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柏梔的不為所動,見過她一拳打破門框的人,大都害怕的閉上了雙眼,想這藥童腦袋肯定會出現一個血窟窿,想這藥童必死無疑。生活在這里的百姓們也大多知道這藥童的秉性,有的覺得痛快,終于有人幫他們出了口惡氣,有的覺得太過殘忍了。
她收的住手的,可是她不想收。
花柏梔一拳打在了藥童腦袋的右邊的柱子上,力氣有些沒控制好,手臂好像被震了,她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收回了手,看著上面留下的淺坑,這柱子好硬。
看著藥童快要突出來的眼珠子,順著褲子攤了一地的液體,是尿,直到她手收了回來還處于恐懼中的人,換做平時她早就笑出來了,現在她怎么也笑不出來,元恩薰的臉頰貼在她的脖頸上,微微發燙,一定是傷口發炎了。
花柏梔將元恩薰往上托了托,“再見的話我要的就是你的狗命了”。
花柏梔冷眼看了眼周圍看戲的人,覺得很諷刺,這群人樂呵呵的看著自己幫他們出氣,剛才卻沒有半個人讓個位置出來。
心道本來只是想著大點的醫館對元恩薰的傷口比較有幫助,沒想到只是徒有虛名,所謂的醫者仁心的大夫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小哥,留步”
花柏梔額前的劉海由著不夠長,此時全都散落了下來,遮擋住了雙眼,像野獸一般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連鞋子和腰帶都是白色的。
“我家主子樓上有請”
白衣男子臉上表情全無,只是做出了請的手勢。順著他手的動作,花柏梔看到二樓有一個著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長相頗為陰柔,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個男人在看什么?她還是元恩薰?花柏梔下意識的偏頭看著昏迷中的元恩薰,總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更多的是這個男人的眼神讓她非常不舒服。
“不必了”,這個男人目的不單純。
“叔父,叔父,幫我報仇”,藥童從剛才的恐懼癥已經緩了過來,見自己的姑父有意攔下此人,以為是叔父要管這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跑到那藍衫男子的身邊。
藥童的叔父,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動作優雅的用杯蓋撥動了茶葉,然后湊近嘴邊似乎聞了聞,才往嘴里送。不多時,男子身邊的白衣人將藥童舉了起來從樓上丟了下去,藥童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連掙扎都沒有就從樓上直直的掉了下去,那一下,在場的人都唏噓不已,花柏梔也是一驚,看著在地上痛到在打滾不知道要捂住那塊疼痛的地方的藥童,這個人真的是他叔父?
“小哥,不知這是否夠誠意?”
這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花柏梔走在白衣人的前面,識時務者為俊杰,她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至少在心狠手辣的方面。
花柏梔上到二樓的時候,才發現,那名男子已經不在剛才那個地方了。
“這邊請”
熏香,琴聲,這真的是醫館?醫館不是應該充滿濃厚的藥味的嗎?怎么反而有種在小說中常說的青樓之中?
跟著白衣人穿過了兩條走廊,這才發現這醫館居然還有那么大一個后院,花柏梔不得不將警戒提高一個檔次。
這里和迷宮差不多,難怪要帶著她一直繞圈?
花柏梔突然想起了搞藝術的人都是一些脾氣秉性的特別怪的人,得罪的人肯定特別多,剛才那個男子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侄兒扔下樓下去,不就足以見此人脾氣之怪,那么這人為什么要邀請自己呢?
“這里是?”
看著眼前的浴池,花柏梔有些莫名,他家主子不是要見自己嗎?帶自己來這里干嘛?
見著花柏梔一臉疑惑的表情,白衣人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主子愛干凈,請兩位先行沐浴更衣,之后主子自然會接見你們”。
花柏梔先是一愣,穿越之后,發現不管哪個時空的醫生都有潔癖,這個男人更甚,花柏梔不疑有他,先應下了。
“百合、貝子”
正在大量這浴池環境的時候,聽到白衣人喊出兩個藥名的時候,花柏梔扭頭看向了白衣人。
“在”,兩個長相可愛的女子面無表情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感情是人的名字,還是女孩的名字,不過還好,這兩個藥名還是挺適合女孩子的。
“伺候兩位客人沐浴更衣”
“是”,明明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可是聲音卻毫無稚氣。
白衣人留下了兩個女孩,和花柏梔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她很好奇,那個男人會給這個白衣人取什么名字,”請問兩位姑娘,剛才那個白人叫什么名字?“
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然后都笑了出來,剛才那個樣子果然是裝的對嗎?這么小的女孩確實該是這樣不是?
