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壞的,至少我應該善后。”付易琛抿著唇回答,俯首望著她。
這才注意到她有一只手指始終被另一手牢牢抓住。他眉心一蹙,丟了手里的工具,探手就將她扯了起來。
“是割傷了,還是燙傷了?”
語氣,關切而急切。
“燙到了。”夏然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怎么就變得這樣軟,這樣委屈
這是連在洛鑰暉面前都沒有過的。
付易琛將她的手指抓起來看了兩眼。還好燙得并不嚴重,只是嗔怪的瞥她一眼,便拉著她到廚房,將手塞到龍頭底下沖了冷水后,又擠了牙膏仔細擦在傷口上。
牙膏的清涼伴著他指尖的涼意,讓夏然覺得不那么燒灼的痛了。
望著他認真的樣子,心里泛起絲絲難以言喻的感受。心底,有什么東西在鼓動,好像,有什么被封鎖的東西,努力要破土而出。
等出了廚房,他又叮囑她。
“你先呆在沙發上,不要亂動。等我收拾好了,你再過來。”
夏然乖乖的點頭,抱著雙腿縮在沙發上。
這回
和早晨時不同。換她什么也不干,只坐在那里怔忡的望著他。
他和家務真的格格不入,很明顯,他一定是個平時從來不碰掃帚這類東西的人,因為此時動作看起來笨拙極了。連拖干凈地上的水都費了好些力氣。
這樣的男人,真的只適合在龐大的事業上指點江山。
夏然想到過去,他好像說過要給自己煮意大利面。可,直到現在,她也無緣嘗嘗他的手藝。
不知道以后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有幸嘗到那些,有幸替他打點好這所有的家務。
一定要一個溫柔又懂得持家的女人,才配得上這個優秀的男人。
夏然這么想著,心底一時竟涌出一股難以言說的落寞。她訕訕的倒進沙發里,別開了視線。
門鎖,倏然轉動。
夏然這才從沙發上抬起頭來。只見思遠出現在門口。
雷御天扶著她。
“你當心點,誒,地上是濕的,小心走。”
“這是怎么了?”夏然連忙起身去扶思遠。
思遠面紅耳赤的拍開雷御天的手,“你夠了!我又不是孕婦。”
這男人,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昨晚她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嗎?
“我是怕你痛。不小心拉著傷口,怎么辦?”雷御天一臉的溫柔幾乎能膩出水來。
夏然看一眼思遠又羞又幸福的神色,一下子就懂了。
“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趕忙拉著思遠坐下。
“老付,我讓你來泡女人的,你怎么倒當起家庭主夫來了?”雷御天看著付易琛那架勢,驚訝不已。
“你來得正好,一會送我去公司。”付易琛收起工具,放回原處。
走出來和思遠打了招呼,復雜的視線又微微掠過夏然。終是開口:“手小心一點,下午的時候就不會痛了。”
頓了頓,目光微重了些,“我先走了。”
夏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望他一眼,啟唇:“我送你出去。”
雷御天擔心思遠,在一邊熱熱鬧鬧的交代這交代那,攪得思遠面紅耳赤。
甜蜜的一幕,落在夏然和付易琛眼里,讓兩人皆生出些許羨慕來,一時都變得若有所思。
付易琛拎著雷御天走了,夏然呆站在門口,怔忡的看著那背影逐漸在電梯里消失。
望著她悵然若失的樣子,思遠湊過頭來,促狹的笑。“怎么了?難道經過昨晚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覺。來,讓我好好摸摸你的心跳,看有沒有在為他跳動。”
思遠說著真探手摸向夏然的胸口。
被思遠這一鬧,夏然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拍開她的手,“還是顧顧你自己吧。只怕是你經過昨晚,就要為了這份愛義無反顧了吧?”
思遠頓時紅了臉,笑著罵起來,“都是他大驚小怪的!大清早的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昨晚我們發生了什么。”
“那是他愛你。”夏然直笑,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你先坐一會兒,難受吧?”
思遠坐下來,拿了先前付易琛擱在那的毛毯蓋在身上,望了眼正往廚房走的夏然,“別光說我們,你們呢?怎么樣了?”
