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莫名其妙換了身份之后已經好幾天了,你們有沒有發覺多了什么東西?”
大課間時分的校園吵吵鬧鬧,柳樹吹拂起少年少女的發絲, 倒也成為了一道□□。操場邊的三人蹲下身子窩在樹下, 看起來毫不突兀地融進了這個非主流小混混橫行的校園里。微風輕拂起周如曜的黑色發絲,略微下垂的修眸中閃爍著濕潤的光芒。
李寒山瞇起眼睛,諱莫如深地看著周如曜,“你多出了什么?腦子嗎?”
顧之行云淡風輕并上了腿,再次確定自己沒有多長什么東西后才道:“你說的是什么?”
“搶錢的沖動之類的……”
周如曜十分猶豫地道。
李寒山:“……
李寒山:“沒有,不可能有的, 正常人不會因為……”
他話音頓住,因為他清楚地看見顧之行面上浮現出了幾分動搖。
周如曜:“但真的好窮啊,我們甚至連根烤腸都吃不起。”
顧之行:“回到家還要一起照顧方必成的植物人父親。”
李寒山:“現在那是你的父親, 我的舅舅。”
他們與方必成互換身份多日了,起初那一兩天三人還饒有興致地感受著突然起來的“變形記”,但直到某天顧之行與周如曜為了某根樹枝在滿是泥淖凹凸不平的“家門口”打起來時,李寒山正在調頻的收音機跳出了聲音:“據悉, 舟曲藥業掌門人周昀添與顧氏集團現任全球區執行總裁姜雨蘅將于本月完成訂婚儀式, 宴請名單十分豪華, 除卻一線明星外, 更邀請到xxx做證婚人……”
李寒山手一抖調到了別的頻道,滿身土的顧之行與周如曜也愣愣的。
周如曜:“我爸娶你媽了, 那你爸呢?”
顧之行:“死了吧?不然怎么顧氏集團的總裁姓姜。”
周如曜:“言之有理。”
李寒山:“……別這么平靜地說缺德話可以嗎?”
銅鏡顯然很講合理分配, 因為是三個人與方必成互換身份, 所以系統特意亂點一出鴛鴦譜, 使得方必成以一人之力享受了他們三家聯合的權勢。而他們三人, 則共享了方必成的窮苦, 方必成的病重父親現在是顧之行的父親,李寒山和周如曜的舅舅。
三人現在的身份堪稱倫理群像勵志劇的經典設定。
或許是李寒山一席話激起了周如曜的回憶,他沉默了良久,才悲悲地道:“還好,身體還是我們自己的,不然怪恐怖的。”
李寒山長舒一口氣,“先靜觀其變吧,不要急于求成。”
顧之行:“但我真的很需要錢,不然——”
她看向周如曜。
周如曜面色凝重,默默點了點頭,“可以。”
顧之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一頭霧水的李寒山看著他們,忍不住皺眉,“什么意思。”
他頓了下,又道:“說一句完整的話我想并不難。”
顧之行:“我們要創業。”
李寒山:“啊?”
顧之行:“我們打算研發一個產品,然后進行深度市場調查,做用戶畫像,并抓住用戶群痛點以此為抓手推進定向影響,提供個性化定制功能的產品以索取消費,同時進行饑餓營銷與撒網式推廣,擴大用戶群養成消費習慣。”
李寒山:“……?”
周如曜:“這個學校這么多混混流氓,我們想做面向學生的自保產品。”
李寒山:“類似于報警器?”
顧之行:“不是,是收保護費。”
李寒山:“……”
這學校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才不安全的吧????
李寒山調動了腦中久遠的檔案,想起來了他們倆的人設好像是校霸。
他直接略過了兩個人興奮的目光,語氣平和地道:“我覺得我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銅鏡的能力似乎是空間時空類吧?我們現在很可能在它創造的某個空間里,亦或者是某個平行時空里?但是根據愛因斯坦提出的公式來看,時間線不可能變動到直接交換父母這部分,那或許我們只是在幻境中,如果我們要改變現狀,就要像面對之前的女主角一樣,找到某個改變走向的契機。”
顧之行:“什么奇跡?”
周如曜:“誰氣急了?”
李寒山:“……”
李寒山:“我,我現在就想殺人。”
顧之行:“建議改成口,晉江不讓。”
周如曜:“我以為只是不讓蹲下身體呢。”
顧之行:“你這句話按理說會變成兩個口,但是竟然沒有欸?”
周如曜:“草,這么一說,為什么本章第二段第三小句就有口口啊?”
李寒山:“請不要說怪話。”
顧之行略一思索,道:“我只是疑惑,按照你的說法,我們需要改變什么走向?銅鏡想要的故事走向嗎?還是女主或男主——”
“男主,或許就是方必成想要的故事走向呢?!”李寒山突然打斷了顧之行,轉頭看向周如曜,“那個本子還在嗎?”
周如曜費力地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個本子。
灰褐色的封皮上寫著草稿本幾個字,粗糙的軟頁皺巴巴的,湊近聞還有些枯木夾雜著工業漂劑的味道。
李寒山:“我是說記載著小說內容的那個。”
周如曜:“這個就是,好像換了身份后,這本子也變了。”
顧之行:“這就是消費降級嗎?”
