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沖將深吸的一口氣呼了出來,感受著剛才藥酌那一手和那顆藥帶給他身體的變化。
“老大,怎么樣?”,幾個衙役圍著江沖,神色之間全是擔憂,似乎吃那顆藥的是自己。
“好像沒什么事”,江沖捂著胸口,“胸口不那么難受了”。
“殺你只會臟了本公子的手”,對于這群大老粗,藥酌非常輕蔑的說道,然后慢悠悠的轉身對著元恩薰說道,“你們要的尸體是這位大小姐的弟弟,與我沒有半點關系,你們可以管她要,但是……”,藥酌停頓了一下,看著不出意外在等著他話的人,接著道,“你們可要了解清楚了再抓人,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是看著元恩薰說的,但是怎么都讓人覺得這是在和小七和花柏梔說的,哪有人這么不負責的把問題又拋回來給他們,想來小七肯定是氣死了。
剛才只注意到藥酌這個發號施令的男子,聽著藥酌的話,江沖等人才注意到藥酌身后的幾人,本該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人眼球的元恩薰,大概是因為藥酌的話太過容易引起他們的憤怒這才忽略了她,也或許是那薄薄的面紗遮住了她的美貌,不過花柏梔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她是誰?”
很明顯,藥酌的意圖成功暴露了。
對于江沖毫無禮貌的手指直指元恩薰,用著粗聲嗓子質問她是誰,小七馬上就去化身為一只母老虎,“指什么指,我家小姐是你這種人可以指的嗎?”,小七越說越生氣,都有沖動要直接掰斷他那無禮的手指,更想戳著他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這些話。
好在花柏梔眼疾手快,在看到元恩薰的眼神之后馬上就把這只小母老虎給攔了下來,誰知道小七會不會把江沖的胸口戳出一個窟窿呢?
那可是“大力金剛指”,江沖剛才已經被打的不輕了。
藥酌走了之后,花柏梔很有禮貌的把元恩薰請回了客棧,客氣的推著小七這個還在嘟嘟嚷嚷的母老虎進客棧,其實此時小七生氣的對象已經變成了花柏梔了,誰讓花柏梔攔住她呢?
元恩薰蕙質蘭心,很快就明白了花柏梔的目的,細心的想把小七留下來,但是花柏梔馬上就拒絕了,這還引來元恩薰狐疑的眼神,花柏梔心虛的拒絕了然后一句藥酌留了毛雞來給她“打下手”。
不愧是元恩薰,馬上就知道了花柏梔拒絕的真正緣由,花柏梔可以在那薄薄的面紗下看到那朦朧的狡黠的笑容,花柏梔除了無奈的笑笑還能怎樣?
花柏梔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個表情,那種商業化的笑容,仿佛對邊是與她談生意的人。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有些東西是潛移默化的,又或者說是天生的,不是你厭惡就能夠試圖忘記的,她骨子里就是有這種因子,商人的因子。
聽外邊聲音漸漸趨于平靜,掌柜和小二也從收錢的柜子下探出了腦袋,偷偷的窺視這邊的情況;ò貤d眼尖,一看到就馬上招呼小二過來收拾桌子,掌柜的是個地道的生意人,有眼力勁,馬上就知道情況,把小二拍出去收拾東西。
經驗是要積累出來的,小二到底是年輕了些,很少見過這種場面,走路都是哆嗦的。
花柏梔見他這個樣子,轉身在毛雞身上摸索起來,這把平時不說話,面無表情的他著實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還算豐富,這讓花柏梔很有欺負良家少男的負罪感,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手。
“那什么”,花柏梔擦了擦鼻子下方,頗不好意思的小聲道,“銀子”。
不明所以的衙役們,疑惑的看著他們,帶著一絲莫名的怪異。
花柏梔將拿到的錢袋,打開看了眼,然后將錢袋丟向了小二,小二下意識的接過飛來的錢袋,沒有打開,只是剛才那一丟,花柏梔猜他大概已經知道里面有多少了。
“趕緊的啊,快給客官們收拾收拾”,掌柜的比較精明,過去就是給懵了的小二一腳。
花柏梔有模有樣的怕了拍掌柜的肩膀說道,“還是掌柜的會辦事兒!
有錢好辦事,很快就有干凈的桌子收拾出來了,花柏梔招呼他們坐下,若有似無的晾著他們,悠閑的喝著茶。
不過是談生意的手段罷了,要是上當請自行負責。
時間長了,江沖有些忍不住了,“我看公子也是個明白人,我就……”
桌子有些大,花柏梔站起了身,彎著腰笑著給江沖倒茶,這個動作恰得事宜的打斷了江沖的話,“鄙人姓花,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江沖愣了愣,隨即道了聲,“在下江沖,花公子,明人面前我就不說暗話了,我們這也是為了全城老百姓著想,公子一看就是心懷天下之人,我……”。
“……”,花柏梔喝茶的時候故意抬眼看了下江沖,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大哥,打住,這事不急,能讓我先喝口茶嗎?”
