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十數年,未曾想到如今卻落得有家歸不得,想到這坐在辦公室中景麒不由得自嘲一笑,猛的想起昨天那個秘書要自己得空去特高課,那個所謂的淺野應該就是特高課的課長,站起身摘下衣架上的大衣利落套在身上,拉開房門徑自走出了辦公室,出了新政府攔了一輛黃包車淡然說了一聲“特高課”明顯看見黃包車夫身體一抖,明白特高課并非什么好地方勾唇一笑開口
“別怕,停在特高課遠處就行,我自己走過去!”那車夫見景麒衣冠楚楚,看起來并不想惡人,他又迫切需要錢還是點點頭,拉著景麒向特高課而去。
“什么人?!”景麒剛走到特高課門口就被守門的日本士兵攔下,景麒淡笑從大衣口袋拿出新政府的工作證遞給他,利落日文開口。
“我是新政府外交部部長,白景麒!特來拜會淺野先生!”士兵聽見這話接過工作證查看后頷首一禮開口。
“非常抱歉,請您跟我來!”景麒淡笑隨即隨著人進了特高課,隨著人上了二樓來到課長辦公室門口,看著士兵去敲門聽見房門內一聲“請進”隨著士兵入內。
“淺野課長,這位是新政府的外交部長,白景麒先生”淺野聽見這話一瞬間明白了點點頭示意那士兵出去吧,兩人四目相對,淺野率先起身走到他身邊伸出手。
“白先生,鄙人淺野英樹,歡迎你加入新政府,早就聽聞白先生在外交工作上能力突出,是一個優秀的人才!”白景麒打量著眼前的淺野,筆挺的軍裝、五官分明,淡然和煦的開場白,讓人無法相信這樣的人會是特高課的課長,景麒淡笑著伸手握上那只手,盡管如此景麒仍舊能感覺到這個人無形中的壓力,特別是那雙眼睛,看似溫和實則卻暗藏殺機,若非自己早已經不是初見山本的白景麒了,只怕自己大概怕是有些招架不住了,這個人比山本更危險。
“淺野課長您實在是客氣了,在下只不過做了自己應做之事”淺野聽著景麒的回答滴水不漏,對于自己的試探仍能保持鎮定,絲毫不怯場,這樣的人難怪山本要把他推給自己。
“呵,白先生謙虛了,白先生在滿洲國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件件事情都是處理的十分出色,難怪山本君十分倚重白先生!看來在下往后也需要白先生相助了!”淺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示意人落座。
“淺野課長言重了,豈敢說是相助,若您有需要,我一定盡全力配合!”淺野聽著景麒一板一眼的言語,倒是并未看出來他想藤田君所說的紈绔子弟的模樣,這個人倒是真的讓人捉摸不透呢,說話間小山端著兩杯咖啡進門。
“課長,白先生請用咖啡”景麒抬眼看了一眼來人,亦是筆挺軍裝,容貌透著剛硬一板一眼的姿態,隨即看著人點點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這位是我的秘書,小山遠志!若是以后有什么事,白先生也可以找他”景麒聽見這話一笑點點頭,隨即同人寒暄著其他。
“聽說白先生的家如今也在上海,可回去過了?”淺野似是無意的一句話觸動了景麒心里的一根弦,這個淺野當真是不簡單,自己人還沒到就已經吧身份摸的一清二楚了,景麒也并不打算瞞著他,畢竟自己這個漢奸身份早就已經公開了,索性道不如讓他覺得自己同父親本就不和,這倒是對自己的身份有利
“自然是沒有回去過,如今我在父親眼里只怕也已經是賣國賊罷了,回去也只怕惹他生氣,反正他的眼里也只有我那個優秀的弟弟”淺野倒是沒有料到景麒會如此大方的說出來,這倒是有點像藤田說的模樣了,只不過真假只怕還看不出來而已。
“話雖如此,但再怎么說也好歹是你的父親,為人子女總不能不孝”淺野故意如此開口,想以此看看景麒的反應,景麒抬眸看向淺野,半晌忍不住嗤笑開口。
“淺野課長的好意我明白,只不過自從我為滿洲國做事的那天起,我父親只怕就已經認為我這是最大的不孝了,呵呵,淺野課長莫要見怪,父親一向是死腦筋不會變通!”隨后淺野同景麒相視一笑,擺擺手示意無妨,說話間聽見人叩門,小山開門后聽見那人的耳語后對著淺野道。
“課長,您定的會議馬上要開始了”景麒聽見這話旋即起身開口“如此在下就不多打擾您了,您先忙”說完景麒對著淺野點點頭后轉身出了門。
“小山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小山見白景麒出了門后為淺野整理著開會時所需要的資料,猛的聽見淺野的這話一笑開口。
“您不是曾經說過敵人從來都是不可信的嗎!”淺野聽見這話轉過頭看向小山一笑,到底是跟著自己多年的人,看人看事從來都不需要自己說的太多,待他準備好后同人一起走出辦公室。
景麒出了特高課的門,一直回味著淺野今天所說的話,這個淺野只怕要比山本更難取信,如今看來只怕要早些同“曼陀羅”取得聯絡,景麒轉過身抬起頭看了半晌這個地方,長舒了一口氣后,轉身離去。
“大哥?!真的是你?”景麒剛剛從黃包車上下來,就抬眸看見一臉驚詫的景麟,景麒打量著十多年不曾見過的兄弟,看著他變高了,模樣也變的俊朗不凡了,這心里倒是稍稍有些安慰。
“長高了,也壯了!”景麟聽見景麒的這話忍不住紅了眼眶,景麒看見他這副模樣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繼續開口。
“怎么樣?結婚了嗎?有沒有給我生個小侄子?”景麟剛想說大哥外出這么多年正經了,這話一出瞬間白了他一眼,看來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是沒錯,猛的忽然想起那年爹犯病就是因為大哥的緣故,這才開口。
“大哥,你不會真的做了漢奸吧?”景麟這話一出,景麒頓時一怔,這里正好挨著新政府,這種話隨意出口景麒還真是不要命了,趕明真得問問景麟的上線,究竟是怎么教的!并不去回答他的話,反而拉著他走向遠處的咖啡廳,兩人進了門挑了個隱蔽的位置,對服務生要了兩杯咖啡后開口。
“景麟,有些事終究不能盡如人愿,你的問題我現在不能回答你,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景麟聽著大哥模棱兩可的話眉頭緊蹙,若是自己不叫住他,他就要走進新政府,而他都回到上海了也沒有回家看過二娘和爹,恐怕爹所擔心的事是真的了,但他仍然不相信大哥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賣國賊,但眼前的事實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半晌景麟開口。
“如果你真的是,我勸你及早回頭,如果不是那就回家跟爹解釋清楚,爹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管怎么樣都回家看看二娘吧,她這兩年過的不是很舒心!”景麟不知道要如何繼續說下去,醫院里還有事情要忙,索性說了一句“我現在在同仁醫院上班,還有事先走了,若是你還當自己是白家人,晚上記得回家!”說完轉身而去,景麒看著景麟遠去的背影怔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將咖啡錢放在桌上也緩步出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