李寒山:“……這也太符合世界觀了吧。”
周如曜深深嘆了口氣,掀起封頁,俊逸的鋼筆字跡頗有些模糊洇濕,讓人看得眼累。
【重生之我是超級富二代】
因為一次意外,方必成竟然成為了超級富二代,權色錢財他應有盡有,肆意揮霍。不過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不可能這么輕輕松松,他一面因為自己的身份受盡嫉妒暗算,一方面又在尋找著自己的超能力戒指。這期間他收復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惹了無數桃花,校園春色與風流大少與智斗打臉的結合似乎讓他總是忙忙碌碌。唉,或許這就是懲罰吧。
第一卷 之初來乍到
第一章:舟曲集團的獨生子周玦
第二章:未婚妻關明月與周玦有一腿?
第三章:設計周玦
第四章:周玦失去繼承權
……
三人大驚失色,卻并非因為這標題劇透出來的如秒射男般快的進度。
周如曜:“……憑什么他還是周家少爺啊?”
顧之行:“關明月不是我未婚妻嗎???”
李寒山:“周玦的下場居然不是過失殺人坐牢???”
同樣的文案,三個人各自找到了在意的重點。
李寒山最先從奇怪的思緒與猜想中回過神,他道:“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多久了?”
顧之行道:“你是想提前拉攏周玦對付方必成嗎?”
周如曜撇嘴,“周玦還能輸給方必成這蠢貨呢,你覺得拉攏有用嗎?我都懷疑這不是真正的周玦。”
“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身份互換外,這世界的一切都是真實世界的模擬,所以某種意義上他是目前這個世界線上的周玦。”
李寒山下了定論。
顧之行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揪著操場草皮上的塑料草,道:“你們忽略了一件事,就看標題這速度,這會兒他可能已經黨爭失敗了。”
“也有可能……”李寒山垂眸,“但現在也不能放棄——”
顧之行:“當然不能放棄。”
周如曜狠狠捶地,淚眼朦朧,據理力爭“為啥啊,他有什么值得惦記的啊?阿行,忘了他吧,他現在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顧之行:“對啊,但是——”
她拖長了音,引得兩人都看向了她。
顧之行伸長胳膊,一手一個攬住兩個人的肩膀撈過來,認真道:“但是,他現在是個有錢人,還是我們了解的有錢人。”
周如曜:“哦哦我完全懂了,你要把他當提款機!”
李寒山:“……我覺得,這叫利益置換。”
顧之行:“什么致幻?”
周如曜:“誰帶了指環?”
李寒山:“你們真的覺得很好笑嗎?不要太過分了。”
顧之行:“那這個呢:女人,你在玩火。”
李寒山:“……”
大課間后的第一節 課往往需要更為嚴厲的老師鎮壓,這次也不例外,教歷史的老頭抱著課本咳嗽著,身后跟著幾個沒穿校服的學生。
顧之行趴在老舊的課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瞥著上面的涂鴉與刻字,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叫周玦。”
顧之行猛地抬頭,瞥見了講臺上的人。
他站得筆直,薄唇抿著,星眸淡漠,面上卻顯出幾分與周如曜相似的純凈氣質來。
顧之行立刻回頭看向后桌的李寒山與周如曜,三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疊,似乎都透露出幾分不解。
她很想掏手機展開熱聊,然后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只有一臺老人機。
顧之行悲傷地趴下了,像一只走在路上被踹了的老狗。
但她又想起來了什么似的,用胳膊戳了下旁邊的男生:“你不覺得周玦長得很像周如曜嗎?”
同桌有些茫然,“沒有啊,完全不一樣啊?你看錯了吧?”
顧之行沒說話,又趴回去了,她習慣了這個世界,即便是同一張臉,只要劇情需要的話那就是兩個人。
一節課顯得如此漫長與煎熬。
顧之行熬到了下課,與李寒山周如曜迅速接頭,并發表了重要講話:想辦法和他拉近關系。經過一番沒用的會晤后,三人最終什么結論也沒得到。
李寒山顯得匪夷所思,“他怎么會轉學過來,我們現在甚至不用費力搭線。”
“也許,我覺得是因為——”顧之行深思熟慮后,回答:“是為了和我們結成復仇者聯盟。”
周如曜:“反派組是吧?”
李寒山:“不管是什么,我們需要想辦法跟他拉近關系,并且借助他的力量。”
顧之行:“不然我們現在直接過去搭訕得了。”
周如曜看著周玦身旁圍著的人,道:“我覺得現在去也留不下什么印象吧?”
“確實如此。”李寒山贊同道,又說:“而且太主動會不會顯得我們不夠真誠。”
顧之行詫異地看著他,“你現在好像釣凱子的心機女。”
李寒山:“……?”
顧之行想了下,道:“猶豫就會敗北,沖。”
顧之行昂著頭,撥開人群,站在了他身旁。
周玦桌上擺了個練習冊,纖長白皙的手里黑筆轉悠著,對著周邊人好奇的發問也只是時不時應兩聲。
顧之行叩了叩他的桌子,面容冰冷,“我叫顧之行。”
他抬頭,表情也是冷冷的,“嗯。”
顧之行:“嗯。”
周玦:“嗯。”
顧之行:“……”
周玦:“……”
相對無言。
顧之行離開了。
顧之行發表講話:“他對我很冷淡。”
周如曜:“因為現在你們根本不認識,我覺得你們最好的關系就是不認識。”
李寒山:“……問題不是這個,是你也沒有多熱情啊?”
顧之行瞳孔震動,“我都自我介紹了,還不夠嗎?”
“你的名字有什么用?”李寒山蹙眉,話音帶著點嘲諷,“你還當以前啊,現在是跟你行哥混,三天餓九頓。”
周如曜:“我確實很餓。”
顧之行:“……”
她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