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下來整頓特高課雖然頗有成效但連日來幾乎是未曾入眠,淺野靠坐在沙發上下意識揉揉眉心,耳邊忽而傳來小山的聲音,睜開眼望去見他遞來一杯清茶,抬手接過來淺酌清冽爽口的氣息在唇齒間縈繞,原本昏沉的感覺一掃而空,將空杯置于桌上后開口。
“你帶玉露來了?”小山聽著他淡然的聲音,看了看淺野的神色恢復不少,一笑開口。
“是夫人要我將玉露帶來的,她說您一直很喜歡這個茶”淺野聽見這話點了點頭,隨即想起優子,淡然的神色中浮現一抹笑意。
“這幾天我就沒有那么忙了,你去請藤田君來坐坐吧”小山聽見淺野的這話隨即一笑,還未開口就聽見門鈴聲響起,下人朝著小山望去,小山點點頭示意他去開門。
“昨天知道您的事情已然忙的差不多了,我就提前約好了藤田先生今天來”淺野聽見這話笑著點點頭,小山一向安排得力,說話間就看著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進了門。
“淺野君,多年不見了,你還好嗎?”小山識趣的同人打了招呼后轉身離去為人準備茶點。
“我還是老樣子,你呢?這些年的經歷不一般吧?聽說你收養了一個中國女孩兒?”藤田剛剛落座就聽見淺野的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呵呵!不愧是情報專家,剛來上海就對我的情況這么了解?”說話間小山端著茶點走出來笑看著兩人,將茶點放在茶幾上,又倒了兩杯茶置于兩人面前。
“喲,是玉露茶啊?我可是好久沒有喝到這個味道了”說著端起飲下,冰涼沁爽的滋味在口中暈開,淺野看著他這副樣子倒是有些明白將軍為何執意要自己來做這個特高課課長。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行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難怪將軍非要我來上海接任特高課課長!”藤田對于他的話絲毫不惱怒,反而只催促著小山再倒一杯玉露茶。
“你也知道我一向對名利不甚感興趣,其實將軍也曾經問過我的意思,不過我現在的身份更有利,若是做了特高課課長,對我而言就大大的不便了”藤田的話淺野倒是十分贊同,畢竟他當年僅僅以日本商人的身份進入中國,如今若是突然變為特高課課長豈非太不合乎常理了。
“特高課的情況怎么樣?”藤田心知特高課的情況,雖然不至于說糟透了,但卻也并不那么樂觀,不過對于自己這個好友的能力他還是相信的。
“你的心里不是很清楚嗎?還需要問我?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副心里清楚的很,嘴上還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藤田果不其然的聽見了他的這番話,嘴角的笑意更深,不過最近上海確實并不平靜,一個代號“白鳳”的抗日分子混入,但查了許久都未曾查明這個“白鳳”的身份,這倒是著實令人費解。
“上海看似平靜,實則暗朝洶涌,一個代號白鳳的特工在上海灘橫行肆虐,我幾乎用了所有的法子還是沒能查明他的身份”淺野聽著藤田的話,端著茶盞品著玉露的風味,來了也有數天了對于上海的情況大致上也算清楚了。
“我們時常說支那人不堪一擊,但是總有那么少許人是值得我們稱之為對手的,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還能讓人覺得它是彌足珍貴的嗎?對了你還在盯著白家?”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直盯著白家人,但也聽說白家來到上海也不過區區幾年的光景就能發展到如此的地步,倒是真的讓人覺得不一般,這樣的人若是能為帝國所用,不失為一份助力,但若是不能就只能毀掉。
“白家確實不一般,不過還好,我成功的套住了白家的三姨太,也算是插入了一顆釘子,新政府外交部的外交官你知道是誰嗎?”淺野正回味著藤田的前言,而后話的入耳不由得更挑起了他的興趣。
“你不會是要說,他是白家的人吧?”藤田聽見淺野這話一愣,隨即笑著搖頭,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一邊喝著一邊開口。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和你聊天一點意思都沒有,什么事都能猜的中!”淺野聽見他的話一時間陷入沉默中,他這一次倒是真的并未事先調查過,只不過是聽說了新來的外交官姓白,加上藤田又提及白家這才有了這份猜想罷了。
“他叫白景麒,白子晟的長子,為人圓滑,行事作風十足十的一個紈绔子弟,不過能在山本的手下待了那么久,還從未出現過任何紕漏,只有兩種情況,第一這個白景麒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敗家子,第二他的偽裝能力已經爐火純青到山本都看不出來了!”淺野聽著藤田介紹著白景麒的話,臉色也隨著藤田的話而變化著,直至到最后一句反倒勾起了唇角。
“你覺得山本真的相信他嗎?”淺野依靠在沙發上把玩著手中的瓷盞看向藤田,他同山本是同學,從上學那會兒就一直互相較勁,對于山本只怕是再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了。
“如果他真的相信白景麒,又怎么會舍得把這樣的一個人才拱手讓給新政府?你的猜測不無道理,但是我看他的偽裝只怕還算不得爐火純青,不過我確實該見一見這個人”藤田聽見這話原本斂去的笑意再度浮現,不過從他的話中似乎也聽出來其他的意味。
“那看起來是山本故意要白景麒來到上海了?我看他八成是已經知道你來了上海,才故意這么做的吧?這樣一來白景麒出了什么問題也就怪不到他的頭上了,他這是把燙手的山芋扔到你手上了吧!”淺野從知道白景麒是山本派來新政府的人就已經猜出來他是故意要同自己作對罷了,仍舊是含笑看著藤田戲謔開口。
“嗯,不錯!你現在可比以前聰明多了!”藤田聽見他這話哭笑不得,這個家伙什么時候都是不認輸的那一方,也懶得和他去多做計較。
“行了,白景麒究竟是人是鬼暫且不論,我們那么多年沒見,難得有機會能坐在一起聊聊,留下來喝兩杯吧?”藤田笑看著眼前人的道了一句“你都這么說了,我還能拒絕嗎?”說著兩人相視一笑,站起身來往餐廳而去。
景麒坐在火車上想著自己將自己的身份對雪揚和盤托出,又告訴了他如何聯絡齊叔,盡管這么做確實違背組織的規程,但是雪揚明里暗里幫著自己和方哲不少的忙,山本表面看起來對自己十分的信任,但這信任多半也只能有五分,自己離開了雪揚獨自一個人,難保山本不會對他做什么,他是方哲的老鄉,自己有義務確保他的安全,軍統方面遠水救不了近火,如今也只能依靠著齊叔了,思考間聽見乘務員的通知上海站即將靠站,景麒這才回過神來準備下車。
景麒拎著行李下了火車,就看見新政府派來接自己的人,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隨著人上了車,車上派來的秘書自來熟的拉著景麒聊著,但見景麒興致并不高,也索性閉了嘴,下了車由著帶著進了辦公廳,打量著辦公廳的格局。
“白先生,您的辦公室在這一間”聽見那秘書的話點點頭,收回目光進了辦公室打量著辦公室的風格,見那人還站在一旁,轉身看向他開口。
“還有其他的什么事嗎?”那秘書見景麒這話一愣,但也清楚白景麒的身份還是淡然一笑開口。
“白先生若是得空,您可以去特高課一趟,淺野先生說想同您一敘!”白景麒知曉勢必又要開始新的偽裝,內心極為厭惡,但面色上卻不動聲色一笑點點頭,看著他離開旋即開始按照自己的喜好整理辦公室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