“我們?”夏然在廚房里探出頭來應。沖了兩杯茶出來,遞了一杯給思遠才頗訕訕的回答:“我們還能怎么樣?是朋友唄。”
她抱著熱乎乎的杯子,抿了口水,才低語:“今早我和他說了,讓他別再把心思放我這兒了,他值得更好的女孩。”
“所以,你讓他去找另外的女人?”思遠瞠目。
夏然點頭,垂目望著杯子里騰起的熱霧,“我和鑰暉都已經這樣了,和易琛自然是沒可能了。”
思遠嗤了一聲,一副頗無奈的樣子睨著夏然,“我就說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別說讓他去找其他女人,說不準他真去找了。我聽御天說,付夫人自從在報紙上看了你和洛鑰暉訂婚的消息后,又氣又替兒子難過。現如今早已經在到處張羅著給自己挑個兒媳婦了。像付總這樣的男人,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你偏說不要就不要了。”
聽著思遠的絮絮叨叨,夏然卻只抓住了一句話,“阿姨在幫他相親?”
“嗯。”思遠望著略微失神的夏然。
她正低著眸,只是望著杯子。此刻,莫名的卻覺得手心里的熱茶,在漸漸變冷。
良久,才輕輕‘哦’了一聲,似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挺好的。”
黑沉沉的夜。
偌大的屋子里,開著暖氣,春寒仍舊深重。
女人穿著套緋紅真絲睡裙,端著杯紅酒立在窗邊。撩開窗簾,寂寞的望著樓下紛華的車水馬龍。
外面的世界,越是旖旎,室內的女人,便越發覺得孤單。
如今,她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一旁的書架上,隨手放著一張報紙。報紙上刊登著洛氏集團總裁的訂婚消息。這已經是好幾天前的消息,但剛從國外出外景回來的她,至今才知道。
那個女人
居然大難不死,而且又回來了!!命可真大!
她輕而易舉的奪走了她最在乎的人,可偏偏又那樣子不知珍惜。
這種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付易琛那樣子花心思去愛?
“談談姐。”出聲喚她的,是她早就換了的助理小陽。
聽到聲音,談談立即收起先前寂寞的情緒。優雅的抿了口酒,才和往常一樣,轉過精致的面孔,淡淡的問:“聯系上了沒有?”
“嗯。洛夫人說明天有時間可以見見孩子。”
“我知道了。明天一下午的時間不要給我排任何通告。”談談放下手里的杯子,俯首,神色微冷。
付家的人,可真夠狠的!自從發現臍帶血后,她就好似一個沒有了利用價值的棋子,完全被丟棄在一邊。
連付易琛也再不曾來找過自己。即使是在他手底下的公司,但只要有心安排,她根本一面都別想見到他。
更過分的是——妞妞明明是她費勁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可現如今她要見一面都變得這樣難!見面前要取得付夫人同意也就罷了,見面后更不給她們母子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不是沒想過把這不公平的待遇告上法院,可,一旦這樣做,她未婚生育的消息勢必在全程傳得沸沸揚揚。比起和付家冷戰,和付家撕破臉,只會讓她的事業一蹶不振。
到時候,愛人,女兒,連同事業,她都不會再擁有。
“談談姐,最近你都睡得不是很好,今晚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小陽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談談微微頷首,起身打算送她出門。
門,被拉開。門外黑暗的角落正靠站著一個孔武的男人,模糊的光影下,隱約能見男人一臉的橫肉,看起來有些兇神惡煞。
原本在猛抽煙,見門被打開,他掀起眼皮來,瞅了一眼,見到小陽身后的談談,他擰滅了煙頭。
談談一下子也看見了這人,心下一駭,精致的妝容下頓時失去了血色。
“小陽,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趕緊走吧。”她慌亂的要關上門。
小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大漢卻急急的撲了過來,一下子摁住了談談要關上的門。
那蠻橫的樣子,讓人看著就生畏。
“談談小姐,不請我進去坐坐?”
“你走開!”談談又是厭惡,又是懼怕。
可那男人的力道極大,她即便是用盡了力氣,也無法把門關上。
一看這人,就知道定然是些不法分子,小陽本就膽小,一下子就被嚇著了。但總不能把這一切當沒看見,她吞了下口水,怯然的硬氣脖子,大嚷:“半夜私闖民宅,你到底是什么人?別亂來哦,不然我要報警了!”
“報警?”男人咧出黃牙笑,笑起來滿臉橫肉打顫,讓小陽心驚。“你倒是給我報去,我是不怕,就怕有些人怕!”
談談一聽這話,身子抖了下,連忙松了堵門的手。“小陽,你趕緊回去吧,別管我了。”
“可是”
“別可是了。你放心,他只是我老家的一個表哥,不是什么壞人。你千萬別報警啊!”談談似怕小陽真報警,忙解釋。
又見小陽躊躇著不走,她便急急的推了她進電梯。“趕緊走吧!”
小陽只好走了,電梯關上門的那剎那,還不忘探出頭來,“談談姐,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