”毛雞“
花柏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后反應過來之后一下就和兩個女孩一起笑了起來,那個男人果然是惡趣味啊。
“公子,奴婢替你更衣“,一個較高的女孩收起了笑容走到了花柏梔面前,伸手就要去解花柏梔的衣服。
花柏梔拂開了她的手退后了一步,盡管都是女的,花柏梔還是沒有辦法坦胸露乳站在別人面前,花柏梔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請問兩位姑娘,誰是百合,誰是貝子?”
那個較高的姑娘對花柏梔的動作并不反感,“奴婢百合”。
“奴婢貝子”
“這是內子,她肩膀有傷,不宜碰水,請百合姑娘和貝子姑娘為她擦擦身體,換身干凈的衣裳”。
那個叫百合的女孩露出一絲好感,想來是因為花柏梔剛才拒絕她替自己更衣,對自己的妻子忠貞吧。
那個男人如果要害自己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所以她敢肯定這個男人現在還不會對她出手,但是她可不愿意把元恩薰交到自己無法摸透的男人手上,所以兩個女孩在為元恩薰擦身換衣裳的時候,她也是全程看著的。
她承認看著元恩薰裸露的身體,她有感覺了,鼻息都變得有些沉重了,所以她沒有選擇自己親手幫她做這些事,她真怕自己一下沒有控制住,像禽獸一樣強上了。她是沒有做過,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這種感覺就是xing欲,她白皙的肌膚有些讓她難以自持。
當她看到元恩薰肩上那道猙獰的傷口的時候,這股燥熱敢才被心疼和憤怒漸漸消散了。
如果傷到的是自己多好啊,不知道有沒有藥可以消除傷疤的,那么丑陋的傷疤或許出現在軍人身上是光榮的象征,可是它不該出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更不該出現在元恩薰身上。
將來娶她的男人看見了……
花柏梔不自覺的想起了元恩薰無聲的拒絕,想到有一天她可能會和一個真正的男人共赴春宵,那種痛苦和哀傷一下子鋪天蓋地的向她的心和腦海涌來,真的很難受。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花柏梔態度和語氣都非常到位,畢竟剛才這個男人幫元恩薰治療的那幾下絕對不簡單,這渠撫的書她看了不少,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知道一些,可是她卻想不起她聽過這號人物。
“小子,你說謊了”
花柏梔皺了下眉,看著對方的眼睛,不知道她說了什么,“不知閣下說的是什么”
“哦~,這位姑娘,如果老夫沒有認錯,是京城元府家的大丫頭吧”
花柏梔的注意力全都被這個男人的后半句給吸引了,前面說了什么根本沒有認真思考。
看著花柏梔眼神的變化,還有握緊的拳頭,“老夫若想加害于她,你們早就不存在了”。
“不知閣下是誰?”
“藥酌”
花柏梔眸子轉了轉,然后露出了非常震驚的神色,她看過這個名字。
藥酌,醫術不精,害死先皇后,處以腰斬。
花柏梔搖了搖腦袋,如果藥酌沒死的話,此時應當五十幾歲了,這個人真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居然和殺死先皇后之人同名,就不怕皇帝知道了誅他九族么。
藥酌將花柏梔所有的小動作都收于眼底,然后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十幾年都過去了,居然還有人知道老夫”。
花柏梔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不知閣下為何開這種玩笑,閣下應當與我相仿”。
藥酌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得笑了起來,有些無奈,“不過是中毒了”,緊接著說了一句,“你們來常州是要去常覺寺,是與不是?”。
“你不必訝異,老夫還知道,這丫頭來常覺寺是去看她母親明文清”,藥酌語氣淡淡,像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眼睛漆黑如墨,完全沒有五十幾歲的人的渾濁的雙目。
藥酌講這些的話的時候,不像在說謊,可是,他的話每一句都有漏洞,她沒有辦法相信這個突然告訴自己真實姓名的人,這個世界真的有恢復青春容顏的毒藥,她也并非死人,為什么要救了他們卻又告訴她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旦自己踏出這道門,他敢保證自己這個只和她有一面之緣的人不把他的事情說出去。
“多些藥前輩搭救之恩,我與薰兒就此告辭”
總覺得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救她們,還是盡快想辦法和小七她們匯合。
“不知小友叫什么?”,既然都知道了元恩薰的名字告訴他自己是誰也無妨,“花柏梔”。
“柏梔小友”
明明是非常和煦的聲音,可是花柏梔卻冷不丁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抱起元恩薰的動作稍稍停了下來,后面那雙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她的背。
“你可以離開,可是這丫頭可不能離開”
“什么意思?”
花柏梔停下了動作,斜視著這個笑的一派溫和的男人,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離開我,她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