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敗的院子,蕭條的樣子,許久未有人煙的房子,此刻凈是進進出出的人,嘈雜的告狀聲,倏地讓花柏梔以為這是小學生在向他們的老師告狀,某某人扯自己的頭發(fā),某某人打自己,當真是讓人無語,本該以救人為己任的醫(yī)者竟是這般無品之人。
“殿下,此等庸醫(yī)您還要任憑他胡作非為,是置百姓安危于不顧,置皇上于不明是非之中,您若這般執(zhí)意啟用此人,臣等只能向陛下著實以告,還請殿下三思”
王明說著還向京城的方向報了一下拳,以示自己對皇上的敬意,還偷偷的給另外幾人使了個眼神,都紛紛附和道:“請公主殿下三思!
不知是因了花柏梔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這般令人頭疼的事,扶搖臉上隱約可見疲憊之意,想要扯出一抹笑如同往日一般,縱是紛爭不斷,也要以笑示人,只是怎么也笑不出來:“這是在威脅本宮?”
扶搖沒有帶面紗,面若冰霜,目光銳利,若無銅墻鐵壁根本無法抵抗,幾個字猶如千斤重的重錘,直接讓幾個人跪了下來。
本就是天之驕子,哪又容得他人這般置喙,不怒自威,久在上位,即便沒有千萬擁戴者,也足以震懾這些人,“依王御醫(yī)所言,為何這瘟疫去而復返呢?”
瞧著藥酌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便知道這事肯定是有貓膩的,不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罷了,生氣也許不過是因為這些人竟以百姓的性命來玩。
王明對剛才扶搖的話,還心有余悸,說話的時候還有一絲哆嗦,“臣以為,是這廝拿了些糊弄人的藥,不過是誤打誤撞拿出了暫時壓制住瘟疫的藥,此時沒有法子繼續(xù)壓制住了,就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這些染上瘟疫的百姓實則根本沒有得到醫(yī)治,才會這般痛苦的死去。”
說著說著就怒指站在一旁揮著手中扇的藥酌,只是在接觸到藥酌的眼神的時候,他就開始慌亂了,因為藥酌的眼里根本沒有一絲害怕,反而還有了然,那戲謔的眼神仿佛在說,‘你繼續(xù)啊,再多說一些啊’。
“殿下你看這廝,百姓尸骨未寒,此人便一直在笑,毫無醫(yī)者的本心,請殿下為死去的那些尸骨未寒的百姓做主,嚴懲這廝,這廝非但沒有對殿下的知遇之恩感恩戴德,還讓殿下落得個識人不明的事實,若不嚴懲,殿下和皇家的顏面何在?”
王明被藥酌看的有些心虛,但是只要有一點點能夠置他于死地的機會,他都不能放過,既然這個殿下不在乎自己的名和利,難道還能把天下百姓和皇家顏面丟在一旁,哼,看你這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他的聲音很大,院子里所有人都聽得到,即便還有人在哭喪,這般音量也足以讓他們停止哭泣看向藥酌,果然,這個人完全沒有悲憫的表情,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這般表現(xiàn)足以讓人誤會了,即便此人曾親身親為的為他們看病治療,此時看來不過是有另一重目的的。
不過幾秒,那些百姓看藥酌的眼神全都變了,從信任變成了憤怒,就在剛才,即便自己的親人被抬出去的那一刻,他們都還相信著這個男人,現(xiàn)在他們就只剩下憤怒了,那種全心全意去相信一個人,連命都交給這個人了,可是這個人不過是在拿他們的命當做玩物一般,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院子的氛圍一下子全都變了,凝酥也悄悄的往扶搖身邊靠了靠,握著拳頭,注意著周身的情況,怕這些人一下子就沖上來,沖撞到她家公主的千金之軀。
即便如此這般,藥酌還是并未多發(fā)一言,從百姓的身上收回了視線,然后放在了王明的身上,“笑的真丑!
“你說什么?”,王明站的離藥酌不遠,藥酌說的話并不大聲,但是他還是聽見了,他有些跳腳,“殿下,莫要猶豫了,只有除去此人,才能平息百姓的怒火。”
“參見公主”,花柏梔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前面,像王明這樣挑起眾怒,就算扶搖有心要救藥酌,那必定是要犯眾怒,她是一個公主沒有必要因為這么一個人得罪天下百姓,“現(xiàn)在百姓疫情惡化,正是用人之際,單憑王御醫(yī)一己之言,無憑無據(jù)就給藥先生定罪,如此不辨是非,才有損皇家顏面!
