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付墨沉出門了,安沐彥松了口氣,在雜物間的小床上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個雜物間,她已經(jīng)住了十年,付宅,是她第二個意義上的‘家’。
這一夜,她睡得不怎么安穩(wěn),她在夢里一遍遍的問父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說的都是真相嗎?”回應她的,只有父親臨上飛機前的笑容和背影。
那一場空難,付家的私人飛機上17個人無一生還,付墨沉的父母亦在其中。
媒體大肆報道是機長操作不當引發(fā)的事故,也有傳言是機長起飛前違規(guī)飲酒。
安沐彥的父親安志遠作為付家的私人機長,即便也死于那場空難,還是成為了眾矢之的。
夢到最后,是付墨沉把她帶回家,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為什么收養(yǎng)罪人的女兒。
八歲的她,牽著付墨沉的手,被帶進付家。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為,她是孤兒,他也是,或許這真的是他的善意。
但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手被甩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是極寒:“你父親死了,他的罪,你來贖。”
十八歲的他,身上籠罩的恨意幾乎要將她吞噬。
那一刻,她深深的明白,他是來‘討債’的……
一夜夢魘,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安沐彥撫了撫有些發(fā)燙的額頭,透過雜物間的小窗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淡淡一笑:“下雪了啊……”
“彥彥,多穿點,今天要降雪,很冷的,你那小身板可別感冒了。”
劉媽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她,這十年,不管春夏秋冬,只要她醒來,總會叮囑幾句。
她應了一聲,穿上了唯一一件大衣御寒,出門時,劉媽見到她,不禁鼻尖一酸:“彥彥……你問少爺拿點錢吧,添幾件衣服,你這衣服都穿了幾年了,女孩子這個年紀正是花錢的時候,你看你……”
安沐彥固執(zhí)的搖搖頭,迎著風雪騎上了那輛快散架的單車。
付墨沉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施舍給她任何東西,包括錢財。要施舍,也只能是他給的。
從八歲開始,她想要什么,總會極盡所能的討好他,他不允許她叫他哥哥,所以她一遍遍的叫著付墨沉,付墨沉……以至于后來,根深蒂固。
身后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她盡量靠邊行駛,在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從她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透過半開的車窗,她對上了付墨沉的視線,目光淺淺交錯之后,車漸遠。
突然,車在前方停了下來,她下意識的跟著停下,單腳撐地,雙手扶著單車,靜靜的等待著。
兩分鐘后,付墨沉的車繼續(xù)前行,她也松了口氣。車停下的時候,他在做什么?
車內(nèi),司機陳諾有些擔心地開口道:“少爺……在下雪,真的不讓小姐上車么?要不再等等?我叫她一聲?”
“多事。”付墨沉透過后視鏡看著那抹單薄消瘦的身影,莫名的有些煩悶。他已經(jīng)等了兩分鐘,給過她機會了。