“不急?”,江沖聽了花柏梔的話拍桌而起,有些憤恨的說,“全城上下數千條百姓的性命,你和我說不急,你……”
“啪”,一把劍重重的排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具都震了震,另一張桌子的人都站了起來,手放在了刀柄上,看著這桌的情況,“坐下”。
或許是因為毛雞的武功在他們之上,江沖雖有不甘,但現在他受制于人也就只能活生生的吞下這口氣認命的坐了下來。
花柏梔還是一如既往的悠閑,似乎沒有感受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本欲繼續開口的江沖,在看到毛雞也在這張桌坐了下來,也就安靜了下來。
任憑江沖著急,花柏梔就是不說正事,悠哉的品茗,叫小二上些好酒好菜來招待他們。
藥酌把矛頭轉向元恩薰,其深意怎么可能只是為了刺激小七,臨走的那個眼神一看就是在挑釁花柏梔,要是換做別的事,花柏梔根本不吃這一套,但是事情要是關于元恩薰,那就變得非常非常難說了。
居然敢吼元恩薰,我這么小心呵護的人,你居然敢用手指粗魯的指著她,看我不讓你干著急一會兒,你就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誰。
比起小七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的人,花柏梔才是真正腹黑的人。
正直瘟疫橫行期間,客棧又發生那么大的打斗,客棧里也就只有他們這桌客人,菜很快就上齊了。
花柏梔隨口招呼他們吃菜,自己就抄起筷子吃了起來,也不管江沖那張懵逼的臉,直到江沖有些無可奈何的拿起筷子要夾菜的時候,花柏梔放下筷子掏出絲帕擦了擦嘴。
“我吃飽了,咱們來說正事吧”,花柏梔一臉酒足飯飽的滿足樣子,讓江沖楞了不止一會兒,他這才明白,對面的這個人是在故意耍他,“你……”。
“嗯?”,花柏梔疑惑的看著江沖,“怎么了?菜難道不好吃嗎?那這個樣子,我叫小二換一桌,事情我們明兒再談,反正我又不急,明天還是會在這的”。
花柏梔儒雅的樣子真的像一個家的主人在細心的招呼客人,但是她辦的事卻是在故意耍弄江沖,但江沖我卻根本無法反駁,只道,“我已經吃飽了,公子請說”。
花柏梔了然的笑了笑,給了毛雞一個眼神,示意毛雞繼續吃,毛雞收到眼神后,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照做了,在江沖面前吃的非常香,花柏梔覺得江沖的肺估計都快氣炸了。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大老粗居然那么會忍,花柏梔都有些稍稍佩服了,換了她,她早就掀桌子走人了,百姓和她有很大關系?
花柏梔長話短說,很快就把所有的事說清楚了,很確定的保證了元博麟的尸體根本不會讓瘟疫傳播的更快,當然也很老實的道明了元恩薰的身份,雖然他半信半疑,但是藥酌剛才那幾下確實不是普通大夫可以做到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藥酌的醫術和元恩薰皇親國戚的身份,江沖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關鍵時刻或許救他們的真的只有藥酌。
藥酌還給花柏梔留下了一個方子,花柏梔有些驚訝,藥酌還沒有看過瘟疫病患卻可以給出相應的預防方法。
“你們回去之后,通知百姓沐浴洗漱時都要用這些藥草煮的水”
“那……”
花柏梔知道江沖的意思,但是,“剛才那個打傷你的人姓藥,你們稱他藥大夫便是了”。
江沖果然是心系百姓啊,花柏梔的再次諷刺居然沒有聽出來,“藥大夫說了,他可以為你們治病,但是得等到你們愿意相信皇城里不會有御醫來這個城的時候”。
待到將人打發走了之后,花柏梔才松了一口氣,這邊的好打發,但是藥酌可沒有那么容易打發,藥酌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那么爽快的答應她呢?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雖然沒有大丈夫舍生取義的豪邁,但是也絕對做不出傷害無辜的人的事,但愿這是她多想了。
她有些走神,突然旁邊一聲冷不丁的哼聲喚醒了她,原來是小七啊,不知不覺又走到了二樓,這丫頭那么久了居然還沒有消氣,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她可沒有向花柏梔這樣子找江沖出氣。
“是小七啊”,花柏梔笑嘻嘻的打了聲招呼,但是只換來了一聲冷哼。
“……”,似乎是習慣了花柏梔的存在,小七也不介意花柏梔跟著她后面進了元恩薰的房間。
元恩薰算是大病初愈,臉上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臉頰上的骨頭很明顯,就像是皮包骨,花柏梔很心疼,想著要做些什么給她吃才能補回來那些肉。
“哎呦”,花柏梔一下子就喊了出聲,向后半彎著腰,看著自己的小腿,“你踢我干嘛?”
“我家小姐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應,我以為你靈魂出竅了”,小七插著腰道。
花柏梔馬上看向了元恩薰,她正看著花柏梔笑的一臉溫和,這讓花柏梔鬧了個大紅臉,害羞的說了幾句就退了出去。
回到房間,花柏梔的心還是在劇烈的跳動,難以平復,剛才元恩薰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