“哪里來的小子,竟敢在公主面前胡說八道”,王明怒視著花柏梔,恨得牙癢癢,這計劃哪能被這么個臭小子給破壞了,“藥酌此人若是繼續(xù)任用恐百姓性命堪憂,就算臣沒有半點證據(jù),但是剛才此人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笑得出來,就憑這一點,臣就不能把百姓交與他手,請殿下做主。”
這個老匹夫竟想置人于死地,花柏梔正欲要開口懟他,就被一把橫在眼前的扇子阻止住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藥酌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身邊,給了自己一個眼神。
好吧,看來是她咸吃蘿卜淡操心了,藥酌這種人又怎么會把弱點露出來呢,那胸有成竹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想要上前去打他,看來王明這個老匹夫和他的仇不小啊。
“你沒有證據(jù),但是本公子卻是有證據(jù)的”
藥酌低頭看著王明那張老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是什么呢?”。
說完還朝王明笑了笑,那笑容燦爛的讓王明嚇得汗?jié)n涔涔,那老臉上的表情讓藥酌覺得很想享受,真的有點不想結束這場戲,好戲還在后頭。
不消片刻,一個額上包著紗布的男子,臉色猶如過夜的剩菜,跛著腳被毛雞扶著出來,后面還跟著一個不省人事的衙役,是被兩個白衣人拖著出來的,這兩人一出來,王明只覺得事情不大好,但仍舊那副藥酌有罪的樣子,只是跪在他后面的那俊俏的御醫(yī)可完全不這么想,他此刻面容有些發(fā)白,眼里還有不可思議,完全不相信這是事實。
“小人凌德參見公主殿下”,那跛著的頗為難受的跪在了扶搖的眼前,未等扶搖說些什么,就有人說道,“凌德你怎么在這里,搞得這模樣”,兩個衙役走了過來代替了毛雞的位置,“昨晚不是你值班嗎?兄弟們找了你一宿。”
“免禮,扶他坐下”,若不是他說自己是凌德,恐怕沒人知道這人是誰,扶搖未免也動了惻隱之心,看向王明的眼神也越加凌厲,“把你的所經(jīng)歷的事一一道來,本宮倒是想看看在這特殊的時期,竟敢有人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傷人之事。”
“是,公主”,凌德開口有些艱難,那喉嚨之處有一處紅色的傷痕,想必連同喉嚨也被人打了,“昨晚,小人去小解的時候,察覺到后邊有人跟著,小人很警惕,但是他在暗,小人還是被他陰了,小人被他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這人還是沒有放過我,這喉嚨……”,不知道是不是陰影說道這里時,凌德竟咳了起來,許久之后還難以平靜,“這個時候小人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是想要小人的命,他拿著石頭來砸小人的頭,之后小人就不省人事了,興許是頭上留下了的血太多了,他以為小人死了!
“你可是看到這人的面容了?”
“是,此人就是化成灰了,小人都能認出來,就是此人,他身上的衣服是小人的”,凌德指著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說道,激動的咳了起來,“若不是藥先生,恐怕小人這條賤命就要交代了。”
藥酌笑了笑,“你命大而已,若是你沒了氣息,就算是神仙也回天無術!
扶搖看了眼藥酌,“把人弄醒。”
衙役不知道哪里提來了一桶水,一桶污水,還能聞到里面的臭味,還未等他們向地上之人灑去,旁的人都很自覺的站到了肯定不會濺灑到自己的地方。
隨著一桶水灑向男子,男子也醒了,坐了起來,用手一把抹掉了臉上的水,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粗俗的語言從嘴里冒了出來,但是立馬就被兩個衙役按在了地上,直呼,“大膽,在殿下面前這么無禮。”
“殿下?”,這名男子才抬頭看向周圍,才真的清醒過來,大概是氣場的原因,那男子只是接觸到扶搖的眼神就低下了腦袋,“叩見殿下,叩見殿下。”
男子很驚恐,因為事情可能已經(jīng)敗露了,那個吩咐他做事的人現(xiàn)在也是跪在的,看到他的眼神,更不敢四處瞄了。
“此人是在何處發(fā)現(xiàn)的?”
扶搖并沒有立馬問男子的罪行,而是問藥酌,問他事發(fā)地點。
“在水缸附近。”
“你是否在水中下了毒?”
男子偷眼看了那個吩咐他做事的人,然后驚恐的道,“沒有,小的沒有。”
“那你為何在水旁徘徊為何要殺凌德,還拿了他的衣服?”
“小的,小的……”,男子被問的啞口無言,又聽的扶搖道,“你殺人未遂,又在水缸中下藥,是誰指使的?”
“小的,小的……”,男子支吾了許久,才趴在地上說道,“沒有人指使,是小的自己的主意!
“無人指使?那你與這凌德有何恩怨,與這百姓有何恩怨竟下此毒手?”,藥酌反笑道,看著那些御醫(yī)說道,“這毒的配方可不是哪里都能弄到的?這些藥恐怕是出自皇宮?”
此時,王明若還不知道眼前這男子是何人的話,那真的是蠢上天了。若是這藥真的是出自皇宮,那么除了他們和扶搖還有誰是來自皇宮,誰是這幕后黑手,也就不言而喻了,不過是賊喊捉賊的戲碼,還有誰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