了一口氣,既是孤本,藥酌沒有看過那也是可能的,她向扶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在看到扶搖傷神和含情的雙眼的時候,她才想起了兩個人尷尬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