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們給哀家拿下!”曹暮煙回過神來厲聲吩咐道。
一時間,內殿里迅速涌出一批暗衛,緊握著長刀朝眾人慢慢靠近。
“皇上駕到!”而這時,張海一聲尖細的聲音突然想起,無疑是在殿內投了一顆驚雷。
除了安文夕臉色平常,其余的人皆吃驚的凝眸望去,尤其是曹暮煙,臉上的吃驚更甚。
北宮喆一襲明黃出現在了殿門口,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周身散發著王者之氣,沒有半分的羸弱,這根本不像是在病榻上躺了將近兩月的人!
曹暮煙難以置信的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北宮喆,身子一顫,難道一直以來北宮喆昏迷不醒都是假象不成?
北宮喆淡淡掃了眼殿內的人,他的雙眸在安文夕的臉上稍稍停住一瞬,隨即落到臉色有些驚訝的曹暮煙臉上。
冰冷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太后,朕還沒死呢,你想做什么?”
他這一次直接將曹暮煙稱呼為太后,連最后的虛與蛇尾也做不下去了。
“你……”
“啟稟皇上,太后娘娘發現前朝余孽入宮,意圖不軌,特來捉拿,誰知他們竟然還殺害了滄總管!”落旸立即跪倒在地,字字懇切。
前朝余孽,這一句可是不假,要知道他們面前的那是前朝皇帝!
“太后身子不便,就該知道要好好待在長樂宮靜養,至于前朝余孽,朕怎么沒有看到?”
北宮喆的話音一落,落旸的身子一顫,的確,這安國君早就死在了安國國破那一日。即使他沒死,對于世人而言他也是死了的。
“他殺了滄月,哀家無論如何是不會放過他的。”
北宮喆雙眸驀地驟縮,想起來時躺在瓊華殿門口的白羽,微微握了雙拳,“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太后何故如此緊張,青玄,將太后送去長樂宮!”
“你敢動哀家!”曹暮煙一陣咬牙切齒,她承認,當他云淡風輕的說滄月不過是個奴才的時候她心中十分的不舒服,那種鄙夷的口氣讓她感覺就像是在侮辱她一般。
“看來最近太后的病情嚴重了,脾氣也不好,還不趕緊將她扶下去!”
北宮喆話音一落,青玄立即走到曹暮煙身前到:“太后娘娘,請。”
曹暮煙毫不客氣的拂了拂衣袖,掃開青玄的手,冷冷道:“你算什么東西,竟敢阻攔哀家。”
“太后,朕覺得為了你的身體,你一定不會魯莽行事,而且,彭將軍此時就在神武門外。”
這是威脅!
曹暮煙盯著北宮喆半瞇的眸子,恨恨咬牙,她此時一旦和他撕破臉,根本沒有把握取勝,尤其現在她馬上就要生產。若是回到了長樂宮,那就是被幽禁了!
她微微猶豫一瞬,冷哼一聲,由著落旸攙著絕然出了未央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即便滄月的尸體被抬走之后,內殿濃郁的血腥依舊揮之不去。
北宮喆的眸光淡淡落在安文夕身上,開口道:“你沒事吧。”
安文夕微微搖了搖頭,她所受的傷都是些皮肉傷,沒什么大礙,北宮喆斂去剛才的凌冽之后,安文夕發現北宮喆蒼白的臉上透著虛弱。
“夕兒……”
這時,一聲飽含著思念的輕柔聲音從安文夕身后響起,安文夕剛剛回頭卻發現莫虞的臉上滿是淚痕,而她的脖子此時被鮮血染紅。
“母……娘親……”安文夕嘶啞著開了口,這一個稱呼,她已經十余年沒有喊出口了。
“好孩子,過來讓娘看看。”莫虞眼底氤氳著水汽,臉上盡是激動。
“娘……”安文夕撲倒莫虞懷中,想像幼時那般在她懷里撒嬌,才發現她現在已經足足比她高了半個個頭,身材也比她豐盈一些。
莫虞輕輕地拍著安文夕的后背,她一覺醒來,當年那個還在她懷中撒嬌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
“娘,你能醒來真好。”安文夕鼻頭一酸,只覺得臉上一熱,才發覺眼中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娘的夕兒長大了,變漂亮了。”莫虞臉上盡是欣慰。
“這是您的外孫子,樂樂。”安文夕從陌姑姑懷中抱過樂樂對莫虞道,然后看了眼北宮喆,臉上浮現了一抹羞澀。
莫虞看了眼北宮喆,微微點頭,在來的路上安莫霖將已經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了,雖然他滅了安國,但是她對他卻沒有什么恨意,這場國殤原本就是安莫霖和他之間的一筆交易。而如今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夠對夕兒好,僅此而已。
北宮喆上前對著安莫霖和莫虞微微頷首,他的視線在安文夕懷中的襁褓上停駐了一瞬,然后道:“如今宮內不安全,朕送你們去鹿臺。”
“去鹿臺?”安文夕一滯,她聽聞那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那里有各色各樣的美女,他經常在那里紙醉金迷,雖然知道他不會像傳言中的那般,但是她從心底對那里是抵觸的。
“那里很安全,而且鹿臺建在溫泉之上,冬日溫暖如春。”北宮喆的臉色很白,臉上勾著冰冷的弧度,他整個人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陽光般的冰冷蒼白。
聽北宮喆這樣說,凌阡陌最終抿了抿唇,既然外面皆傳言那里是他醉生夢死之所,她就去瞧瞧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絕不能讓他走上他父皇的老路!
