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盡眠張張嘴,想開口拒絕。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猶豫地應了,而現在,她只有沉沉的窒悶感,毫無欣喜。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她的。
她低頭看屏幕,是孟九云打過來的。
虞盡眠接起,還沒說話,就聽他問:“你去哪兒了?這么久不上來?”
她看了眼陸老,見他點頭,才說:“孟叔叔,陸爺爺住院了,我在腫瘤科這邊的住院區。”
手機響起嘟嘟嘟的忙音,掛斷了。
她有些尷尬地看了兩人一眼。
陸老眼里有些微的失望,其實他很想見一面孟九云,但又覺得自己沒這張臉面對他,連認都不敢認這個兒子。
卻沒想到,沒過多久,孟九云居然來看他了。
陸家二爺看到他過來,立馬豎起十二萬分的戒備,目光警惕地看他推門進去。
二爺媳婦皺眉,小聲說:“他怎么過來了?不會是來分遺產的吧?”
陸辛雅實在看不慣二嬸這種嘴臉,自從爺爺病了之后,張嘴閉嘴都是遺產。
“二嬸,爺爺還沒死呢,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算計遺產?再說,以小叔叔現在的身家,也瞧不上陸家這點財產,你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二爺媳婦霍然起身,怒視她,“你一個丫頭片子懂什么?你也別把自己說得那么清高,家里誰不知道你媽這些年為了你們兄妹兩個汲汲求營,要不然虞盡眠爹媽一死,你媽怎么就嫌棄她了?還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孤女一個,家產被奪,看不上她了?”
陸辛雅氣得恨不得去揍她一頓,何曼一把拉住她,“雅雅,這里是醫院,我們是文明人。”
何曼一向心高氣傲,雖然這些年因為丈夫的去世,她變得刻薄勢利,那也是形勢所逼為了兩個孩子,但豪門貴婦的修養還是在的。
所以她一向看不起二叔子這位平民市井出身的妻子,平時也懶得搭理她。
二爺媳婦被她輕視的態度給激上了,要不是陸家二爺攔著,她早撲上去撕爛她那張裝模作樣的清高臉。
病房外氣氛劍拔弩張,病房內同樣緊張。
孟九云進來后,陸老朝他笑了下,“你來啦?坐。”
他姿態卑微,連兒子的名字都不敢叫。
孟九云卻說:“不用,我來帶人走的。”
說著,伸手就要去攬小姑娘的肩膀。
“就讓小丫頭陪我一會兒吧。”陸老說道,“剛我也和兩個孩子說了,我也沒多少天好活了,趁我人還在,這幾天趕緊把倆孩子的婚事訂下來。眠眠這邊,她那個二叔不靠譜,你就當她的娘家親戚。”
孟九云眉頭一擰,“訂婚?”
“是啊,我這身體等不了了,這兩個孩子的婚事是從小訂下的。原本我想,如果他們兩個對彼此無意,這婚事就作罷,但既然應然和眠眠從小關系很好,對彼此都上心,還是趁早訂下來吧。”
陸老滿臉笑意,沒發現站在床頭的兒子,臉色越來越陰沉。
孟九云對陸應然和虞盡眠兩人說:“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話和陸老說。”
陸應然滿臉敵意,他一直認為這位小叔叔和眠眠有關系,怕他說什么不好的事情刺激爺爺。
他站在原地不動,陸老朝他揮揮手,“應然,你和眠眠出去吧。”
虞盡眠也叫他,“應然哥,我們出去吧。”
陸應然沒辦法,心頭一股郁氣忽然涌上來,當著孟九云的面兒,他直接拉了虞盡眠的手,緊緊握住,牽著人走出了病房。
孟九云瞇眼看著他們交握的手,直到門關上,才坐在陪護椅上。
陸老問他,“你胳膊怎么了?”
“受了點傷。”孟九云問,“要不要喝點水?”
他搖頭,“我們兩個好好說說話吧,以后沒機會了。”
孟九云直接說:“他們兩個婚事,我不同意。”
陸老看著他,面有所思。
孟九云姿態放松地坐在陪護椅上,不疾不徐道:“陸應然不適合她,他心性不定,沒這個能力保護她。”
“他從小被她媽慣成了少爺脾氣,但是他的能力還很出色的,他從不靠陸家,自己辦了一家游戲公司,雖然格局不大……”
“非要我把話說得那么明白?”孟九云打斷,漆黑的雙眸盯住他,“虞盡眠已經和陸應然分手了,她現在是我的人。”
“你……”陸老一臉難以置信,試圖勸服他,“他們兩個為什么要分手?可就算分手了,圈子里有些人還是知道兩個孩子有過婚約的。她先和應然有婚約,要是再跟了你,這不是讓人說嫌話嗎?你以后讓眠眠怎么面對那些人?”
孟九云一聲嗤笑,忽然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個所謂的父親。
“我沒問你的看法,我只是告訴你,他們不會訂婚。至于圈子里的那些人,我會讓他們心甘情愿的閉嘴,我的女人我來保護,用不著您操心。”
他那線條冷硬的臉上,赤裸裸地寫著四個大字,不服憋著。
“另外,你給我媽的那些股權,你自己留著用吧,她不需要你惺惺作態的愧疚,有些事錯了就錯了,再怎么彌補都無濟于事。”
孟九云的目光強勢凌厲,“最后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大兒子的車禍,我養父的暴斃,都是你外頭那位好兒子做的,等你去了,我會讓人好好教訓你的好兒子。”
“你說什么?”陸老表情一變,臉色登時一白,“怎么……怎么會……”
他太過激動和氣憤,氣兒沒順過來,倆眼珠子一翻,差點兒岔氣。
孟九云不疾不徐地按下警鈴,很快,幾名醫護人員奪門而入。
陸家的人也跟著奔進來,氣氛一片凝重。
孟九云牽起虞盡眠的手,快步離開。
虞盡眠回頭朝病房看了一眼,目露擔憂。
她想留下來看看陸爺爺的情況,卻被孟叔叔那張冷厲的面容給嚇到了。
“孟叔叔,你……你怎么了?”
聽到女孩兒怯怯地問他,孟九云冷靜下來,揉了下她的腦袋,“沒事,就是傷口有些痛。”
“那我們還是趕緊回病房,讓醫生好好看看。”
虞盡眠反握住他的手,拖著他的人就往電梯方向走。
孟九云在后頭被她拉著走,看著小姑娘的后腦勺,唇角動了動,彎起一個要笑又極力忍住的弧度。
紀則修說得沒錯兒,適當賣賣慘,還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