安文夕看了眼眾人,似是在征求他們的意見,半晌才對著北宮喆緩緩點頭,“好。”
箐姑姑等人立即去收拾行禮,這一次去的匆忙,只簡單帶了些日常之物。來到未央宮外,北宮喆已經吩咐張海準備了幾輛舒適的馬車。
上了馬車之后,北宮喆臉上浮現一抹衰頹,他強打起精神擁著安文夕,嗅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幽深的黑瞳縮了縮,伸手欲剝去她身上的衣物。
“你做什么?”安文夕大驚,就算是他長時間沒有碰過她,一時壓制不了欲望,也不能在馬車上,更何況,她還抱著樂樂。
北宮喆的嘴角微勾,“你以為朕想做什么?”
“你受傷了,過來朕瞧瞧。”
“都已經包扎好上過藥了。”因為時間比較緊張,她只是簡單的將身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沒想到卻被他發現了。
看到安文夕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他微微抿唇,“等到了鹿臺再讓朕看看。”
“好。”安文夕低頭看著懷中的樂樂,微微逗著他,淡淡應了一聲。
“咯咯……”樂樂黑亮的眼睛看著安文夕,每當她將她放在他的小臉上他就會咯咯笑起來。
“瑾兒都這么大了。”北宮喆看著安文夕懷中的樂樂道,他記得他剛出生之時,還沒有一只貓兒大。
安文夕抬眸看向北宮喆道:“要不要抱抱他?”她的雙眸中有些期待。
“好。”北宮喆僵硬著從安文夕懷中接過樂樂,生怕自己讓他不舒服,他甚至不敢動,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看著北宮喆笨拙的樣子,安文夕心底失笑,沒想到倨傲尊狂的北宮喆也有一日會如此舉足無措。
看著沖著自己裂開嘴笑的開心的樂樂,北宮喆眉眼含了絲淺淡的笑意,那雙大大的桃花眼和他的如出一轍,還有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小嘴巴,像極了夕兒。這是他的骨肉,無形之中他感受到了父親的責任感。
從小未曾感受過父愛過的他心中有些酸澀,他一定要讓他的孩子在父愛的關懷呵護下慢慢長大。
“給我吧。”安文夕從北宮喆懷中接過樂樂,然而樂樂的小手緊緊攥著北宮喆的衣袖咯咯的笑。
那可愛的小模樣簡直將北宮喆心中的冰雪融化,他用大手握著樂樂的小手,微微揚起了嘴角。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必須解決曹太后、靜華宮,早日拿到忘情蠱的解藥,他們一家三口才能安心的享受天倫之樂!
安文夕看到北宮喆臉上的疲倦,便讓他靠在她的雙腿上,一手抱著樂樂,一手輕輕地穿過北宮喆濃密的黑發。
“睡吧,我守著你。”他睡了將近兩個月,如今剛剛醒來,就開始奔波,身體哪能吃得消。
聽到這句話北宮喆心中一暖,頓時有一種家的感覺,有她在身邊,很踏實。
鹿臺離夏宮并不遠,平時騎馬不過是半個時辰,而今日乘坐馬車行程慢了些,足足行了一個時辰。
等到青玄挑開車簾告訴安文夕到鹿臺之時,安文夕才輕輕地搖了搖北宮喆,“我們到了。”
而北宮喆似乎睡得很沉,半點沒有動靜,安文夕心中一沉,剛想叫青玄,北宮喆睜開了疲倦的眼睛看向安文夕道:“朕沒事,我們下車吧。”
進了鹿臺,才發現里面并沒有外面描述的那般奢靡,而都是一些簡單的景物,但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里和青末山莊很像,布局、裝飾都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